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父传子,那也就意味着,只有正统嫡支才可能有这样的玉佩。而正统的嫡支,除了都城蒋家,蒋老太爷一脉,就只有他一个亲兄长 定北蒋家的家主,也就是蒋家的族长。以及一个亲弟弟 也在定北。 他们兄弟三人关系向来和睦,定北蒋家跟都城蒋家同宗同源,是极亲近的关系。 嘉兰不信定北蒋家有人要害他们,但又不得不心生警惕。这种要对亲人小心提防的感受,让嘉兰十分难受。 老忠伯想了想,掰着指头数了数道:“族长那一房,有两个,分别是蒋善文,蒋善武。三老太爷那一房,也有两个,分别是蒋善骑,蒋善『射』。蒋善文和蒋善骑跟二 般大,都是十八岁的年纪。剩下两位少爷,年岁跟您般大。” 他顿了顿,嘉兰还是听出了他差点脱口而出的“二少爷”,心中一阵揪痛。她忍了忍,朝老忠伯点了点头。 老忠伯叹了口气,继续道:“论理,这玉佩最有可能是蒋善文和蒋善骑两位少爷的。但,他们俩跟大少爷关系都极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嘉兰点了点头:“一块玉佩而已,既有可能是别人仿来雕的,也可能是别人偷拿了哥哥们的。算不得什么。” 她也不会仅仅凭一块玉佩就在心里定了定北蒋家的罪,她只提醒老忠伯道:“您在回禀的时候,也记着提醒祖父一句。若是方便,不如悄悄地问一问大爷爷和三爷爷。咱们自己想,反倒不如大爷爷和三爷爷查起来方便。” 老忠伯欣慰地点了点头:“老奴记着了。” 老忠伯还想说些什么,夏时就在外头禀告道:“姑娘,夏满和小寒回来了,似是有要紧事。” 老忠伯便咽下了想说的话,站起身来朝嘉兰弯腰行礼:“姑娘,那老奴就走了。” 嘉兰忙唤了个小使女,送他出门,然后把夏满和小寒叫了进来。 * 小寒一走进来,就猛地跪在了嘉兰脚底下:“奴婢给您磕头!” 她突然就砰砰地磕起头来,让嘉兰愣了一下,夏时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她:“你这样神神叨叨的,是出什么事了?还不快给姑娘禀明。” 夏满也赶紧去拉她,小寒这才抹了把脸,抬起了头来。嘉兰这才看到她脸上竟都是泪水,一时心中一颤,让夏时给小寒递了块帕子,然后才温声细语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小寒也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抹了脸,稳了稳心神才道:“您不知道,您做了一件多大的好事 ” 她和夏满两人,将调查赖家女儿的事,整个儿禀告给了嘉兰。 “您不知道,赖家女儿果然是被卖了。婢子想了个法子去诈了诈赖家的邻居 就说,我们看中了他家的小姑娘当使女,是跟赖家说好的,主子着我们来买她。您当那邻居说什么 ”夏满练过说书,本事也没忘,三下五除二就成了个街头的『妇』人。 “赖家!那一家子的无赖!就一个媳『妇』是个明白人 水葱一样,可惜咯。”夏满惟妙惟肖地拍了一下腰,这才道:“本来生一个女儿,瞧着也聪明,随娘来。就是有个糊涂爹 赖得汉,那是真糊涂。唉。好好一家子,吃喝嫖赌,把积蓄花了个精光,就打量着卖女儿的邪门事儿。” 嘉兰轻叹一口气。果然,家门惨淡之时,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家中的姑娘。 小寒则越听越气,眼看又要气哭了,夏时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寒这才回过神来,气鼓鼓道:“姑娘,您别怪婢子,婢子实在忍不住。您是不知道,那赖得汉养了个『妓』子,非说那个『妓』子养的儿子是他儿子。又怪媳『妇』生不出儿子 您知道他把女儿卖哪儿去了吗?” 夏时已经掩了嘴,低声道:“别污了姑娘的耳朵。” 她是自幼失怙,被钱家养大成了文婢,也不算遭了多大的罪。但夏间却是被家里人发卖为奴,要不是蒋府,她也曾往那些腌臜地方走过一圈。夏时和夏间交好,自然听她说过往年的可怕事。 夏满和小寒都住了口,齐齐地看着嘉兰。 嘉兰的手紧握又松开,半响才问:“卖到哪儿去了?” 姑娘有令,莫敢不从。 夏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道:“赖得汉通过那个『妓』子,把小姑娘卖到专供暗巷的人牙子那儿去了。那暗巷的人牙子说 有人就好小些的姑娘。” “跟赖家小姑娘一道的,还有好几个,其中还有被拐的孩子。”小寒咬牙切齿道:“那些杀千刀的恶心人!” “幸好姑娘叫咱们去查赖家姑娘的去向!”夏满又舒一口气:“那些人胆儿肥得很,行迹都只是随便遮掩一下,咱们一查一个准 咱们已经把那人牙子控制住了,一屋子小姑娘还留在那儿。听您一个指示,咱们之后怎么办?” “胆肥就是靠山稳。”嘉兰眉头微蹙,缓缓道:“但是这样的恶心事,靠山再稳也没用!” 她冷声道:“把人控制住,去报京兆尹,一定要让赖家媳『妇』亲眼看到,她的女儿被赖得汉卖到了什么样的地方。”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夏满,你把这事去跟大伯母说一声。出门前,让夏嬷嬷来我这儿伺候吧。夏时,你带着小寒走。先去安抚那些小姑娘。务必要确保她们都回到父母身边。对赖家小姑娘多照拂些,最好能和赖家媳『妇』说上话。” 夏时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婢子先去安抚,再着人报官。”只听夏时这一句话,嘉兰就知道自己无需多言了。夏时已经明白,自己希望能借此一事,让蒋府对赖家媳『妇』有恩。所以,夏时才会先去安抚,稳定局面,等局面在掌控之中后,再去报官,以免功劳为官府所抢。 嘉兰点了点头。得了嘉兰的首肯,夏时等人才行礼离去。夏时离去前,又嘱咐了几个小使女几句,让她们好好照顾二姑娘。 她们一走,嘉兰便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小使女们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有个机灵的给她『揉』着肩。 夏嬷嬷还没来,屋子里一下子空了许多,小使女们担心惊扰她,也没有说话。在连日的忙碌和焦虑中,她忽地觅得了片刻的清闲。 她看着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柔柔地投『射』到她桌上的那一套木雕人物上。 嘉兰拿起木雕中抱着孩子的母亲的木雕,放在手中,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她想到那日也是阳光正好,母亲温柔地看着孩子 大约那时的人,谁也没想到会出现今日的事。 “姑娘。”夏嬷嬷在外头唤了一声,嘉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应了一声:“嬷嬷进来吧。”夏嬷嬷这才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夏嬷嬷虽然是嘉兰的『奶』嬷嬷,论理在嘉兰所有伺候的人里,有着绝无仅有的地位。但嘉兰能自己处理事情了,蒋钱氏就不再让夏嬷嬷接触嘉兰房中核心的庶务,而是将她荣养起来。 因而,她也只知道嘉兰出了趟门,去听了次讼辩,但具体的事宜她都不知道。因此,夏嬷嬷走进来时,脸上还是喜气洋洋的。 人总是喜欢看到一张高兴的脸的。嘉兰看到她,心中也不由一暖,声音轻柔地问:“嬷嬷,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夏嬷嬷便笑道:“姑娘,眼瞧着就要到大少爷成亲的日子了,大夫人早就安排好了绣娘。老奴好不容易在天工坊挑了几块好布,想着您让夏满叫老奴,怕是得了些空。” 夏嬷嬷一边说,一边接过小使女的活,不轻不重地『揉』着嘉兰身上的『穴』位:“您要是得空了呀,就叫绣娘来一趟。您长个子呢,身寸都得新量。再者那花样子,您是要自个儿画,还是怎地说?都听您的!” 夏嬷嬷说到喜庆事儿,声音里都透着喜悦。 嘉兰享受着夏嬷嬷的按『揉』,恍然意识到,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逝去,眼看离六月竟也没多少时候了。她想了想才道:“回头问问大姐姐和嘉竹都穿什么样的衣裳,做成一套的岂不美?” 她这时,脑海中也短暂地抛却了那些烦扰,想起眼前这一件琐碎而又让人愉悦的事来:“嬷嬷,我画个花样子出来,回头也给大姐姐和嘉竹选一选。让绣娘照着选好的别致的图案,融进去就是。其余的纹路,便都按寻常喜庆的来。” 夏嬷嬷老怀安慰地应了一声,忙伺候嘉兰笔墨。 可嘉兰拿起笔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忽地闪过京兆府上,那个没有说话的御史的脸。 她的笔悬在半空,一滴墨顺着笔尖滴落在纸上。 “姑娘?”夏嬷嬷疑『惑』而又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嘉兰回过神来,挪开这张纸,再落笔,却是一个清晰可见的人像 她要把那个御史的脸画下来,给祖父又或是大伯、大哥哥看。 她需要知道,她家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件事,比画花样子更重要。 夏嬷嬷讶然地看着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的人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嘉兰一气呵成地把王御史和那个不说话的御史都画了出来。她拿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御史的人像,凝神思考了一番。 这个人,到底是谁? “但夏间却是被家里人发卖为奴,要不是蒋府,她也曾往那些腌臜地方走过一圈。夏时和夏间交好,自然听她说过往年的可怕事。” 把夏满改成夏间。夏满是家生子,没遇到过这种事
第103章 福兮祸兮 嘉兰画出画像来时, 时辰已晚。她便歇了一日,再拿着画像去问善仁,善仁一见,就把人认了出来:“这个御史姓秦, 是惯来都不声不吭的。不过,他一旦上奏,那必然见效。” 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道理嘉兰也懂。 善仁只当她好奇, 也不介意多告诉她一点:“秦御史和褚御史一样,持中守正,不像王御史,是明显偏向昌平侯府。” 善仁进一步指点她:“其实像这些人, 你都可以问老忠伯。别看他只是一个奴仆, 但他出入各大世家勋贵府中,对这些人脉了如指掌。” 嘉兰点了点头:“这一次是我舍近求远了。越是经年的老仆,我越该向他们请教多些。”她十分诚恳, 并没有觉得请教一介奴仆是什么丢脸的事。之前只是她困于内宅, 没有想那么多,但一旦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快就能吸取教训并且进步。 善仁很欣赏且喜欢她这一点, 跟她说得也就更多些:“你在京兆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机敏又镇定, 这很好, 也很难得。” 嘉兰朝他笑了一下, 问道:“那大哥哥也知道赖家女儿的事了?赖得汉的媳『妇』有告诉你们, 到底是谁把玉佩给了赖得汉么?还有赖招娣,她去哪儿了?” 她并没有让夏时等人瞒着家里人去处理赖得汉女儿一事。而是事前事后,都着人去跟蒋大夫人等人说了一声。夏时回来后,这件事就由回家的善仁接手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8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