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单手推开正门,往里面的二进院走去。 穿过二进院的大门,刚一踏进里面的院子,四周穿着侍卫衣衫的高大男子就拿着长剑围了上来,冷刃横在脖子前面,谢韵背部挺直,没有再往前走。 “啪啪!”鼓掌的清脆声音从正前方的屋子里传出,谢韵盯着屋门处,见身着郡王常服的魏章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面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意,看过来的眼神中透着阴鸷的狠意。 “谢大人到了如此境地也能面不改色,淡定非常,本王实在佩服啊!” 他身后,还有被架出来的元霜枝,因为吃了软骨散的缘故,她浑身上下没有气力,连站都站不住,只能有身侧的侍卫架着胳膊拖出来。 谢韵看着元娘整齐完好的衣衫,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见那两个侍卫将元娘毫不留情地仍在院中的地面上,手掌胳膊都被摔出了擦痕,她心中一紧,忍住想要杀人的眼神,平静地看向魏章,唇畔轻笑,“溪山郡王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好似并无得罪过您。” “是么?可是本王查到的真相不是这样,都到了这种时候,谢韵你还装什么装,云间河岸那晚,就是你动的手,本王已经派人查清了,你不必辩驳。”魏章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的看着谢韵,眼中笃定。 “呜呜。”元霜枝的嘴被堵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谢韵,用上全力对着谢韵摇头。 谢韵声音很冷,但还是咬紧牙关装傻,“郡王说话的,谢韵听不懂,谢韵与溪山郡王往日无怨素日无仇的,怎么会突发奇想去害您,您想必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挑拨,错怪了下官。” 那晚知情的人除了她和魏湛,就只剩魏呈和魏潋了,他们都是没有理由对魏章告密的,所以魏章的话只能是试探,并没有证据。 “你还真是嘴硬,不过你承不承认没关系,本王可以不动你,但这个女人就是你曾经的一个小妾罢了,想必谢大人应是不在乎她生死的。” 魏章表情变得阴狠起来,他走到元霜枝身边,从腰间拔出短刃,一只脚踩在元霜枝的手腕,蹲下身子,将刀尖抵住了元霜枝的小拇指。 “谢韵,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跺她一根手指头,直到十根手指跺完你还坚持,本王就相信你的话,如何?”
第60章 、晕倒 谢韵的呼吸放轻, 沉静地盯着魏章的双眼,见魏章手中尖刀向下压,似乎真有动手的意思, 她咬紧牙关, 冷声张口:“住手。” 那冰冷的刀刃已经紧紧贴上了元霜枝的手指, 她眼中含着泪,已经做好了断指的准备, 谁知谢韵这时张口阻拦, 看样子是有承认云间河岸行凶的意思, 她立马抬头看着谢韵,狠狠摇了摇头。 不, 不可以承认, 这是个局... 元霜枝只恨自己说不出话来, 不能在这个时候提醒谢韵,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眼神提醒谢韵不要说,一个劲地摇头,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双眼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谢韵,魏章对于谢韵来说是场无妄之灾,若是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怎么,谢大人是有什么话要说么?”魏章眯起眼睛, 眸底阴沉, “要说就快说, 谢大人记住,本王只听真话, 若是话语不真,这刀子可就落下去了。” 谢韵闭了闭眼,轻轻说道:“云间河那晚,是我...” 她确实打算承认这个罪行了,没想到她话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外面的怒吼声打断。 “魏章!天子脚下私自调动士兵,强掳民女和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霍修竹带着一对轻骑赶来,他驾马直接踏破了外面的木门,提剑从马上飞身而下,后面的轻骑立马涌了进来,瞬间包围了整个茶馆,吓得魏章身边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惧怕神色。 魏章知道事情不妙,立马拿起短刃,将元霜枝从地上提了起来,将刀刃抵住了元霜枝的脖颈处,表情阴狠地看着谢韵,威胁道:“说!本王要听实话,谢韵你要是不说实话,本王今日就算不要命也得带着这小娘子一起下地狱!” “住手!本将有天子金牌在手,命院内侍卫统统放下武器,不得抵抗。”霍修竹见魏章动作,面上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连忙掏出金牌举在头顶,对着院内众人大喊,边说边往里面跑。 冷刃从细嫩的脖子上划过,顷刻间就流下了刺目的鲜血,魏章手上用了力气,将元霜枝的脖子上的皮肤划破,眼神和动作都犹如拼死一搏的困兽般,有种不要命地劲头。 院中的侍卫闻言都放下了武器,不敢抵抗,只有魏章还拿着短刃威胁着。 谢韵抬起手,用袖箭对准了魏章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暗器开关。 短箭破空而出,正中魏章的手腕,从他手腕中横穿过去,鲜血溅了元霜枝半身,她怔怔地看着魏章哀嚎一声,然后捂住手腕跪下去,面部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扭曲。 谢韵见周围侍卫已经被霍修竹的架势吓到,都不敢上前搭救,她连忙冲上前,拉着元霜枝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身侧的屋内有慌乱的脚步声传出,几位年长的声音喊着“住手”,慌忙地从屋里跑出来,谢韵意识到屋中有人,似是皇族中几位年长的宗亲。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魏章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然她亲口承认云间河岸的事,然后光明正大地捉拿她认罪。 魏章有皇族宗亲撑腰,现在不杀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顾不得其他,谢韵立刻捡起魏章掉落在地上 的匕首,将刀尖对准魏章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温热的鲜血迸溅在谢韵精致的眉眼上,此时,屋中的几人正好跑到门前,气喘吁吁地抬手阻止,“住手!谢韵你住手!魏章乃是宗亲,不可动手杀人!” 谢韵垂下眉眼,在几位宗亲的怒吼声中,将匕首又往魏章心口处送进了几分,盯着魏章恨意满满的眸子,轻笑着送他下黄泉。 看着魏章毙命,身子轰然倒在地上,屋子门前的几人再也忍不住,纷纷面色难看地盯着谢韵。 为首的辅国公府嫡长子姜峥骅现任大理寺卿一职,他与宗亲中的雍王和溪山郡王是姻亲,所以雍王和溪山郡王来找他一起做局除掉谢韵的时候,他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 毕竟谢韵也是辅国公府姜氏的敌人,此人霍乱君上,致使天子后空空虚,他们姜家的嫡女本是要进宫做皇后的,结果就是因为谢韵的出现,现在别说是皇后了,就连后宫的门也摸不到了。 姜家下一代里没有出色的子嗣,眼看荣华就要中止于此,姜峥骅怎么甘心,所以除掉谢韵也是姜家的意思,便赞同了溪山郡王的计划,设计引谢韵前来,让她招供云间河岸谋害皇室宗亲的罪名,最后将事情闹大,用认罪状请陛下降罪。 天子最是薄情,当今陛下更是铁面冷肃之君,就算谢韵有些恩宠在身上,但若是谢韵犯事的铁证摆在眼前,臣子和天下人都抵制,想来陛下是不会因为一个男宠而做出让朝臣和世人失望的事情来的。 听着雍亲王和姜峥骅指责的话语,谢韵面色不改,拉着元娘往后面退了几步,将战场让给霍修竹。 霍修竹是个粗人,还是个不怕宗亲权势的粗人,他让人将魏章的尸体拖下去,眼神冷冷地盯着雍王和姜峥骅两人,嘴边冷笑,“看来私调士兵的事情不止是溪山郡王一人所为,雍王爷和姜大人也有参与了?” 雍王身为一品亲王,手中是有调动官兵的权力的,所以他并不惧怕,语气强硬地与霍修竹对峙,声称这只是为了调查溪山郡王魏章在花船刺客谋害的案子罢了。 况且还有大理寺卿姜峥骅作证,这事他们做得光明正大,算不得触犯律法,顶多是绑架元霜枝威胁谢韵认罪的手段有些不齿而已,但这并不足以给他们定罪。 但谢韵当场杀害溪山郡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可是抵赖不得的,谋害宗亲当处以死刑,雍王和姜峥骅咬住了谢韵杀害溪山郡王的事情不放,与霍修竹当场争论起来,互不相让。 “要抓也是抓谢韵!本王乃天子亲叔父,是先帝兄长,霍修竹你一个三品武将,岂敢对本王动手!”雍王态度强硬,指着谢韵愤怒地说着,“谢韵大胆如此,当众杀害皇室宗亲,这是死罪!霍修竹你当即刻捉拿她归案!” 谢韵脸上还沾着魏章的血,她撕下一截袖子,让元霜枝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闻言,她目光冰冷地看着雍王,不在意地笑笑,语气张狂,“雍王殿下何必动怒,这只是个误会罢了。” 她继续道:“您几位做了这么厉害的局引谢韵认罪,目的是为了查明云间河的案子,但谢韵又不清楚,下官还以为溪山郡王私自调动士兵,强逼朝廷命官伏法是有什么不臣之心,这才冲动了些。 就连刚刚动手,下官也是为了自保罢了,毕竟溪山郡王眼看着就要动手杀人,谢韵是天子之臣,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百姓而袖手旁观呢!” 姜峥骅冷笑一声,以势在必得的目光看着谢韵,“谢韵你生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但你杀害溪山郡王的事实已成定局,无论你如何狡辩,这等事实都是无法辩驳的,溪山郡王府的家眷们不会放过你,朝臣们也不会容忍你这等狂妄之人,你还是少费唇舌,与本官一起去大理寺天牢里等着定罪吧。” 他身为大理寺卿,比陆铭那个大理寺少卿还高一等,自然有权利将谢韵收押进大理寺天牢。 “我看谁敢动!”霍修竹手握长剑挡在谢韵和元霜枝面前,刀剑指着地面,眼中的利刃却是对着姜峥骅和雍王两人。 姜峥骅和雍王也不是空手来的,他们都带着府卫和私兵,只是刚刚都躲在后院没有出来罢了,现在两方人手都走了出来,彼此刀锋相对,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风。 在场两位讨厌谢韵的高位者在,还有这么多官兵,就算是霍修竹以强权镇压也堵不了这么多人的嘴。 元霜枝听见杀害皇室宗亲是死罪之后就一直咬着唇,忧心忡忡地看着谢韵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两方人马开始往外面移动,元霜枝身上的药效散尽,谢韵拉着她往茶馆外走,她的双手还是颤抖着,脚下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像是踩不到实处一样。 “怎么办,他们说杀害皇室宗亲是死罪...”元霜枝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但她还是忍不住眼泪,惧怕又担忧地看着谢韵,紧紧地攥紧了谢韵的袖子,一只手拿着帕子胡乱地给谢韵擦了两下脸上的血迹。 “阿韵...都怪我,是我害了你,罪名要是落实,你是不是会...” “不会。”谢韵低眉浅笑,对着元霜枝摇了摇头,“不会的,谁有事,我都不会有事,元娘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回去之后好好养身子,不要担心这些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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