“这胡商倒是会投其所好。”她突然出声。 “我没说喜欢看这个。” “在京城的时候你不是常看吗?是这些舞姬不如京城里的腰软貌美,你就不爱看了?”她语气再怎么平静也透出些许翻旧账的意思。 他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陆思音就直接起了身走了出去。就为这事又闹了两天脾气,没跟他说话,他叫人备了银两将五个舞姬都安顿了出去,事情才算了结。 此刻他看着那舞姬穿戴的首饰心头一紧:“哪儿来的?” “我叫绿英放过来的。” “还在生气?” 她摇了摇头,拿起那挂着铃铛的手钏轻摇了摇,清脆的声音让她笑了笑。 “帮我戴上。”她这样说,言渚虽也不明白,还是将嵌着细铃的手钏脚链给她戴好。 她只轻轻动作,身上就传来清脆铃声,在静谧夜里显得轻快诱人。 “我不会跳舞。”她突然嘟囔着蹭了蹭他的下巴。 “不会就不会,我从此绝不再看了。”他捏着她的手哄着。 “还是得看,”她摇着头,而后抬起手臂,金手钏在细白的手臂上滑动,铃声细碎动听,她看着听着便笑说,“她们跳得好看,我也想看。” 他哑然失笑,背靠在床头将她抱在怀中,而后见那锦盒下还有个物件,伸手去拿,那囊袋熟悉的花纹样式让他微愣。 “这是,咱们第一次结发留下的。”她搂着他的脖子侧过脸半醉着说。 再珍藏,这东西也有几分陈旧,他亲吻着她的头发:“还好你收着。” 若不知道丢在哪儿了,也是遗憾。 “那时候真的以为,除了这东西,我可能也留不下什么,当然要收好。”她喃喃道,语气却低落了几分。 “言渚,”她跨坐在他腿上,抚着他的面颊下巴,对上那双含情深邃的眼,醉意让她双眼慵懒柔媚,她轻启唇说,“我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 从起初动心,他们都不曾想过真的有能正经嫁娶之日,话语里夙愿得偿的味道让言渚心头微热,他又何尝不是盼着这一天。 “阿音,我的阿音。” 半夜的时候,绿英本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要拿些东西进去清理,才走近就听到嘤嘤娇吟和粗喘还在一处交混,抿着唇也退了出来。 轻吟轻唤里没有半分顾忌,再不用顾虑谁来听见,也不必在谁面前隐藏痴缠爱意,恣肆情爱折腾了个没完。 第86章 顺遂温柔 言煦八岁的时候,陆思音又有孕了,他看着言渚背过身去生气,陆思音送走大夫之后去拉他的衣袖,低眉说了些话,他却还是抽走自己的衣袖沉默不语。 他已多加注意,这些年为着从前生产时的事,也不愿她再有个孩子。 而后自然陆思音也失了耐心,冷着脸就走开,言渚这时候又没了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又去讨饶。 言煦和明封站在院子里都相继叹了一声,小孩儿抿着唇说:“我们去练剑吧。” 这两个人这些年但凡出些事情,根本也不问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互相认错讨饶一个来回,没几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明封深以为然,二人便不再理会这件事。 妹妹出生得很顺利,在言渚又忍不住想闯进产房之前就安然降生。所以言渚抱着女儿的时候再看言煦,总是说:“你怎么就不像你妹妹,让你娘少受些罪。” 言煦的性子不爱说话,瞥了一眼他逗弄女儿的样子,而后淡淡说:“娘亲说,那件事不怪我,是你的错。” 言渚倒吸一口气准备抽手打他,就看他大喊着“阿娘”跑了一溜远。 “男孩子家家的,一出事儿就叫你娘做什么?”他将女儿交给乳娘就去追他,结果真撞上了陆思音也就收了手。 就算不说当时生产时的事,言渚和言煦的关系向来也不怎么样。言煦六岁的时候,言渚奉命出使了西边部族,才回来本来好好跟陆思音说着话,想起方才言煦见他时的样子,便皱眉说:“他这性情倒是越来越像明封,平日里不说话。” “我叫你去教他剑法,是谁躲懒不去,明封教他,自然养了他的性子,还怪明封?”说起这事她还生着气。 “我不是躲懒,他的确是太笨了一些,演示三次了还做不好,你又说我脾气不好。” “他才多大?” “我当年也就这么大。” …… 而后两人便又争吵了一番,结果就是言煦莫名其妙还要被他爹拉着练剑。 七岁那年的时候,出了一次事。言江突然要让他们把言煦送进京城,说是交给宗亲抚养,摆明了是让他入京为质。 他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陆思音皱着眉和那内侍说着话。 “去禀告陛下,言煦病了,起不来身,若真要他进京,我必得陪同。”言渚就这样回应了传旨的内侍,完全不顾内侍刚进来的时候就撞见跑过去的言煦。 后来圣旨还真下来了,让他们父子俩进京。 “大概陛下是有意让我去处置这回部族叛乱的事,既然要带兵,他也就担心,你进京之后脾气收敛一些,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陆思音替他整理行装的时候说道。 其实她也担心,去这一回,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亲政两年就想过河拆桥,他想得也太好了,”言渚冷哼着,抱着她耳鬓厮磨了一阵,“放心,不会让他留在京城的。” 言煦第一次进京,他很少从言渚口中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小孩子心性也在京城高兴了好些时候,见了好多亲戚。 只是这样的时日过一阵也就烦了,那一日言渚正在庭院里跟林辅生商议事情,见他来了,林辅生倒是逗弄了他一阵。 “世子想留在京城吗?”他故意这样问。 他坐在言渚身旁摇了摇头,看向言渚:“我想娘亲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出来就想娘成什么样子。”言渚皱眉说。 而后言煦静默了一阵,又开口:“爹不想娘亲吗?” …… 而后是林辅生大笑起来:“这一点上,你们父子俩倒是,心有灵犀。” 然后他就被拉去加练了两个时辰。 他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十年后才大概明白当年为了让他能离开京城,言渚周旋了多少时日,才得以全身而退。只是那一阵之后,跟言渚的关系倒也缓和了,平日里斗气撒娇,倒也一应俱全了。 回到延吴的时候,被折腾了个够的小孩儿睡得太沉,言渚叫人直接将他带回了房间。 “王妃在午睡。”绿英说着,也是才回来没几日,心神耗费颇多,这两日也嗜睡得很。 他点点头,蹑手蹑脚进去,脱去带着尘土的外衫,看她斜躺着,便也轻手轻脚上了床抱住她的腰身躺下。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转过脸见到熟悉的面容时怔愣片刻便笑了起来:“回来了。” 而后又紧张问:“阿煦呢?” “回房休息了。”他理着她的碎发。 而后她也放下心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闭上眼抱住他轻声说:“那便好。” 这样的事总是偶尔出现,直到陆思音受了伤,实在拿不动刀剑卸了职,一切才安定下来。 后来她总想,她这一生也没什么后悔的事,再多的烦忧都是在那人“阿音”的轻柔声里化解的,后半生里的缱绻,让她这一生都显得顺遂温柔。 第87章 (中年番外)岁岁今朝 勾栏台子上,一段念白之后,随着琵琶清脆的声音,那唱词的人声音凄哀起来,台下喧闹着的人也都陷入唱词中静默着。 陆思音叹了一声,看着言渚站在一旁似笑非笑,说道:“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东西?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爱闹这些。” “我冤枉,本要演的是另一部曲子,谁知道那唱角嗓子不好,换了这一部来,”这些年他蓄起了胡子,抓着陆思音的手觉得有些凉,低声问,“难受了?” 她摇摇头,示意无事。 约莫六个月前,跟人交战时她受了重伤,昏迷了小半个月,好不容易才醒来,手脚受伤,如今难以担重物,内里伤了肺,这些日子才好些。 那日言渚见到她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守了她一夜后便提起长枪带人离开了。她醒来的时候,问起他的去向,底下的人都支吾不清,只说消息全无。 又过了两日他才回来,才下马就同人问起她的状况,她叫了他一声,言渚回头见她,便跑上前死死抱住了她。 “没事了,都没事了。”他喃喃着,双目尽是血丝。 陆思音从他身上闻到了深厚的血腥马革气味,没有多问,眼眶微热,拍着他的背才让人平复下来。 这事情之后,皇帝也将当时尚在京城的言煦派了回来,这几个月暂且安心了一些。但怕休养不好,她一直待在府中,今日才说出来走走。 这些年战事少了些,商贸繁盛起来,延吴里多的是来往胡汉做生意的人。中秋这日,许多行人也都回了家来,街上人声鼎盛。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些事情,”陆思音越听越觉得好笑,“唱的是当年夜宴一见钟情,可你分明是居心不轨。” 大概七八年前,也不知是哪个落了榜的文人提笔写了折戏,将他们俩的事套着一些风花雪月的模子,假托前朝旧事写出一部传奇曲子来,逐渐便传唱开来,都成了从南至北勾栏里固定的曲目了。 陆思音这些年都听了三四个版本了,她一会儿是个性情暴躁的莽撞女子,一会儿是个温和儒雅的将军。一开始难堪恼怒,现在也只能逼着自己不在意。 言渚看她带着些怨愤,此时台上正唱到伤心处,他从背后环住她笑:“是见色起意。” 见众人盯着台上,她拉了人出来,见到街上的花灯时才舒了一口气。 “回府吧,阿煦和小瑜儿也该快到了。”陆思音拉着言渚的手在街上缓缓走着。 “哪儿那么快。”他牵着人便往人群密集的一处地方去了。 在延吴他们也是惯常出现在这街上,百姓见多了,便道一声“王爷”“王妃”,也不多搅扰他们。 今日是州府的一个官员设宴,特意叫了他们去,只是言渚总担心陆思音的伤势,绿英嫁了一个将领,也住在那官员所在的城池,陆思音便叫言煦带了言瑜去,也顺道去探望绿英他们,晚间才能赶回来。 跟着一些青年男女到了一棵老树前,看着言渚拿着一根红线开始绕结,她噗嗤笑了出来。 “你是信了那传闻?”她问。 这棵老树在城中一处土地庙旁,也有一两百年的岁数了,大概是三年多前,有一对背着家人相爱的男女,想在此处殉情,叫父母都哭了个肝肠寸断,却又死而复生,而后才得了机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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