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妤安就静静站在了那处,同沈宴目光短暂交织了半会儿,沈宴别开眼,宴幽暗沉冷的眼眸微微眯起,转而看向了顾舟。 顾舟迎上了沈宴危险地黑眸不明自己什么时候同这位沈大人有过交集,他又何以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宁王的风流韵事这么多年来京中一直流传……”低沉寒冽的嗓音响起,顾舟心中仿若被尖刺扎中,双手猛地握成拳,呼吸更是一窒,就听沈宴继续道:“宁王府的二公子可切莫同宁王一般,否则哪怕顶着宁王府之名,亦是配不上叶府三姑娘的。” “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自打宁王府和尚书府定下亲事之后,京中所有人都说是尚书府的三姑娘配不上二公子,可今日,这位高高在上的沈大人他是怎么说的? 他竟然说,是宁王二公子顾舟配不上叶府的庶出的三姑娘!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顾舟瞬间颜面全无! 叶妤安听着这话,身子也是微微一颤,沈大人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刚刚看到自己落泪,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他究竟是何人? 心中的疑惑如同滚雪球那般,越滚越大,那个答案又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顾舟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他从没有想过,沈宴竟然会这般不知礼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诋毁自己。 “沈大人离京多年又身为小辈,如此议论家父行事作风,只怕是不妥。”顾舟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同样寒冽,他虽然寡情薄义,却也知晓维护家人,更是看不惯沈宴仗着是先皇后胞弟,这般作威作福的模样。 “阿舟!”齐卫心中大惊,脸色瞬间变了,急忙伸手扯了扯顾舟的衣袖,示意他不可如此同沈宴作对。 “呵——”沈宴轻嗤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顾舟说什么,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从位置上站起身,所有人又纷纷跟着起身,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顾舟身边,在顾舟身边停下脚步,并肩而站,二人面朝相反方向。 “宁王如何与我何干?倒是你……”沈宴压低了声音,只有顾舟一人才能听见,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语气里皆是森寒,随后他便抬腿……离开了! 顾舟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时间不知道沈宴究竟是什么意思,忽而想起刚刚他让叶妤安无需行礼的事,莫不是是为了叶妤安? 心中这个念头滋生让顾舟立刻抬头看向了那抹穿着淡粉色衣着的身影,就看到了同样满眼都是迷惘的叶妤安,那模样一看便知晓她跟沈宴一点也不认识! 所以沈宴到底想干什么? 第6章 你是…… 齐老夫人已有些年岁,哪里受得了这样惊心的场面,哪怕今日是她寿宴,沈宴看起来也似乎真的就是来讨了杯酒喝为她祝寿,可是从他出现到离开,哪里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夫君,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叶欣柔侧头,头上的珠钗流苏轻轻晃了晃,语气里也是担忧。 齐卫看了一眼顾舟,又望了望叶妤安,他自诩当官这些年,多少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可是,他看不懂沈宴,完全看不懂! 因为沈宴的到来,所有人各怀心思,没有了一开始的心情,寿宴很快就结束了。 大多数的宾客离去之后,齐卫也感受到了顾舟心情不佳,所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沈大人的脾性无人捉摸的透,他说的话无需往心里去。刚刚我约了王兄李兄他们到竹里馆品茗作诗,你也一起吧!” “好呀好呀!”叶欣柔听见这话,立刻点点头:“妾身也跟你们一起前去,这段时日竹里馆池子里的荷花定然都开放了,正好可以作些新诗!舟哥哥一起去嘛!” 长辈都离场了,叶欣柔也不用再端着已婚妇人的模样,他们几人自幼一起长大,所以叶欣柔在齐卫和顾舟面前总是习惯了撒娇。 齐卫见到她这样,笑了笑:“阿柔都开口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顾舟在看到叶欣柔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时候,原本郁闷的心情消散了大半,他点点头。 又听叶欣柔转身继续说:“三妹妹就不要同我们前往了,毕竟三妹妹向来不喜吟诗作对的事,怕她去了会心生无趣,还有不久后就要同舟哥哥大婚了,三妹妹还是趁着这些时日好好在家多好好准备准备。” 这话听起来似乎在为叶妤安着想,可实则却是嘲讽叶妤安学识不行,不够资格同他们一起前往竹里馆。 “嗯!那你就先回府中去吧!”顾舟听见叶欣柔的话,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叶妤安也不是喜欢参加这些文人聚会的人,但是叶欣柔不同,她在京城是有名气的才女。 这话说完抬眼看到了叶妤安,漫不经心移开。 叶欣柔笑意晏晏,拉着齐卫往外走,又回头对顾舟道:“舟哥哥快些跟上来,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满池子的荷花了!” 叶妤安就被三人丢在了那处,顾舟听着叶欣柔的笑言,眼底闪过了笑意,全然忘了,自己的未婚娘子,今日是他去叶府接来顾府的,眼下根本没有马车能够将她送回府中去。 听着不远处叶欣柔略带调皮的声音,叶妤安微微垂眸,心里酸涩一片,因为热水烫到的手背还有些发疼,她刚刚不是没有看到,顾舟在听见大姐姐的邀约之后,脸上多了几分喜悦。 叶妤安想起平日里,阿卫哥哥看大姐姐的时候,便是那般温和带着爱意的,她心头忍不住一颤,顾舟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跟爹爹求娶自己? 可是如果喜欢,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笑过? 叶妤安的眼眶有些发红,她被接回尚书府后,一直都行规蹈矩的,尚书夫人不喜欢自己和阿娘,将她们安排在了尚书府中的小院落里,一开始尚书夫人还会刁难她们母女二人,可是后来,阿娘身子不好,一年不如一年,爹爹也从未踏足她们的小院落,尚书夫人也就不将心思放在她们身上了。 只不过当年将叶妤安跟她阿娘接回府中的时候,京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尚书府里有个庶出的三姑娘,所以叶大人也就是叶妤安的爹不好隐瞒此事,只好将叶妤安也一并送去了书塾上课。 叶妤安虽然年龄小,没有什么经历,可是阿娘对自己说过,男子只有在遇到心爱之人才会三书六礼上门求娶那姑娘为正妻,阿娘说她没本事,可若是可以,她不想她的小阿软以后为妾。 叶妤安小名是阿软,是她阿娘给她取得,说她出生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甚是可爱,可是叶府中的人无人知晓,也没有人在意这些。 直至顾舟上门求娶叶妤安为正妻,叶妤安想起了阿娘的话,所以在她的认知里,阿舟哥哥定然是心悦自己,才会这般正式上门求亲的。 可是她年龄不大却也不是傻子,特别是有了齐卫作对比,顾舟哥哥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悦自己的模样…… 叶妤安从齐府出来,没有马车,所以只能慢慢走在街上回去叶府,脑海里却是乱成一团糟,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摊贩前的时候,那摊贩老板边回头说话边将手里端着的脏水往外泼…… “小心!”叶妤安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一握,随后整个人就转了一个圈,慌乱之中,她又对上了那双刚刚在齐府看到的深邃眼眸。 “哗啦——”一声,一盆脏水全然落在了站稳了身子的叶妤安身旁不远处,哪怕沈宴已经立刻将人往一旁拉开,叶妤安的绣花鞋还是被溅上了些许脏水。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我刚刚没有注意到有人,实在是对不起!”摊贩老板是个驼背中年人,一脸紧张上前道歉的时候都结结巴巴,再看到沈宴那寒冽的面容时,就差跪下去了。 叶妤安看他如此慌张急忙开口:“不碍事的!” 听见小娘子开了口,摊贩老板急忙说多了几句抱歉,然后转身离开,他生怕下一秒会被站在小娘子身边的男人给打一顿。 叶妤安“嘶——”了一下,她被沈宴握住的手腕恰好正是今日烫伤之处,沈宴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弄疼了叶妤安,立刻松手,却没有想到,叶妤安手背的一片红就这样落入了他眸子里,刺痛了他的双眼。 “沈大人!”叶妤安回过神,急忙后退了一步,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饶是她平日里再怎么身居后院,也是听过沈宴的威名的。 之前在齐府不识得他的身份,如今即是知晓了,叶妤安除了心中的疑惑之外,心里更多的还是畏惧。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面前的沈宴已经在她面前蹲下身,从胸襟的衣裳里取出了一条帕子,伸手擦拭她绣花鞋上的污渍,认真又温柔。 眼下的小巷没有什么人,刚刚的摊贩也进了店铺去,暖阳照在二人身上,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交织在了一块儿。 叶妤安却是一惊,脚不自觉就是往后一缩,沈大人这是干什么? 别说是她,就是跟在不远处的两个佩刀侍卫成岭和成峰更是直接呆住了,跟在主子身后那么久,见过手刃敌军双手沾血的沈宴,也见过处置逆贼阴鸷狠戾的主子,却不曾见过这般……温柔的沈大人! 主子曾说过,这辈子除了大京的陛下,谁人都休想他俯首称臣,哪怕当年在战场上身中两箭,他也未曾在敌军面前弯下双膝,手握手中长槊一举斩下那敌方首领的头颅! 可不远处的大人,居然在一个小娘子面前蹲下了身子擦拭鞋子,而那个小娘子,不是那顾府二公子的未过门的娘子么? 成岭和成峰顿时觉得脑袋都是凌乱的……今天的主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宴却旁若无人,抬起了眸子,柔声道:“鞋子脏了。” “轰——”地一下,沈宴的身影跟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的身影重合在了一块,叶妤安怔住:“你,你是……”她嘀嘀咕咕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7章 小阿软还没有记起来吗? 沈宴轻轻勾起了唇角,趁她发怔的时候,伸手继续擦拭她的绣花鞋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衬得面前的叶妤安更是娇小。 沈宴看向叶妤安的眸子里皆是柔意:“小阿软还没有记起来吗?” 一声“小阿软”,叶妤安脑海里的那个小身影与面前的沈宴重叠起来,难以置信的凝视面前的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怎么会……是大哥哥? 这世间,会喊叶妤安阿软的,除了阿娘,就只有当年尚未回叶府的时候,在城郊外的小破屋里救下的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大哥哥了。 脑海中关于那个奄奄一息的大哥哥的回忆忽然袭来。 那个时候的叶妤安跟她阿娘因为被丢在了小破屋里,她那个身为礼部尚书的亲阿爹根本就不管她们娘两人的死活,所以叶妤安从很小的时候就要自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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