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上下挪动,似乎碰到的都是一个整体,找不到刀鞘与手柄的缝隙,愈发觉得拔出匕首是不可能的事儿。 她一言不发地侧眸,不明所以地抿着唇瓣,眸光潋滟地望着裴言渊。 只见他冷白的脸庞泛上浅绯,薄唇咬出道道齿痕,眉心忍无可忍地拧在一起,气息短促滚热,喷洒在肌理之中,如山一般沉重。 林知雀不知发生了什么,越想越是按捺不住,担忧地瞥了他一眼,想把事情弄个明白。 然而,当她调动思绪之时,忽而发现自己不比他好多少。 脑子彻底成了浆糊,体内烈火漫山遍野,所过之地寸草不生,整个人都绵软无力地往下倒去,喉间溢出哼唧声。 林知雀措手不及地咬住后槽牙,不懂为何会变成这样。 分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替他试一下匕首,甚至连匕首都没有离开刀鞘,身体却像是收到了指令,不知不觉做出反应。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双手松开匕首手柄,坚决地站起身,想要从中逃离。 谁知,刚迈开步子,膝盖猝然一软,眼前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瘫倒下去,恰好落入一个怀抱。 裴言渊揽过柳腰,眸中笼罩着子时夜色,却仍盖不住眼底的妄念,长睫下的眸光宛若深潭。 他压制住所有冲动,顺势将她横抱而起,不容抗拒地抵在胸膛,一步步走过轻纱帷幔。 “啪”的一声,林知雀被他丢在柔软被褥上,脊背严实盖住,热意无处发散,在体内不断回流,鼻翼间的竹节清香铺天盖地而来。 她头晕目眩地睁开杏眸,挣扎着坐起身,肩膀却被他轻而易举压住,一把推回原处。 薄唇紧贴着花瓣,抗议与呜咽堵死在唇间,清甜花香与竹柏之气融为一体,萦绕在唇齿经久不散。 林知雀的心跳撞击着心房,热气在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折腾得她近乎昏迷,双眸朦胧如同吃醉了酒,水汪汪地望着眼前幻影。 倏忽间,匕首紧逼腰间,比方才更加滚烫强硬,沿着曲线滑至腰窝,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她来不及反应,身侧衣带的第二道活结,不经意间被人抽开,晚风肆意钻进空荡荡的外衫。 修长手指像是降温的冰块,一边安抚她的热意,一边趁机探入其中,停滞在她的心口,勾勒着她小衣上的海棠刺绣。 清冷竹香纠缠得更深了,喧宾夺主地侵袭花香,仿佛要据为己有,烙下不会磨灭的印记。 匕首亦是不依不饶,好似下一瞬就能刺破衣料,让她退无可退。 林知雀呜咽着抬起下颌,挺俏鼻尖不住地换气,嫣红唇瓣没有半点缝隙,思绪刹那间错乱起来。 她想起偷偷看过的话本子,想起戏台上眉目传情的伶人,想起幼时深夜,扒拉爹娘院子的窗户,听到的低吼与抽泣...... 电光火石之间,她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瞳孔震惊地颤动。 什么帮忙,什么惩罚,什么你来我往...... 这家伙简直是地痞流氓,坑蒙拐骗,丧尽天良,欺负老实人! 那应该不是他的匕首,而是、是...... 林知雀不敢再想下去,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眼圈白兔般通红酸涩,热泪晶莹剔透地打转,咬牙切齿地指责道: “裴言渊,你骗人!” 骗人是小狗!无家可归的野狗! 应该用乱棍打出去,丢在街上示众,拎起狗头挂在城墙上! 但是,裴言渊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上圈住她的力道更重了。 他恩赦般松开薄唇,眉峰微微挑起,眸光依然平静无波,淡淡道: “哦,原来莺莺知道了呢。” 他浑不在意地勾起唇角,粗糙指腹划过她柔嫩的脸庞,俯身轻吻她的耳垂,清浅吐息道: “也好,有些东西......不用再教了。” 说着,裴言渊埋在她的颈窝,时轻时重地摩挲,留下点点红痕。 最后一道衣带活结,不知何时悄然解开。 他抚着肩头轻轻一挑,外衫瀑布般滑落,鲜红小衣露出一角,海棠在枝头盛放,格外惹人注目。 裴言渊有一瞬出神,自嘲地嗤笑一声,决然压下眉眼,怀抱如同枷锁般卡死。 “呜呜......真的不行!” 林知雀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滚烫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委屈又倔强地哽咽着,惊慌失措地摇头。 她从未想过愿不愿意,只知道他们不该如此,不能如此。 不论他是侯爷的亲弟弟,还是裴家二公子,亦或是其他的身份,他们之间都不是名正言顺。 至今的一切,都是苟且与僭越,是荒唐与慰藉,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真这么做,会把唯一的隔阂与屏障击得粉碎,一切都变了味道。 从今往后,她会不知该如何面对裴言渊,又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如何面对爹娘的教诲。 他们或许会有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与出路,总之不会是现在,也绝不能是现在! 林知雀拼尽全力挣开一丝缝隙,小身板往外挪了挪,扯着他的袖口,恳求道: “二公子,求你......” 她羞惭地打住,说不出后面的话,更不敢想那些从未做过的事儿。 话音未落,裴言渊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深沉的眼底并没有意外,好似早已料到她会抗拒。 饶是如此,亲眼看着怀抱空落,亲耳听她推拒一切,他依然不忿地攥紧掌心,眸中闪过烦闷和不甘。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自幼恪守规矩,习惯了遵守束缚与礼教,所以才会不愿亲近。 直到今夜,她主动环抱着他,亲口说喜欢他,樱唇紧紧相贴,他才发觉其实不然。 人会遵循下意识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而她不愿更进一步,无非是因为与兄长的婚约,顾及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一想到兄长,裴言渊脸色阴沉下来,骤然抓住她的双肩,眼尾泛红道: “莺莺,你在为他守贞,是吗?”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唇角弧度满是轻蔑,眸中断纹通红一片,愤愤不平道: “兄长何时为你守过?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 他恨兄长占着名正言顺的位置,用谎言留住她,却轻浮放荡,只把她当做玩物; 亦恨她太过天真,怎么点都点不醒,竟然会对兄长心存幻想。 明明她说过,喜欢的人是他,偏生为了兄长如此忠贞,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知雀肩头一痛,疼得她倒吸凉气,懵懂迷茫地望着裴言渊,咬着红肿的唇瓣,良久才懂得其中意味。 她躲闪地错开目光,不敢面对这件事,双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小声辩解道: “不、不是......” 林知雀思忖片刻,清楚地知道或许有这个缘故,但绝不止是因为婚约,这家伙定是误会了。 但是,纵使有千言万语,全都卡在喉咙里,不知从何说起。 她焦急地转动褐色眼珠,脑海中思绪万千,鼻尖突然一酸,低声道: “二公子,我、我不想恨你。” 说罢,林知雀转过头,泪珠断了线似的滑落,心底说不上来的郁闷。 兴许她预料不到,今夜蒙混过后,会发生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裴言渊不顾劝阻,做下无法挽回之事,她一定会恨他。 恨他不守规矩,毁了她的清白与婚约;恨他趁人之危,让她陷入无尽深渊; 恨他亲手断绝机会,让她的第一次“喜欢”,变成了最后一次。 更会怀疑他是否与侯爷一样,都对她召之即来,当做掌心玩物。 可她不想恨他,不愿恨他。 回忆起侯府的点滴,几乎都是他的身影。 人生一世,何其不易,她只想留住哪怕瞬间的欢愉。 想到这些,林知雀的泪水更加收不住了,打湿了柔顺鬓发,呜咽道: “裴言渊,别给我恨你的机会,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弱低微,在帷幔之中轻轻回荡,风一吹就飘散在黑夜中。 然而,裴言渊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刻在脑海中,压下翻江倒海的贪念。 她说不愿恨他,而恨的反面,应该是爱吧。 兴许莺莺偏心于他,却因为种种羁绊,连这个字都说不出口。 如此看来,她是不是也在等着,能光明正大走向他的一天? 凝望着眼前娇小泪人儿,裴言渊心头一动,笑容十分干涩,喃喃道: “莺莺,我宁可你恨我。” 起码能深刻记着他,时刻把他放在心上,不会因为别人的阻碍,就轻易将他置之脑后。 林知雀惊惧地瑟缩起来,望向他的目光可怜兮兮,如同虎爪下求生的猫儿。 她壮着胆子贴近他,杏眸晶亮闪烁,支起身子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柔声道: “二公子,你不会的,对不对?” 裴言渊淡漠的神色渐渐缓和,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轻抚她吻过的地方,轻哼一声别过头,幽幽道: “除此之外,别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做?” 见他有所妥协,林知雀松了一口气,纯澈地点点头。 那是她的底线,只要能够守住,其他的应该无妨。 反正他们今夜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荒唐,难道他还有没做的吗? 不过,这家伙心思太多,还真不知是否藏着别的花样,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林知雀后悔地掩唇,懊恼这话说得太早,窘迫道: “你......你还想作甚?” 裴言渊轻笑着附下身子,手指攥住她的下颌,顺着天鹅颈一路下滑,勾在微微敞开的小衣上,低沉道: “那可多了,莺莺想从哪一件事开始呢?”
第59章 59 、相对11(二更) 夜深露重, 院子里弥散着水汽,笼罩着温热馨香的小屋,凝结成晶莹水珠, 顺着窗沿向下滑落。 屋内烛火燃尽大半,映照的两道身影朦朦胧胧, 隐于轻纱帷幔之中依偎,深夜露水般融为一体。 林知雀枕着柔软被褥,整个人被迫躺下,愣怔地望着身上的裴言渊,脑筋迟钝地运转,努力理解他话中的意味。 起初他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着实吓了她一跳,幸好及时收手,答应了她的恳求。 但是, 他既承诺守着名节, 又说想做的事情还很多, 还问她从哪件事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林知雀困惑地蹙起眉头,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颈间忽而传来酥痒。 如同羽毛轻柔拂过, 顺着肌理撩拨神经,一路划过锁骨,延伸到心口的玲珑小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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