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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吧，出什么事了？”晏幼清看着莲须的神『色』有些严厉。 莲须一听晏幼清的话，就脱口而出道：“姑娘！您可别被这家人骗了！您不知道，蒋大少爷养了外室！那外室怀了孩子，家里人都打上门来了！他们早上就瞒着咱们！”她愤愤不平地要站到晏幼清身边去，芒种立时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莲须气得直跺脚：“姑娘！婢子没有瞎说！您去打听打听，听说蒋大夫人都要杀人灭口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嘉竹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颇为不满地瞪着莲须道：“我大哥哥身边伺候的使女都是老嬷嬷，怎么可能养外室？？” 嘉兰心里也是一惊，转而又有些啼笑皆非。 “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嘉兰反过头来说道。莲须先是忙不迭地点头，点到一半，才意识到说这句话的是嘉兰，她一惊，差点儿把脖子扭了。 嘉兰却已经继续道：“晏姐姐，你这使女叫？” “莲须。”晏幼清眉头微蹙，但还是沉下心来，等嘉兰解释。 嘉兰便道：“莲须，你把你刚刚去过哪些地方，在哪里遇到了谁，都一一说来。夏时，你拿纸笔来记着。” 莲须先看了晏幼清一眼，晏幼清点了点头，莲须才开始说道：“蒋二姑娘的及笄礼结束之后，蒋大夫人派人带婢子去逛了会儿后院子，派的人好像叫 良辰？” “嗯，那是大伯母的一等使女。”嘉兰解释道。 晏幼清听闻，看了嘉兰一眼。嘉兰神『色』轻松随和，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一样。 “良辰姐姐说，还能带婢子路过以后表小姐会住的地方。蒋府后头已经准备出了院子，都已经妥当了，有个很精致的小花园。”莲须也不是非要跟蒋府对着干，她这时说的也很仔细。 “当然精致了！那可是大哥哥亲手设计的，弄了好久，还亲自提名，叫蒲园。”嘉竹忍不住嘟囔道，嘉兰一笑颔首，算是承认。 莲须不自在地动了动：“我又没到蒲园 我是在路上，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有人把良辰姐姐叫走了。然后 ” 她回想了一下，然后道：“有人就撞了我一下。我问她为什么撞我，她就说 ” 莲须停了停，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口。嘉竹急道：“说什么呀？” 莲须再一次重回了愤愤不平的心情，大声道：“那人说，大少爷养的外室都寻死觅活了，我怎么还在这儿晃『荡』，还不去帮忙。” 嘉兰轻笑一声，杯盖与杯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莲须被那声音一惊，下意识地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 满室寂静，就连晏幼清都为她不怒自威的气势所微微震慑。 “咱们家遭人惦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倒还从来没有人敢把手伸到家里来。”嘉兰冷声道：“先诬蔑大哥哥名节，又冲撞我府上贵客，还偏偏挑了我及笄礼这个日子。呵，真是给他们胆子了！” 她把杯盖啪地盖上，这碰撞声让人心中一跳。 嘉兰却已经神『色』平和地站起身对晏幼清行礼：“晏姐姐，虽说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是诬蔑，但到底冲撞了你们，也不怪莲须心急如焚。若是我们听说大姐夫婚前养了外室 ” “呵呵。”嘉竹也跟着冷哼了两声，把手指头捏的咯吱作响，让晏幼清都忍不住看了她的手一眼。 嘉兰顺着嘉竹的表态说了下去：“我家惯来没有这些阴私事。但长辈也曾教我，即便是自己光明磊落，又是面对极亲近的人，也要细细分说，才不会留下莫须有的嫌隙，反而着了别人的道。” 她说罢，便吩咐夏时：“夏时，你先拿着刚刚记下的莲须的话，往大伯母那儿走一趟。听大伯母的吩咐。” 等夏时走了，嘉兰又对晏幼清道：“晏姐姐，这件事，你在我这儿听总会心里不放心 你也不用同我客气。若我们是你，定然也要为自己的姐姐争上一争。若真有这样的事，断不会让姐姐嫁进这样的人家。” 她话说得极为笃定，就连已经信了蒋善仁包养外室的莲须，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看蒋二姑娘这样断然，总觉得好像是自己被别人骗了，冤枉了蒋家一样。 晏幼清按下了心中的狐疑。她也算曾走南闯北过，养外室『妓』子又瞒着家里的男人多了去了。她如今只能确定嘉兰和嘉竹看起来并不知道此事，对此事也十分排斥，至于蒋善仁 那可就未必了！ 不过，嘉兰的提议很符合她的心意，她当下便颔首道：“也好。烦请蒋二姑娘为我引路。” 嘉兰便把夏满召回来，让夏嬷嬷看顾着善礼等人，自己则带着晏幼清一行人，往蒋赵氏院子里去。 今天双更。
第96章 坦荡荡 蒋赵氏得了夏时的报信, 早就派了大使女美景来院门口迎接。美景一见嘉兰等人就笑道：“好茶好水候着姑娘们呢。” 见美景神容轻松，晏幼清和莲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晏幼清比莲须更沉得住气，而莲须都几乎要觉得自己不是跟着姑娘来兴师问罪的, 反而像是来走街串巷的 明明出了件很大的事啊！ 一走进正堂，便见蒋赵氏和顾三太太正把盏言欢。莲须一噎，眼珠子差点儿没瞪下来。晏幼清却在心里叹了口气。照此看来, 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蒋家都会以雷霆手段磨平。 蒋赵氏仿佛没有看到莲须的惊愕和晏幼清的怅惘，她笑着朝诸位姑娘招了招手：“正惦记着你们来呢。” 嘉兰也不跟蒋赵氏客套，她知道这时候越是单刀直入, 越能体现出蒋府对顾、晏两家的重视, 和对子虚乌有之事的漠然。于是，她直接道：“大伯母跟顾三婶娘聊得正精神呢，瞧着比昨儿又年轻几岁。要不是侄女儿听说了件怪事儿, 也不来打搅您。” 蒋赵氏喜欢她聪慧上道, 顺理成章地就把“外室”这件事带了出来：“你说今早儿闹起来的事？” 嘉竹比嘉兰还快一步地点了点头。 蒋赵氏便笑：“早上有群地痞流氓来砸咱家的门，大好的日子，谁管他们？报了京兆尹来, 一道捆走了。” “反正，咱们家行的正坐得端, 有什么事, 不如到京兆尹那儿去说明白。也免得引狼入室, 到时候伤了死了, 都怪上咱们！”蒋赵氏的笑容里藏着漫不经心的冷漠和狠厉。 嘉兰几乎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看到蒋府门卫大张旗鼓地在人前捆了闹事者，等京兆尹来领，又光明正大地把人压到京兆尹的模样。 那些闹事者绝没想过，他们不仅进不了蒋府的门，甚至不能借死伤诬赖蒋府杀人灭口。或许他们想到了，那就必有后招。 嘉竹没想这么多，她顺着蒋赵氏的话，疑『惑』地问道：“都城里的地痞流氓，看到平安巷都要绕着走，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来砸我们家的门？总不会是看上那一对铜狮子的门环了吧？！” 蒋赵氏先笑，后叹一口气，『露』出了歉疚的神『色』：“这件事也怪我。” 晏幼清心中一顿，眼神锐利地看向蒋赵氏。 蒋赵氏恍若未觉，只略略无奈道：“我治下略严，所以，那些地痞流氓到我们家门口砸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叫嚷出目的来，就被门卫堵了嘴捆了。竹姐儿，你这个问题，大伯母怕是回答不了你了。” 晏幼清一噎，立时攥紧了莲须的手，把莲须脱口而出的质问压了下去。 嘉兰看了莲须一眼，把她的愤愤不平和气恼看在眼底，便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大伯母，我倒是听了个传闻。听说，那些人是特意来上门叫屈的。说我们家哥儿养了他们的女儿做外室，如今已经身怀有孕。” 顾三太太一听，手立刻就紧攥了杯子 现在，蒋府就三个哥儿，去世的蒋善义不说，蒋善礼也不可能，可不就只有蒋善仁了吗！她连忙把杯子放下来，免得握不住，失了礼。 嘉兰这样的直白，让蒋赵氏略微有些不满。她原本对顾蒲月、顾家，就不甚欢喜，且不说此事她明知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暗地里处理了就是。她可不觉得要放在台面上，开诚布公地向顾家、晏家解释什么。因此，她严厉地看了嘉兰一眼。 嘉兰不退不避，神容也十分认真。她知道，蒋赵氏是重家族传统礼教的人，是昭楚最典型也最出『色』的那一类当家主母。她们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亲疏远近，尊卑分明。但她更知道，能教出大姐姐这样的人来的蒋赵氏，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嘉兰正『色』道：“这样的谣言，是要生生在我们三家心里『插』拔刀子。好在今儿这事闹起来，顾三婶娘和晏姐姐都在，能叫你们当即就能知道。否则，待一来一回耽误了消息，若是那女子死了失踪了，世人就都要怪上咱们家。说我们暗地里下的黑手！旁人也罢，若是让大哥哥和顾姐姐听了，心里得多难受！” 她说着，声音也不由有些哽咽。她都不敢去想，如果这件事没有处理好，被顾蒲月知道了，她一生所系、一心所向的人居然可能背叛自己，她该有多难受！自己捧在心里，顶着天大的压力也要娶回家的人因为自己这么难受，她大哥哥又该有多难受！ 想到这儿，她的声音也愈发的坚定而决断：“咱们家向来厌恨这样的阴私手段。而阴暗，唯有在光明之下才能无所遁形。他们要往暗了走，咱们就把它大大方方地摆到台面上来。大伯母，您决断之时，不如也顺送顾三太太和晏姐姐一份消息，让她们心中有数。” 她说话掷地有声，话音落后，满室竟有一瞬寂静。 晏幼清的手紧紧地攥在袖子里，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蒋赵氏。而顾三太太张了张口，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道：“这是蒋府的家务事，我们怎么好 ” “不。”蒋赵氏却在此时开了口，看着嘉兰的目光里，透着慨然和欣慰：“此事本就该我们家给你们一个交代。我这儿得了什么消息，定叫你们也一时得了同样的消息。就是那京兆尹开审之日，也请两家派个得力的仆婢小厮来，也好一起听听这些魍魉的算计！” 她说到“算计”二字，一拍扶手，咬牙切齿。 顾三太太抖了一下，旋即又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同仇敌忾道：“仁哥儿是我们瞧着长大的，都城里再找不出一样品行的青年才俊！皆是这起子小人作祟，呸！” 她又对晏幼清道：“清姐儿，咱们就随蒋大夫人一道，好好地把这些恶心玩意儿揪出来，给仁哥儿和月姐儿的路铺平咯！” 她这话，自然暗含着提醒晏幼清息事宁人的意味。其实，照顾三太太看，就算蒋善仁真的养了外室，只要蒋赵氏肯下决断一碗红花汤堕了孩子，再把那外室远远地打发了，顾三太太也就觉得够了。现在，她得了蒋赵氏这样绝不姑息的态度，自然是心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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