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清清淡淡,眨眼又落在了她脸上。姜玉堂等人进门之后,才问:“这么晚,你过来可是有事?” 沈清云站在屋中央,抬起头,露出一张脸。 巴掌大脸上,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光芒闪闪,耀眼又夺目。眨也不眨,只盯着他瞧。 姜玉堂:“……” 她一个女子,胆子怎么这番大? 姜玉堂拧着眉心,硬生生挪开脸:“若是无事,让赵禄送你回去。”沈清云就站在大殿中央,脸也正对着他。 听见那话之后,那双眼睛里光像是瞬间就消失了。她站在原地,姿态与刚刚相比无半分变化,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冷漠了些。 姜玉堂就坐在书案后面,眼神清清冷冷。 沈清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又眨了眨眼睛。她低下头,在袖中寻着什么。忽然就抬起头,走了上前。 清冷着一张脸,半分表情都没有,却径直走到姜玉堂旁书案边,然后——停下。 修长如玉手指伸出来,她从怀中拿了个小瓷瓶放在了书案上。 姜玉堂:“……这是什么?” 他目光从她脸上,又看向了书案上。白玉瓷瓶半个巴掌大小,瞧不出什么玩意儿。 “安神丸。” 沈清云站在他身侧,低垂着脸,眼睫微微颤动。白日里,她说话时声音清润,配上她那拒人于千里神色。纵然生貌美,可也不会让人察觉是个女子。 可如今,她站在他书案旁。 白玉一般脸上映着烛火,说话声音小小儿。无端就透出几分乖巧来。 姜玉堂眼帘闭了闭。 许是因为在梦中他欺负了她,纵然知晓是个梦,可对她还是比常人多了份耐心。 “让赵禄送你回去。” 沈清云靠他近了,低头看着他眼神微微出了神。她点了点头,听话往外走。可才两步,身子就是一软。 “表……表少爷。”赵禄立马冲上前,想要扶人。 可手还没碰上,却见世子爷拧着眉,额头青筋暴起,一脸烦躁。 人却是站起来,伸出手,将晕倒沈清云稳稳接住了。
第6章 南疆 赵禄跟在身后,瞧见表少爷被世子抱着,凑上前想去帮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儿,人怎么就晕了。” 姜玉堂拧着眉,躲开他手:“你别碰!” 赵禄伸出去手僵在原地,立马不敢再继续往前凑了。他跟在世子爷身后,看着将人抱到了里屋。 听雨轩不大,平日里大多时候只当做书房。最里面一间里屋是平日里世子睡,此时只能将人放在了这儿。 赵禄跟在身后,看着表少爷躺在世子墨玉床上,一双眼睛瞪老大。 世子爷最是不喜欢旁人动他东西,平日里饮食起居更是由他一手安排。这番由世子亲自抱着,且还睡在世子床榻上,这位表少爷可还是第一人。 乖乖……他嘴巴长大大,瞅着床榻上表少爷,这生好就是不一样。 “拿我帖子去宫里请位太医来。” 姜玉堂瞥了一眼床榻上,他从抱住人开始,紧拧着眉心就没下来过。 与上次相同。 他刚碰上人开始,脑子里就那些画面就止都止不住。他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脑海中自己如何沉沦。 知晓挣扎无用,更重要是,他要弄清自己为何会这样。自从上次昏迷之后,为何会夜夜梦到她,为何会一碰到她,自己就会想到那些事。 这回他没躲,宽大掌心握住她手腕,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入梦’。 …… 熟悉感觉袭来,与上回却是不同,不是那辆车厢宽大马车。青天白日之下,四周一切都是姜玉堂所熟悉。 这是永昌侯府后花园。 假山之后,传来细微声响,他脚步由不得自己,走了过去。 许是白日,这一回他看越发清楚,是他自己将人压在假山上。她两只雪白手臂虚虚搭在他颈脖上,仰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 而他自己,衣袍都未曾解开,却仿若是失了魂,紧紧掐住她腰,不肯松手。 他真是个畜生! 姜玉堂赶忙松开手,脚步连连后退了两步,额间一片薄汗。 他在原地平息了许久,才去看向床榻上。沈清云闭着眼睛,睡着了。那双眼睛睁开时候,漂亮如同月牙,可大多时候里面总是浸着泪。眼圈红红,挂也挂不住。 对待旁人倒是清冷要命,可对他便只会哭。 直到赵禄带着太医进来了,姜玉堂黑沉着一张脸,眼神才硬生生从床榻上挪开。 “世子放心,无大碍。”太医检查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是喝了些酒,不胜酒力,醉了过去。” 他从里屋退出来,瞧见坐在太师椅上世子,又道:“这位少爷身虚,体弱,怕是梦魇多时,久未安眠过了。” “如今喝了些酒,醉了一场,最好还是让人好生睡着,莫要打扰了。” 姜玉堂斜靠在书案后,一双眼帘漆黑一片,听见梦魇二字后,眼中神色深了深。 “我知道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挥了挥手,又想起什么,让赵禄将桌面上白瓷瓶递了过去。 太医瞧了两眼,便笑道:“这是上好安神药,世子这几日睡不安稳,用这个正是恰当。” 赵禄送太医出门,等进来后,瞧见世子站在书案后。 他手中握着表少爷给那白瓷瓶,漆黑眼帘半垂着,不知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又放回了原地。 赵禄眼神一颤,赶紧低下头。 姜玉堂抬脚便往外走,道:“等人醒了,送人回去。” 出了听雨轩门,外面月色皎皎,微风习习。姜玉堂脑子里也清醒了,那些画面闪过,他清醒意识到了其中不同。 马车里是冬日,可刚刚梦里两人却是穿着夏装。 夜晚天一片闷热,蝉鸣声响起。 他想起梦中自己与她在假山后凉亭中纠缠,眼眸中渐渐浮起一片冰冷。他不是那样**熏心人,纵使喜爱,也不会青天白日就在凉亭之中。 如今仔细一回想,梦中两人面上都带着不自然潮红。 像是……被下了药? 姜玉堂眯了眯眼神,近日里他这些奇怪病症可是因为这个而起? 那她呢?梦里,她双手勾住他脖子,看向他眼神却是一片沉沦,他若是被下了药?那她呢? 是清醒陷入,还是真像她梦中眼神一样。 眼帘闭上,姜玉堂似乎还能看清她那双眼中深情,一片心甘情愿。 冷笑一声,姜玉堂阖上冰冷眼神,身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沈清云第二日醒来,快午时了。 陌生床榻上涌来一股紫檀香,她一时不知晓自己在哪。 外边儿赵禄听见动静,倒是赶紧就进来了。瞧见床榻上沈清云,笑着道:“您可算是醒了,都睡了一整天了。” 世子对这位表少爷态度不一般,赵禄作为奴才,自然不敢拿乔。鞍前马后伺候着:“表少爷放心,世子爷吩咐过,昨晚事府中上上下下无人知道。” 沈清云坐在床榻之上,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听见世子两个字后,那双眼中神情反倒是越发冷了些。 赵禄站在一边瞧着,不敢得罪人。利索说了几句,赶紧出去了。 又叫了两个丫鬟进去伺候。 沈清云没留下来用膳,衣裳穿戴好便走了,身后,赵禄如何劝都留不住。 “表少爷没留下来用膳。” 赵禄可忙死了,他揣摩不好世子意思,只好事事都去汇报:“表少爷起来,一大早面色清冷很,奴才拦不住。” “随她去。” 姜玉堂坐在书案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看着手中信封,面色有些为难。上面写着,是沈青云身世。 她千里迢迢从苏州过来,原来是因为逃婚。沈家在苏州不过是个正六品苏州通判,这么些年,不受恩宠,落魄了许多。 家中父母为了前程,将她许配给了知府庶子。沈清云这才从苏州逃了,来京都避难。 苏州离京都千里,她是个女子,又生那样貌美,难怪要女扮男装。 姜玉堂将信封放下,自古女子对于婚嫁一事都过于被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确定了女子一身。 沈清云一个女子,能有这番勇气,着实不易。 “世子。”赵禄跟在身后,问:“上次您说,要将表少爷撵出府,还作不作数了。” 姜玉堂搭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他确是想将人撵出去,这也是对他最有利法子。 可瞧着她身世,脑子里再一想便是她看向他眼神。她几次看他眼神,都像是带着光似。 让人难以忽略。 “先这样。” 姜玉堂起身,将信封凑到烛火边燃了。屋内腾起一股烧焦味。这时,书房门被人敲了敲。 外间,侍卫站在门口,小声儿到:“世子,宫中来人传您过去。” 永昌侯府马车停在了宫墙门口,神武门那儿有太监早早就在那儿候着。瞧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 姜玉堂跟着太监走在宫墙之中,直到走到乾清宫门口才停了下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素面杭绸锦袍,腰间是一枚白玉双环佩。整个人沉着脸站在汉白玉石阶下,端是面如冠玉,如松如竹。 刘进忠从大殿中出来,瞧见这一幕,眼神闪了闪。 “姜世子。” 永昌侯镇守北疆,功高盖世,其名下只有这一位嫡子,日后永昌侯一切都是这位。 而这姜世子自个儿也争气,出身显赫,却能文能武。 少时更是曾得过前太子陈琅亲自教导。 国子监读书时,才华横溢,其光芒压人不敢直视。论起武来,骑马,射箭,更是样样拔头筹。 整个京都少年郎,少有能与姜世子匹敌。 只如今年才十九,少了少时那些张扬。自打一年前,沈府大公子去世之后,姜世子再也没有大肆出过风头,连带着永昌侯府都低调了许多。 “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刘进忠笑了笑,赶忙低下头带着人进去。 乾清宫内一片寂静,人刚走进去,便是闻到一阵龙涎香。姜玉堂目不暇视走上前,直到走在大殿中央才停下行礼。 “臣叩见陛下。” 帝王坐在龙椅之上,头顶朝珠垂下来,半张脸隐在光影之中。帝王今年快五十,但因常年吃丹药之物,面上显得年轻不少。 “起来吧。” 他伸出手,看向下面目光倒是带着几分慈祥。 “前段时日听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永昌侯世子在府中晕倒,这点儿自然逃不过帝王眼睛。 “多谢陛下关心,如今已无碍。” 姜玉堂站在大殿之中,玄色长袍衬人长身如玉。帝王坐在最上方,看下去眼神却是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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