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却又把头一昂, 大声道:“就算她们都怕我, 我也要打!许昭画,她想故意毁坏你的名声,她要害你!” 她的倔强让嘉兰心中大痛, 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难道她故意暴『露』落水女子的名讳, 惹他人对我闲言碎语,是对的吗?难道她不顾告诫,屡教不改, 是对的吗?”嘉兰正『色』地质问。 嘉竹张大嘴看着她,眼眶里盈盈的泪珠打着转儿。 嘉兰的声音逐渐放缓, 轻柔而哀婉:“难道我的嘉竹, 想要保护她的二姐姐, 反而是错了吗?” 嘉竹此时此刻, 才放声大哭。 “哇 二姐姐 二姐姐!”她一头扑进嘉兰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那些惊惧惶恐的眼神,无疑能压垮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嘉兰慢慢地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嘉竹慢慢地缓过气来,就有些害羞。把头埋在嘉兰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阿姐,她的脸 会坏么?”嘉竹的声音闷闷的,她是真的很难过。 她很后悔,她哪怕自己扑上去捂住许昭画的嘴呢! 她为何手中握着鞭子,就要真的甩许昭画一鞭呢! 她怎么蠢到要要等秋渲初诊完许昭书,才能靠秋渲将许昭画打晕! 嘉兰叹了口气。 做下的事,就像钉在墙上的钉子,哪怕拔了去,那堵墙上也终究会留下钉子深窄的痕迹。 “嘉竹,我偏心呢。”嘉兰扶正嘉竹,为嘉竹轻柔地拭去泪水,嘉竹抬头看她,双眸湿漉漉的,显得有几分茫然。 “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她的脸。劫后余生,我除了庆幸自己命大,就只庆幸你没有引火烧身,也没有掉进水里。我甚至庆幸你手中有这九节鞭,它是你的利器,它能护着你。可是嘉竹 ”嘉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神容肃立:“人用利器,而不能为利器所用。” 嘉竹愣了一瞬,静静地摩挲着她腰间的九节鞭。 “你还记得顾二太太么?”嘉兰缓缓道:“如果没有我和大姐姐拦着,你是不是也一鞭子抽上去了呢?”嘉竹抿着唇,不说话。 嘉兰也不急:“她该打吗?照我说,自是该打。且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得到教训了 无论是顾二太太还是许昭画,她们败坏的都是我的名声。” 即便嘉兰不以为意,可她也深知名节、名声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可是呀,我却还是要拦着你。”嘉兰轻轻地压了压嘉竹放在九节鞭上的手:“因为纵然你我得了一时之痛快,却会给你埋下无穷之隐患。毕竟你手持利器,而她手无寸铁,世人若是愚昧,往往难辨对错。可我,一点儿都不希望你有任何隐患。” 嘉兰极认真地看着嘉竹:“上善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最次攻城。这也是你自幼熟读的兵法,又何尝不能用在这些事上呢?” 嘉竹眉眼微动,吐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嘉兰这才笑着点了点嘉竹的额头:“切莫以为有利器在手,就可以横冲直撞了。像这样的事儿,原是用不着鞭子的。你大可假装关怀她,扑过去堵了她的嘴。”嘉兰说着,做了个捂嘴的手势。 嘉竹点着头,依偎着嘉兰,嘟囔道:“哼哼,她要说你坏话,我可讨厌她!不过我知道啦,二姐姐,我下回就不这样了。上善伐谋,我记着了!” “记着就好。”嘉兰此时方稍稍舒了口气:“你也别太忧心,还有我们在呢。” “嗯!”嘉竹应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 嘉兰和嘉竹的事,回了蒋府就转禀了长辈和嘉梅。 等歇过了这一日,嘉梅就皱着眉头,拉着嘉兰和嘉竹说悄悄话。 “你最后上岸把外衣解了?外衣呢?可叫人拿了?你外衣解了的事儿,没被许昭画喊出来吧?”嘉梅些微有些急切。 嘉兰给她递了茶,安抚道:“外衣我让人沿河去找了,若是找着了,会给我们消息的。有嘉竹在,许昭画哪来的本事喊破?” 嘉梅这时才看了眼恹恹的嘉竹,挑眉轻斥:“你现在可该是理直气壮的时候!你要是不理直气壮,别人还真以为你一时兴起打的呢!叫我说,就算是一时兴起又如何?你可是堂堂茂宁郡主,许昭画不过是一个庶子的庶女罢了,她能比得了你?你还以为她跟着许老夫人,取着和嫡系一辈儿的名字,是许老夫人宠她吗?那是惯着她们一房,好卖个好价钱呢!” 在嘉梅的眼里,嘉竹压根儿不用为鞭笞许昭画而感到忧心忡忡,更不用感到有所愧疚。许昭画和嘉竹本来就地位悬殊,便是嘉竹随随便便寻一个错处,都能将许昭画鞭笞一顿。 嘉竹张大了嘴,摇了摇头:“一时兴起就算了。二姐姐才教过我,利器为人所用而不能人为利器所困。我习武也不是想仗势欺人,我就是不想让人欺负你们!” “像那等故意要坏人名节的东西,撕了她的嘴也不解恨!”嘉梅冷声道道:“便是你仗势欺人又有何妨?像她这样的出身,就不该来污你的眼!。” 嘉竹一时为嘉梅的气势所慑服,忙不迭地点头。 嘉兰也亲自给嘉梅斟茶,等嘉梅气顺了,才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姐姐,我也觉着她该打,只是倒不是因着出身。原也不该有什么能仗势欺人的出身。” 嘉梅横斜她一眼:“平日里纵着你,便不提贵贱有别。但你心里头难道不清楚吗?君为贵,臣为贱。嫡为贵,庶为贱。便是户籍都要分成士农工商四等呢!” “可是户籍能转,庶出未必比不得嫡出,哪怕是君臣 ”嘉兰看了眼挑眉的嘉梅,没说出口,心里却默默地补了一句。 哪怕是君臣,也有轮流更迭的一天。 不然,洛卅的天下,哪里轮得到昭楚、燕安和玄汉三家平分! 嘉梅挑眉冷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可是在我这儿,我偏要给她许昭画定死了这出身。我就是瞧不上她!就她那样的心『性』,你以为她能爬到多高的地儿?还不是一样跌下来粉身碎骨!” 嘉梅随便想象一下嘉兰和嘉竹在千灯节晚上遇到的场面,都会气得咬牙切齿。 “你也别掉以轻心,你的外衣找得着是好事,若是找不着,你的麻烦也在后头呢!”嘉梅皱着眉头提醒嘉兰。 她又对嘉竹道:“还有你,这几日就给我好好待房里修身养『性』,少和舞阳郡主起冲突。回头都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许给我往心里去,明白了吗?我倒要看看她许昭画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么欺负我妹妹!” 嘉兰听她一顺溜说完的利言快语,心里松快了不少。那种有人可依的感觉,让她心里妥帖而舒服。 这时候,和嘉梅那点儿主意上的区别已经无关紧要了。她便点了点头,挪到嘉梅身边来坐下,头靠在她的肩上。嘉竹也坐了过来,依着嘉梅。 嘉梅嫌弃道:“都紧巴巴挨着我作甚,快快离远些!我可要恼了!” “大姐姐那么喜欢我们,大姐姐才不会恼呢。”嘉兰眉眼含笑。她一到嘉梅身边,就能放松下来。就像到了娘亲跟前,又比在娘亲跟前多了一分在同龄人面前的自在。 “谁喜欢你们了?净知道给我找事儿!”嘉梅皱着眉头,口中还嫌弃着呢,却也没推开她们。 嘉竹嘿嘿一笑:“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时候又活泼灵动起来。之前忐忑的心,总算是彻底地放进了肚子里。只要家里人不觉得她暴戾,那她管其他杂七杂八的人作甚呢! 嘉梅又好气又好笑,眼波一转,声音突然变得和缓:“说起来,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儿 ” 嘉兰一听,倏地就明白过来,立刻笑着整了整衣裳,站起来向嘉梅行礼:“大姐姐,我忘了还有幅画没品鉴呢,我赏画去。”说罢,疾步而去。 嘉竹迟钝点,靠着嘉梅,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嘉兰。 “真是个傻丫头。”嘉梅都不忍心说她了,摇了摇头,把话挑明白了:“我的鸳鸯花灯呢?” “嗷!”嘉竹腾地就站了起来,也一本正经地向嘉梅行礼:“我 我 我修身养『性』去!”她也想跟着嘉兰溜了。 “谷雨,把二姑娘拦下来。二姑娘欠了我一盏鸳鸯花灯,来我这儿把《禅经》背了再回去。”嘉梅不紧不慢道。 嘉竹也不用谷雨拦着,就已经哭丧着脸坐了过来:“二姐姐也溜得太快了!”她愤愤不平。 “你二姐姐就算留下来,她这会子书也都背完了。”嘉梅拿着小香勺拨了拨香灰,春禾已经笑着拿了《禅经》来。 “喏,背到第三卷 第四篇了吧,接着背吧。” 第二更!
第71章 母夜叉流言四起 嘉兰说是要品鉴画品, 也不止是借口。 郑宣行的画还放在她的小画室里。因着是郑宣行给善礼的回礼,过了明路的,她收着倒也不碍事。嘉兰让夏时把那幅画挑出来。 “姑娘怎么这会子想起这幅画来了。”夏时一边小心地将画展开,一边笑道。“总不好随便搪塞大姐姐嘛。”嘉兰站在夏时身旁, 很是随『性』地捧着清茗,看着她将画展开。 待到画卷徐徐展开,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茶盏。她收敛了笑容, 神情复杂地定睛看着那幅画,半响才叹了一声道:“收起来吧。” 夏时愣了一下,嘉兰却已经背过身去,静静地走到了外头的屋檐下。 夏时没有多问, 她也看了眼这幅画。 这画上画的是重九节在亭子里吃花糕的场景, 夏时也懂些诗文字画,自是瞧得出这画精于工笔,实乃上佳之作, 只是也不见得就能比得过嘉兰的画。 她一边卷着画, 一边仍在疑『惑』地打量思索。 直到画卷到那个亭子处,夏时才猛然惊醒。 那个亭子里,竟然还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中画的笔调甚至更为精妙!而且这幅画中画 夏时怔愣了半响, 才迟疑道:“姑娘,这不是您当初画钱二姑娘的嬉戏图吗?您不是给了 舅二老爷么?”这钱二姑娘, 就是钱晗光。 “是啊。”嘉兰转过头来, 又看了那幅画一眼:“二舅舅很赏识他。” 如果不是对郑宣行颇为赏识, 云游四方的钱朝游, 也不可能把自己外甥女画自己侄女的画给一个外男看。 可是那又如何呢? 嘉兰的声音有些许的惆怅:“把画送回给善礼吧,就说我看过了。” 夏时见她神情怔忡,低低地应了一声,快快地将卷好的画装入画筒中,嘱咐一个二等使女送去了。 夏时自己拿了披风来,给嘉兰披上:“姑娘仔细外头冷。” 嘉兰收拢了披风,便见夏满匆匆从外头来了。 “姑娘,您落在河里的外衣找不着了。”夏满压低了声音禀告,她声音有些喘,是急急过来的:“按您的吩咐,夏嬷嬷知道消息之后,先去告诉二夫人了。这时候老夫人也该知道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8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