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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在去年实现的英雄泪入食，就特供给如意客栈的住户。 而这个掌柜叫何凡才，也是嘉兰的旧仆了，他娘亲是都城蒋府以前专管大厨房的何婆子。何婆子当初在嘉兰的劝说下离开蒋府，但是她回家之后，就嘱咐何凡才一定要北上效忠旧主。只可惜何婆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何凡才为娘亲守孝三年，一出孝，就带着一家老小赶来了定北。 嘉兰看重他的忠诚，也看重他往昔在都城蒋府办事的能力，就直接让他在团圆楼主管如意客栈的膳食。 何凡才一边说，一边亲自拿刀将馒头切成小块，他和厨师先吃一块，然后芒种再吃，接下来才是嘉兰。 “比之前要软和很多呀，还有些甜。”嘉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甜味还是太淡了。最近从南州来的人特别多，那一块儿来的人，倒是挺喜欢甜味的。”嘉兰想了想，又道：“冬日将至，可以采采冬枣，磨成枣泥，掺进面点里。又或者是其他的甜的东西，可以提提味。” “姑娘可真是太明白了！”何凡才连连点头：“不光是这冬枣，还有那银耳『药』材，怕是都能有法子掺和进面点里。您还别说，有的富贵人还就吃这一套。” “走商的女子和孩子太少了，虽然能在这上头做出花样来，讨这些人欢喜，但也别太耗功夫。”嘉兰提醒道，她对何凡才还是比较信任的，便只是提醒几句，并不太干涉何凡才做事。 “您说的是。”何凡才应了声：“不过，最近这几座主城重镇的老太太、太太、小姐们，似乎都想着要从咱们如意客栈定新奇的吃食。” 嘉兰“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卖了吗？” 何凡才立刻道：“自然是没有的。姑娘定下了规矩，这些吃食是专供如意客栈的住户的。不过，因着咱们恪守姑娘的规矩，那些太太们反而更感兴趣了。家中有那等走商的人，都催着他们去咱们客栈住上一晚，乐着来试试吃食。我在想这里头是不是也能挖掘出商机来？” 何凡才十分忠于嘉兰，但是这一年多接触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嘉兰不是那等听不得人劝的。 嘉兰听罢，想了想才道：“那你跟蒋桂拿个章程出来，先容我看一看。”蒋桂是蒋家偏支的人，被嘉兰聘为如意客栈的掌柜，主管宾客往来。 何凡才一听，眼睛刷地一亮，立刻就应了，连忙又从怀里掏出两张单子来：“对了姑娘，十月初九的焰火晚宴、十月十一的蹴鞠赛，这是供给住户的膳食单子，给您过目。” 嘉兰接过单子，细细地翻看，笑着喃喃：“近来外乡人来得越来越多的，有那走商的，也有那孤苦伶仃的，但总归都是好事。十月里，也能让嘉竹过个热热闹闹的及笄礼。”
第174章 情 裕楚十四年，嘉竹正式除服。 为了十月初九的焰火晚宴, 嘉兰早早地替嘉竹备好了红『色』的节庆衣裳。 嘉竹尽管在六月就已经除服, 但是她一直都习惯穿素『色』的衣裳, 又兼之常年与杨二妞等人在外头跑动, 惯穿窄袖素裳。等她刚一走出来, 不仅嘉兰, 就连特地前来观礼的嘉日和嘉月都眼前一亮。 “嘉竹如今身量长开了, 还怪好看的。”嘉月绕着她转了一圈, 啧啧称叹。 “衣服制式、绣花纹路，也都很相配 ”嘉日也细细地去打量她的衣裳, 低声喃喃。 嘉兰便笑道：“大堂姐，这衣裳不本就是你掌过眼的么？”嘉日很会衣裳与首饰的搭配, 嘉兰的同袍衣铺便由她把关。 “我阿姐好容易鼓起勇气自夸一回, 你可别打击她。”嘉月横嘉兰一眼，旋即又哈哈笑了起来。嘉日则腼腆一笑, 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二姐姐夸大堂姐还来不及呢，哪儿敢说她！”嘉竹也『露』出了爽朗明快的笑容：“我可是知道的，二姐姐的同袍衣铺，也有大堂姐好大一份功劳呢！” 嘉日脸更红了, 嘉月哈哈一笑，伸出手指头去点嘉竹的额头：“嘴可甜着呢！不愧是你二姐姐亲自带出来的妹妹！” 嘉竹挽着嘉兰的手, 依偎着她, 朝嘉月『露』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 “你夸我, 我可是要笑受了。”嘉兰也笑着打趣：“就冲着二堂姐夸我们这一句, 我也得给大堂姐和二堂姐挑个好位置。” “那可得早些去。”嘉月连忙道：“咱们还特地在那儿定了这一晚的房呢，那晚膳可得在如意客栈吃了。” 嘉月虽然没有明说，但嘉兰知道她们不想坏了如意客栈的规矩，因此特意在如意客栈订了房。不然的话，尽管巾帼城也有宵禁，但是凭巾帼蒋府和萧肃政的关系，嘉兰可以非常轻易地为她们讨来通行凭证。 嘉日也轻声催着出发，她素日里被管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只有在嘉兰这儿才能松快些。 嘉兰感激她们的理解，也赶紧笑着安排。善礼跟着萧肃政去了军营，她便只需伺候了蒋老夫人上马车，尔后四个姑娘，陪着蒋老夫人欢声笑语地赶到了如意客栈。 * 如意客栈里吹拉弹唱，样样俱全。夜幕刚刚降临，众人早早地就选好了位置，听着曲儿，享受着美食。就连与如意客栈相对的团圆楼，因着楼高，离如意客栈近，也早就被预订一空。 巾帼城就像过节一般，热热闹闹的。嘉兰等人也在如意客栈的摘星楼欢声笑语，直到外头人来报善礼回来了，嘉兰才笑着起身：“我去接他来，你们先吃。” 嘉日迟疑了一会儿，想要说话。嘉月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无声地摇了摇头。 嘉兰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她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便急着裹紧披风，走出门外。 * 摘星楼下就是一条长廊，如今也是张灯结彩，宛若一条明丽的丝带。 嘉兰还没在长廊里走几步，便见长廊另一端，拐出两个人来。正是善礼和萧肃政。 她脚步一滞，心忽地跳了一下，过一会儿，又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善礼如今已经十一岁了，他一看到嘉兰，兴奋地跑了几步。许是又觉得这样有失体面，赶紧规规矩矩地走了一小会儿。但是，萧肃政似乎对他说了几句，善礼嗷地一声，一溜烟就跑到了嘉兰跟前来。 “阿姐！”善礼高兴地唤道。他就像初升的朝阳，浑身都充满着令人欢欣鼓舞的朝气。 十一岁的少年已经快要与嘉兰等身了，善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自己孩子气的举动还是有点儿惭愧。 “祖母，你三姐姐，还有你大堂姐和二堂姐都在楼上等你呢。你先去跟他们见礼，然后你再去问问维勇哥哥这儿的警备，带人去转一圈。”嘉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善礼提供实战的机会。 善礼可喜欢这样的事了，当即就欢快地应了。不过，他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往后头招呼了一声跟着他的小厮，尔后站到了长廊外去：“阿姐，萧哥哥还没跟你说话呢。” 善礼十分的自然，但嘉兰腾地就红了脸。就连她自己都还没琢磨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就已经蹭蹭地冒起了热气。她想起了巾帼城近来的谣言蜚语，心中不知是羞还是恼。 可她看着萧肃政唇边含笑，自黑暗之中缓步而来，她的心便也慢慢地软和平静了下来。 弱冠之年的青年，身姿挺拔如青松，步步走来皆稳重。他俯身看来，眸中似乎倒映着灯火，莹莹发亮。 “蒋二姑娘。”萧肃政朝她拱手行礼，嘉兰微微一福：“麻烦萧统领了。” “蒋三少爷天资聪颖，何来麻烦？不仅于演武场，就是在蹴鞠上，也能跟军士一较高低。”萧肃政顿了顿道：“他还托我跟你说件事 ” 嘉兰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说让他明年下蹴鞠场的事儿吧？” 现在的蹴鞠赛，是由萧肃政主持。就为了给巾帼城的守备军在练兵之余，既能作为娱乐，又能作为训练，一举两得。只是蹴鞠也毕竟得拼抢，嘉兰一直想等善礼再大些，再让他参与。 萧肃政抿着唇点了点头，还有些小心地看她的脸『色』问道：“你不高兴了么？”他连忙补充道：“若是你不愿意，那自然是不成的，毕竟他还小，而你是他的阿姐。” 嘉兰不由扑哧一笑：“他也大了，且由萧统领带着吧，你是他的师父呢。若是你觉得合适了，让他下场便是。”她倒是十分信他，并不质疑他对待善礼的真心。 萧肃政听到“师父”二字，神『色』微凝：“说到师父，肖夫子没有接受你的邀请，来参加焰火晚宴？” 嘉兰摇了摇头：“先生说，他另有他事。”嘉兰轻叹一声：“怕是拎了一壶酒，坐到十二娘子军祠的墓碑前了。” 这两年，肖老『药』在为善仁诊治，一直都没来巾帼城。肖夫子在十月，总会时不时地拎壶酒坐到十二娘子军祠的墓前独酌。 嘉兰知道他的习惯，也一直没想着要打扰。 萧肃政平淡地应了一声：“嗯，那他怕是要遗憾了。”他说着，环视了一圈，见已有侍从开始准备焰火，便对嘉兰道：“我送你上去吧。”他停了会儿又赶紧接道：“也去跟老夫人见个礼。” 嘉兰自无不肯，招呼着善礼，跟萧肃政一并上了摘星楼。 * 摘星楼里，依旧是有说有笑。只是，见到嘉兰和萧肃政并肩而来，房内忽地静了一瞬。但萧肃政就像意识不到房内的气氛一般，十分自然而恭敬地向蒋老夫人行礼：“晚辈萧肃政，见过蒋老夫人。” 蒋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好好好。我们家礼哥儿可还听话？劳烦你把他送回来了。” “祖母，我哪儿可能不乖呢？”善礼不大乐意地嘟囔道：“维勇哥哥呢？我还要找他去呢！”他如今已经十一岁了，不能跟姐姐们成日里厮混在一起。 “在外间呢。”听到蒋维勇的名字，嘉日下意识地就接话道。嘉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嘉日脸『色』一白，倏地低下头去。嘉月心中一咯噔，但她面上丝毫未显。 嘉兰因着嘉日的回答，也多看了她一眼。但嘉兰不如嘉月这般了解嘉日，她只是觉得奇怪，倒也并没有深想，而是接话道：“祖母，我让礼哥儿去找维勇哥哥学一学如意客栈的守卫布局呢。一会儿还让他去亲自转转看看。” 萧肃政也立刻道：“里外皆有官府军士镇守，老夫人放心。只是要务在身，晚辈不便久留。老夫人且安心品美食，赏焰火，晚辈改日再来拜访。” 蒋老夫人又连声称好：“哎呀，可麻烦你了。兰姐儿，你去送送萧统领。寿比，给萧统领包一点儿团圆客栈的枣泥馒头。” 寿比麻利地给萧肃政装了一个食盒拎上，嘉兰也笑着欠身请他出门。 他们二人结伴并肩，才刚刚走到外头的走廊上，还没来得及下楼梯，便听一声轰响，天空倏地炸开一朵绚丽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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