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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夫子也乐呵呵的, 一旁有人瞧见好奇, 他便大方地告诉路人：“我们啊，得了巾帼蒋府蒋二姑娘的盛情邀请, 去她家做客呢。” 孩子们便跟着一声欢呼，有的嚷嚷：“盛情邀请！”有的嚷嚷：“做客呢！”一时叽叽喳喳的，像是喜鹊儿。 暗中护送孩子们巡接的巾帼城士兵听到了，忍不住也嘟囔了一句：“也请请俺们呗。”他话才说完，就被领队的乌桕拍了一下脑袋：“就你这个熊样，你可拉倒得了吧啊。” 乌桕嫌弃地等着他身边的几个穿着民服的士兵 萧肃政担心孩子们一路可能会发生意外, 又不希望打扰他们纯净的晨钟巡街, 故而每日都会派人暗中护送。而领队的，就是前一月受到嘉奖的标兵。当前月没有选出标兵时, 就由乌桕领队。 “背个木桩跑那么一指甲盖的路就能把你们累成那幅狗样子，啧啧。还想着吃二姑娘的饭呢？梦里睡死了吧！”乌桕毫不客气地数落这些人。 其中一个少年不服气地瞪着他：“你以前就吃的比我们好，自然跑得比我们快！” 他看起来文文瘦瘦的，但他认路能力极强, 但凡他走一遍的路，他都能完整地画出路线来。萧肃政每月考察的方向都不同, 这个少年在侦查这一项里, 也是当过标兵的。 “嘿嘿, 现在又没短了你们吃穿。”乌桕大摇大摆地跟着孩子们往前走，还故意道：“哎哟哟你可不知道，巾帼蒋家的东西，啧啧，好吃得很！” “肥的流油的五花肉 嘿还尝不出一点儿腻味来。嫩得能化的小羊羔肉 沾上辣子，那叫一个香 ” 乌桕满意地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吸溜声，扬天哈哈大笑。 哎呀妈呀，还是带新兵才好玩！比应付柏良那个鬼机灵好玩多了！ * 孩子们才没管后头乌桕这些人在干什么，他们心里满心满眼都是巾帼蒋府的大门。只是，到了门口，他们却不敢进去了。 嘉兰已经带着嘉竹和善礼等人等在了门口，见状，先跨出了门，笑着向肖夫子行礼：“学生见过老师。”她说罢，又朝着后头的孩子们一笑：“师妹也见过师兄师姐呀。” 孩子们瞬时就沸腾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话语都混在了一起，压根听不清说了什么话。 肖夫子原本还很诧异 嘉兰先是用“一整天的宴请”让他出乎意料，他更没想到的是，嘉兰居然这么郑重，还让嘉竹和善礼都留了下来。 他可是知道的，就不说了善礼这个巾帼蒋府目前唯一的男丁，地位有多贵重。就说嘉竹，她可是茂宁郡主之尊！ 现在，他就有点头疼了。肖夫子严肃地重重地咳了一声：“不许无礼！先向蒋二姑娘行礼。” 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闹腾的小孩子连忙噤声，乖乖地朝嘉兰行着各『色』各样的礼。肖夫子一手遮着眼睛，不忍卒看。 嘉兰一笑了之，带着他们去巾帼蒋府唯一一座亭子。好在这亭子也很有定北的风格，十分的大气而粗犷。容纳这十二个孩子，还是足够的。 “早晨先吃糕点，还是得听肖夫子讲课。午时膳后，我带你们去玩儿一些好玩的东西，算我们交换礼物。晚膳后，我把你们送回去，你们还能跟着暮鼓巡街的队伍一起回慈幼院。”嘉兰给孩子们解释他们今天的行程。 小孩子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冬瓜倒是听懂了，兴奋地问嘉兰：“二姑娘，我们也有礼物吗？” 嘉兰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她看着孩子们手上捧着的布兜或者篮子，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又酸又软：“你们不也给我带了礼物么？” 说话间，夏时已经笑着带人上了早膳的糕点 嘉兰特地让人做成了小兔子、小猫这些可爱的样子。 “哇！”孩子们一声欢呼，立刻簇拥了上来。不过还碍于肖夫子的威严，嘉兰没说话，他们不敢伸手去拿，倒是很乖。 “吃呗！”善礼是个大大咧咧『性』子，一见他们见糕点精致，虽然端着盘子，但都不敢伸筷子去拿。善礼索『性』拿了公用的筷子，一个一个地去问：“吃哪个呀 ”嘉竹便也有样学样，去问女孩子们。 孩子们看肖夫子点了头，又看嘉兰也点了头，这才咯咯笑着，高兴道：“要这个小猫 ”“要这个小兔子 ” 他们声音活泼可人，让嘉兰也不由得『露』出了会心一笑。她见肖夫子含笑而立，不由也起了促狭之心，问夏时端了一盘可爱的寿桃、小兔的糕点，端到了肖夫子面前来。 “老师，您也尝尝？” 她声音如清泉，听得人心旷神怡。肖夫子哈哈大笑，接过她的盘子，拿筷子夹了一个小兔子头，“啧啧”了两声：“真是精致啊，还真舍不得吃 ” 冬瓜在一旁也正左右为难，听肖夫子这么说，心有同感地抬起头想要应和肖夫子 可他抬头一看，却见肖夫子在话音刚落的一瞬，就毫不犹豫地把小兔子头塞进了口中！ “哇哇 ”孩子们控诉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最后都变成了津津有味的满足声 巾帼蒋府的院子，第一次飘满了欢声笑语，不仅善礼和嘉竹脸上笑容未断，就连跟着来护卫的蒋维勇和跟着他的亲卫与武婢，路过的使女和侍从，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 巾帼蒋府，好像一下子，褪去了此前的陈旧和沉重，显『露』出鲜活的本『色』来。 * 膳堂的欢声笑语时而飘忽到正院里，精力有些不济的蒋老夫人坐在正院院子里的藤椅上，偶尔听得一声孩子的笑，神情有些恍惚：“福如啊 哪里来的孩子呀？” 嘉兰同她说过请慈幼院孩子的事，但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福如轻轻地按着她的肩，笑道：“二姑娘请了慈幼院的孩子来，一会儿来陪您用午膳。”蒋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是兰姐儿啊 ” 她的语调里，有十足的慈爱，问罢，又有些疑『惑』：“怎么是兰姐儿管事了？梅姐儿呢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地苦笑一声：“啊 对，梅姐儿不在这儿。她在哪儿来着 啊 在都城。” 寿比忍不住红了眼眶，哀声道：“老夫人，婢子去问问二姑娘，可开膳了。” 蒋老夫人点了点头。寿比掩面快步走了出去，等出了正院门，她才落下泪来。 夏满正巧迎面跟寿比遇上，一时疑『惑』：“寿比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姑娘问老夫人现在可有精力？是现在开宴摆膳，还是过一会儿呢？” 寿比连忙擦了擦眼角，笑道：“二姑娘孝心。老夫人精气神瞧着好，只是老夫人吃的跟孩子们不太一样 ” 夏满奇怪地看了寿比一眼：“我家二姑娘自然都考虑周到了，老夫人的膳食皆是绵软易食的。”她又忍不住问道：“寿比姐姐，你今儿个怎么了？” 寿比连忙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二姑娘体贴周到，我前儿还帮忙确认过膳单的。我去跟老夫人说一声，随二姑娘安排来。” 夏满跟寿比到底不算很熟，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追问：“诶。那我去跟姑娘说，姑娘一会儿亲自来请老夫人。” 寿比连忙点了点头，夏满这才去回禀嘉兰。 * 午膳时，因为有蒋老夫人这个满头银发的威严老夫人在场，孩子们都吃的十分的矜持。但是，这一顿午膳还是让孩子们惊奇而又满足。虽然是素宴，但素食竟然还能做成鱼肉的模样，而且尝起来口感清爽。 尽管努力地矜持守礼，孩子们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声的惊叹来。他们的喜怒哀乐，皆直白地呈现在脸上。如今看到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皆是笑容，蒋老夫人都让福如多添了一碗粥。 嘉兰看了蒋老夫人一眼，低声对夏时说了几句：“你去跟福如说一声，祖母高兴，但也别添太多。一会儿积食，她容易难受。” 夏时便立刻告诉了福如，福如愣了一下，看着嘉兰微微欠身行礼，才又去温声细语地劝蒋老夫人。她是等蒋老夫人喝完眼前的粥再想要添的时候才说的，也只是说：“老夫人多吃些菜，这些素食皆是二姑娘改良过的方子。您若是多喝了几碗粥，怕是吃不下菜了，一会儿午睡，肚胀也可难受呢。” 蒋老夫人颔首，又看了嘉兰一眼，低声而笑：“我们的兰姐儿啊 已经能管着我这个老祖母咯。”她又对福如道：“我吃多了，那你也得怪她去。要不是她叫来这几个瞧着可爱的孩子，我哪儿会因为心里头高兴，多吃这几碗呢。” 她调侃着，依言不再要求加菜。福如笑着，还真把这话转达给了嘉兰。 嘉兰一愣，复尔一笑。等吃完午膳，她就带着几个孩子去给蒋老夫人说吉祥话。 小一点的孩子，从来没经历过家中过节的时候，一脸懵懂。冬瓜倒是反应很快：“吉祥话！我知道！夏夫子教过，说了就能拿铜板！” 他说罢，一溜烟地拉着春花跑到蒋老夫人跟前，大声道：“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春花也有样学样，小声怯怯道：“福 如 东，东海 ”她话还说得不太利索，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冬瓜很有耐心，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念后半句话：“寿。”春花便也跟着念一个字：“寿。” 春花是所有的孩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乖巧清秀又可爱，蒋老夫人一见就欢喜。她也很有耐心地等着春花念完。 念完后，冬瓜看了蒋老夫人一眼，十分实诚道：“老夫人，您真是个好人。” 春花懵懂地也跟着念：“老夫人，您 有真 ” 蒋老夫人哈哈大笑，『摸』了『摸』春花的发髻：“乖囡囡，这句话不用跟着说。” 嘉兰便在一旁笑道：“老夫人自从见了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叫上了乖囡囡，倒把我跟嘉竹还往后放了。” 肖夫子笑着捋了一把胡子，老神在在道：“老夫教出来的，焉有不好的孩子？” 善礼从嘉兰身边冒了个头出来：“可是，冬瓜说她是夏夫子教的。”嘉竹也在一旁点头，语调也十分恳切：“而您，姓肖。” 肖夫子吹胡子瞪眼地愣了一瞬，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嘉兰抚掌笑了起来：“哈哈哈，说的极好，你们俩也是好孩子。你们俩也有我一份功劳，而我又是肖夫子的学生，那也算是肖夫子教出的好孩子。” 她又笑着吩咐夏时：“说了吉祥话，焉能不拿个红包走？”夏时笑着领命，把早就备好的小玩意儿捧了出来。钱倒也不多，就拿红绳串了五个铜板，能穿在手上。蒋老夫人便朝夏时招招手，夏时捧着盘，蒋老夫人亲自给孩子们戴上。 这个红绳手串，别致，还有钱 小孩子又惊又喜，有的喜欢它好看，有的喜欢它绑了铜钱。冬瓜跟春花是第一个拿到的，春花皓腕如霜雪，戴上这样的红绳显得尤为好看。冬瓜激动地拉着春花给蒋老夫人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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