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力夫后来问过村里的乞丐,那是谁的墓。 乞丐说,那是十多年前被湖上盗贼杀死的一位小姑娘,记不清名字了,不过她是为了救她妹妹死的。后来那个妹妹离了村子,不知所踪。 做完这些,小姐又被带回上京,她救了落水的长公主,被封为郡主。 她失忆了,不过从那之后,她身边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消失,她也恢复了正常。 “借着小姐到处奔走,我接近她,再次成为了车夫。” 宋翰墨听严力夫讲完,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着浑浊的酒,宋翰墨道:“宋青墨曾说过,谎言不能全是假的,需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才是成功的。 子轩生日那天,大洼村的人找来,说果果是渔村孤女。现在看来是宋青墨收买了大洼村的人,将莲雾和果果故事的发生时间变为最近两年,用来迷惑所有人。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宋翰墨与严力夫在房间交谈之时,郡主府外停下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人,是单旗。 碰巧吉婶走到府门口,要去叫郎中来。 单旗拉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首饰盒子交给吉婶,道:“这个,交于郡主。” 吉婶接过盒子:“公子是何人?这是何物?” 单旗:“你就就说有人托单旗交给她的,她便明白了。” 吉婶拿着盒子见公子上了马车走远,她好奇打开,一串彩石项链映入眼帘。 将彩石项链拿出握在手心,吉婶唇角上翘,抬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一抹邪笑攀上嘴角。 第85章 从前之事(五) 宋翰墨和严力夫接到小厮通报,说郡主刚刚醒了,她现在坚持要出城,叫下人把准备的马车都拉出来。 赶到府门口的时候,丹若漠然看了宋翰墨一眼,就准备上车。 宋翰墨还未接到拆除炸药的消息,他上前拦住:“郡主今日偏要走?” 丹若看着很平静,她垂着眼,语气坚定:“是,要走。” “若我不许呢?” 抬眼看了面前人一眼,丹若手搭在腰间佩剑上:“大将军想我死?” 看到她眼里的决绝,宋翰墨喉结上下滚动,他后退一步让开路来。 车队走后,宋翰墨骑马跟上。 宫里,皇上正在御花园赏花,刚开的芙蓉在风中摇来摇去,散发着馨香。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后:“陛下,刚刚景王跟着郡主出城了。” 皇上原本舒展的眉头皱起来:“看好了?” 无影:“黑马踏白蹄,属下看好了,确是景王。” “你把这个拿去。”皇上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火折子,“亲自点,此次过后,你自去莫城吧。朕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无影抬头看向皇上,他眼里带着激动,拾起火折子:“是。” 芙蓉在风中晃来晃去,皇上发出一声嗤笑,伸手将花摘下,碾在掌心:“女色误人,终究还是放不下?可惜…可惜…可惜……” 不一会儿,上京某处被宋翰墨派人监管的盛德接到了飞鸽传书。他展开小纸条,看到的是:“城外八里,若是不死,你便动手。” 盛德回屋取出一枚哨子放入怀中,看了看院中负责看守他的人,他弯腰凑到陈力的尸首边道:“还不醒来。” 陈力睁开眼睛,不过他的眼珠子漆黑一片。 盛德:“这照黎思思法子炼制的尸体不知道好不好用……” *** 车队出了城门后。 吉婶手上戴着彩石项链,她进了马车找丹若:“郡主,你现在可好些了?” 丹若正闭目养神,她问:“吉婶,有什么事么?” 吉婶低头,不安搓着自己手指:“其实我从前做过些糊涂事,与景王有关。我现在真心悔过,我想告诉他真相……可我…怕……” 丹若睁开眼睛,吉婶缩着脖子,犹犹豫豫:“那些事情实在是糊涂,我怕…景王要杀我。” 丹若有些头疼,她手抚着额角:“景王不在这里。” “郡主您不知道,他一直在后头跟着的。”吉婶眼里含泪,“其实景王也很惨,他如今这般,全都是陛下所害。我知道其中实情,现在出了上京城,才敢说出来……” 她开始哭哭啼啼,丹若心软道:“算了,我实在不想见他,你在马车中装个隔帘,让他进来,你与他说吧。有我在,他不会杀你的。” “那……我想与郡主坐在一起,我害怕。” “……好。” “多谢郡主!” 宋翰墨被吉婶叫进马车,面前小桌上沏了一杯茶,马车的主人端坐在马车底部,与自己隔了一层青纱,看不清面容表情。 喝了一口水,他面上带着笑:“有事找我?” 丹若没有回答,她旁边的人探出头来。吉婶满脸褶子,眼角湿润,笑着道:“景王,是小的,有事告想要告诉景王。” 立马拉下脸,宋翰墨:“你有什么事找本王?” “景王,”吉婶坐回丹若的身边,“你左耳后有一红痣,是其他人点上的。” 安静的马车中,宋翰墨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听着十分清晰,他顿了顿,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小的原本也是一位神婆,我的名字是黎思思。” “是你!”宋翰墨站起身,手放在剑端,桃花眼里带着冷厉,“有话当面说,你给我出来,不要与郡主呆在一起。” 有眼睛有耳朵的都看出来宋翰墨话里带着威胁。 黎思思双手拉着丹若的胳膊,声音哆哆嗦嗦:“郡主…我害怕!” “你给我滚出来!离她远点!” “不不不……我害怕!” 两人对峙,丹若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保证你不会杀她。” 宋翰墨咬牙切齿道:“她出来,我不会杀她的。” “吉婶,没事的,你出去和他说。我在这里看着呢。” 黎思思被丹若推了出来,她缩在马车角落,紧紧挨着纱帘,背对着宋翰墨。 宋翰墨坐了回去,现在黎思思在帘子这边,对丹若动不了手脚。而且若是她敢出手,他的剑也能先一步杀了她。 冷静下来后,宋翰墨道:“先前皇上和我说,是你要杀了果果。” “怎么会!”黎思思眼里带着惊讶,缓缓低头,她道,“你应该知道是我用了岐山秘术,让她假死,保她三年性命,这个法术很消耗自身修为的。 我是想帮她,不想看到她一直被皇上玩弄鼓掌之中。可谁知……” 黎思思看向丹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师妹。” 丹若疑惑:“师妹?” 黎思思点了点头:“是的,师妹与我同承一师,我早几年。不过你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宋翰墨插入一句:“她是的。” “真的么!”黎思思喜极而泣,她带着哭腔,“我命苦的师妹,我还以为郡主只是与她相像,没想到居然就是你!皇上为何如此狠心!他到底要做什么!” “停!”丹若叹了一口气,她语气很不好,“吉婶,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哭得我耳朵疼,我不想听。 还有大将军,你昨日才说我不是她,今日怎么又说是的呵,还真是会玩弄人啊。” 丹若声音很冷,“我让你们在我马车谈话,是说吉婶从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再扯到那个果果,你们就都给我滚出去!” 黎思思拿青纱一角擦了擦眼泪,她噤声片刻,直直盯着宋翰墨:“我是真心想帮她的。” “咳咳”丹若咳嗽两声。 缓了缓,静下心神,黎思思道:“景王你六岁时与先帝一起下江南去了漾南城,从那后,先帝便对你不再宠爱,你可知为何?” 宋翰墨端坐着,眼神微闪:“宠爱一事本就时有时无,全看父皇心情,可能本王做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便失了宠爱。” “不是这样的。”黎思思摇摇头,“是皇上做的。他捉了师父,拿师父威胁我,逼我给他逆天改命。 他原本就是个病秧子,短命之相,为了活下去,为了他的野心,他叫我做法…… 他借了你三十年气运!他从前、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应该全是你的!是他抢走了一切!” 呼吸有些不稳,宋翰墨回忆从前种种,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黎思思瞧见他腰间黑龙玉佩,继续道:“你腰间的玉佩,是你儿时随身带的。那个是法术的媒介,是气运流通的枢纽。 做法之后,陛下就一直将它佩戴在身上,你每年去威南山的那几日,他都会将玉佩悄悄送过去。” “还有么?”宋翰墨声音低沉。 “还有你耳后的红痣,是我留下的。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王爷你因为贴身大宫女的死,失了心智,为了让你恢复正常,继续为他所用。陛下唤我进宫,封了你的记忆。” “宋青墨说母妃因为我身上有向疏国的血脉,虽然她不喜我,但是她不忍心看我意志消沉而死,便封了我的记忆。” “不是娘娘做的,是陛下做的。”黎思思目光落在地板一处裂开的地方,那个地裂缝像是被割开的伤口。 “那个法术同样用到了那个玉佩,记忆都封在里面。因为有时会被想起,所以需要人压制,娘娘是第一承受人。每当王爷想起来,承受人会受剜心之痛,需要以血压制玉佩。 我猜,娘娘也是被陛下蒙骗了的,她以为那是为你好,是救你,其实是为了宋青墨的野心。我当时建议选一位信得过的手下就行,但是他居然叫娘娘做第一承受人!实在是别有用心!” “母妃……”宋翰墨眼里蒙上一层水气,“你所说的是真的?” “是的,句句属实。当年,我是想救师父才听他的话,做下这么多错事。但是他一直不肯告知我师父所在,我还发现他一直玩弄师妹,就发誓要他付出代价。 之后他察觉我叛变,就派人杀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实在是可恨!” 黎思思看向丹若:“师妹,本来我使用岐山秘法是想让你金蝉脱壳,但是我当时自身难保。后来事情稍微缓和,只得到你的死讯。 为了躲避皇上我四处逃遁,等我再去掘墓的时候,已经被人抢占先机。我心中有恨! 还好老天觉得不公,才让我又遇到了你,师妹。” 丹若眼睛直直看着宋翰墨,她没听清黎思思在说什么。听完黎思思说的故事后,她的目光便移不开青纱那头的影子。 影子端端正正坐着,微低着头。窗外的光线投在他身上,衬得他影在黑暗中的脸更黑。宋翰墨周身像是蒙上一层悲伤的布,叫人近不得身,无法走入。 马车停了下来,严力夫敲了敲车门道:“景王,有人找来。” 宋翰墨默默起身,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要下马车。 丹若忙叫住他:“大将军……” 宋翰墨脚步停顿,丹若问:“你要去哪?” “去宫中。”他侧过头,“郡主……你……无事。” 见宋翰墨出来,马车外站了一队将士。为首的一位凑到他身边:“大将军,挖到了炸药,在城外八里。还抓到了一人,他身上带着火折子。” 宋翰墨拿过火折子,他上了马吩咐道:“今日你们就不用进城了,负责保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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