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在京都的名号是出了名的。 他十七岁时风光无限,骑马射箭,读书画画,样样第一。不少人都说,有当年前太子陈琅的风采。 后参加科举,中童生,解元,本以为当年的状元之位非他莫属。可那年春日,姜玉堂忽然大病一场,错失了那场会试。 之后,他便低调许多,诗词画画也不做了,平日里骑马射箭也极少有他的影子。 赵宴身侧站着不少人,其中,裴家大郎裴云齐,还有张院判之子,张叙白。 两人都是赵宴的好友,此时目光一齐看过来。 姜赵两家联姻的事刻意瞒着无人知晓,只早晚要捅开,今日赵宴就是故意看他,给不给他这个面子。 姜玉堂笑了笑,目光落在赵宴身上,只道:“如何比?” 赵宴瞬时松了口气,先带人先去选马。沈清云站在姜玉堂身侧,今日倒是听话的紧,下了马车就跟在他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趁着人在前方带路,姜玉堂落后了一句,瞥过头问:“腿疼不疼?” 沈清云抬起头,姜玉堂一下子愣住了。她那一双眼睛里含着水雾,眼尾稍稍一片绯红,跟哭过一样。 瞧着他那一双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跟他要碎了似的。 刚还好好地,这人……这是怎么了? 他被这一眼瞧的心口跳,往自己身上瞧了眼。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除了他今日穿了一身骑装。 只他舍不得她露出这番样子,想过去抱抱她,或者是摸摸她的头安慰安慰。 但他如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青天白日之下,他连牵一下她的手都不能。 “姜世子。”前方,赵宴让他去选马。 姜玉堂收回眼神,快步走了过去。背后,沈清云脚步停下,眼帘抬起。那双眼睛落在他的背影之上,许久都没动作。 “表少爷。”赵禄走上前,往左右看了一眼,道:“世子爷待会儿要赛马,我们去那儿看吧。” 沈清云坐在了观看台,与女眷的凉亭挨得有些近。她没去看身侧的人,目光落在了赛马场上。 第一圈,赵宴赢了,周围传来了叫好声。第二圈,姜玉堂超过了,拿到了旗子。 三局两胜,最后一场随着敲锣声响起。沈清云身侧坐着个人:“你觉得谁会赢?” 她目光从姜玉堂的身影上收了回来,目光看向身侧的人。来人没穿骑装,一袭雪白的长衫整个人显得人畜无害。 “你是跟着姜世子来的?”来人像是对她极有兴趣,又问:“你是姜世子的谁啊?” 沈清云没回,目光又看向赛场上,恰好这时姜玉堂手举旗子,马蹄冲破红绸闯入终点。 一声锣鼓声落下:“姜世子胜。” 姜玉堂赢了彩头,一对彩蝶鸳鸯簪。沈清云看着他下了马,心中那口喘不来的气也跟着缓和下来。 她从他上马开始,双手都在颤抖着。 沈清云目光一直落在前方,身侧的人忽而又凑过来道:“那对簪子是赵家小姐赵明珠的。” 张叙白凑在她身侧,喋喋不休:“如今姜世子赢了彩头,你说会不会怜惜美人,把东西还回去?” 沈清云看着赵宴下马去找姜玉堂了,她没了兴致,目光又落在身侧的人身上,第一次开口:“你为什么要问我?” 她声音跟她整个人一样清冷,瞥过头来,目光冷淡。 “你不生气?”张叙白的手指着前方,赵宴果然说簪子是他妹妹的,姜玉堂也顺势做了个成人之美的君子,把得了的彩头又送给了赵明珠。 两人站在这儿,什么都瞧见了。 沈清云看着姜玉堂与赵小姐说话,将锦盒递了过去,目光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波澜。 “关我什么事?”她道。 张叙白看得清楚,那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爱。 难道是他看错了? 张叙白低下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清云不愿意听,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怎么了?”裴云轩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他目光看向沈清云的背影,“你可问出什么了?” 张叙白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他自小就喜欢揣摩人心,时常去猜测旁人想的什么。往往一个眼神,或者几个照面,浅面的心思便猜的个十七八分。 越是简单的人,他越是一眼就能看透。今日也是赵宴让他过来,瞧瞧姜世子的为人。 姜玉堂这些年在外的名声不假,为人坦荡。只他这么些年身侧没个女人,赵宴不放心。 他瞧不出姜玉谈的心思,倒是刚挑马时一晃而过瞥见他那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过来。 “两个你都没看出来?” 张叙白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猜不透。”他只道。 他转身往身侧看去,姜世子正在与赵宴说话。那眉眼中微微含着笑意,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仿若那一瞬间,怜惜的爱意是个错觉。 而刚刚,沈清云看向姜玉堂的目光他看的一清二楚。但刚说话时平淡的像是个陌生人,又不像是装的。 这两个人,一个看似无情,却又爱意情深。一个看似有情,却又冷心冷意。 不知是谁装给谁看。 手中的扇子一甩,张叙白道:“瞧不出,爷不瞧了。” “你!你你你!”裴云轩气的跳脚,手指着张叙白的鼻子:“阿宴似他那妹妹如命,你这事要是办不好,看他如何收拾你。” 张叙白一听到赵宴两个字也怂了,摇着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我……我是真的看不出啊。”他烦的揉眉心。 “那你瞧出什么了?”裴云轩问。 张叙白的手放了下来,对着他勾了勾唇,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不会吧。”裴云轩惊讶的瞪大了眼。 张叙白说,姜世子可能喜欢那个男子,情根深种,爱而不知。 “阿宴知晓了,必定要疯!” 裴云轩寻了个机会告诉了赵宴,果然,赵宴气的提起刀就要去找他拼命。 “我说难怪他这么些年身边没个女人,还当他真是洁身自好的人,这就玩意儿,还想娶我的妹妹?” 赵宴气的咬牙,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说我可能看错了。”张叙白坐在那儿吃葡萄,青州刚运过来的,他吃的欢快,一口一个。 “你到底准不准?”赵宴气的又把刀摔在他桌子上。 “你……你这人找我撒火做什么?”张叙白将嘴里的葡萄籽给吐出来:“我是猜人心,不是真神仙。” 他道:“你要是真着急,还不如自己去试一试。” 赵宴不可能不着急,他自小就愧对妹妹,对赵明珠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好,如今赵明珠要嫁给姜玉堂。 虽是联姻,且是赵家需要姜家。可若是姜玉堂喜欢男子,好男风。 他豁出命也不能让她跳入这个火坑。 于是,下午,赵宴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清云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沈清云几眼,不得不说,这是个极为好看的男子。 生的比一般男子娇弱一些,却无半分谄媚之态。听说这人是因为家世落魄,这才投奔侯府。 但从气质上瞧,却又像是个金尊玉贵中长大的。 “此次我们狩猎为一个时辰,时辰一到猎多者为胜。”赵宴拿着弓,目光又落在沈清云身上:“沈公子也是从侯府来的,不如跟着比一场?” 他身侧,张叙白等人都上了马,所有的男子都整装待发,身后跟真的护卫,浩浩荡荡。 倒是只有沈清云,跟赵禄站在一侧,跟个女眷似的。 沈清云不说话,姜玉堂眉心拧起,目光已经不悦:“她体弱,不会骑马。” 赵宴拍手,让人送了马匹与弓箭来:“男子狩猎,女子观看,沈少爷哪怕是体弱一些让侍卫们牵着马走一走,也是算的。” 他今日就想瞧瞧,这姜世子为了这个沈清云到底做到什么份上。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沈清云忽然接过缰绳,脚踩马镫,一翻身便利索的上了马。 “走吧。”她握着缰绳,淡淡道。 她上马的姿势一瞧就是老手,赵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姜世子还说他不会骑马,看样子,姜世子对沈公子也不是很了解。” 赵宴倒是满意,骑着马拿着弓箭去狩猎去了。 等前方的人走远了。姜玉堂才转身,看着骑在马背上的人,目光里面带着欣赏:“你会骑马?我如何不知道?” 沈清云拿起手边的弓箭,对准他的脸。 箭羽一松,丛他脸侧飞过,背后一只野鸽子扑腾落下。沈清云放下弓箭,眉眼淡淡:“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第44章 平安牌 赵禄立马过去, 将那野鸽子捡起来,双手奉上:“爷。” 姜玉堂低头瞥了一眼,这种野鸽子瘦小、敏锐, 飞的极快。而沈清云那一箭出其不意,射在了鸽子的翅膀上。 箭法可见, 快准狠。 “收着吧。”姜玉堂的目光落在沈清云身上几眼, 面上瞧不出情绪。 “你既会射箭, 那我们两个倒是有机会获胜。” 沈清云转过头,她手中还拿着弓箭。目光看向姜玉堂时刚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褪去了。 她眨了眨眼, 问:“你想赢?” 握着缰绳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 姜玉堂对着那张脸,随后笑了:“那是自然。” “驾。”沈清云听闻, 一拍马鞭立马往前跑去。 “主子……”赵禄将野鸽子让身后的侍卫们拿着, 眼神瞧着沈清云, 一双眼睛里满是崇拜:“表少爷这身姿……骑马射箭样样都会, 可当真厉害。” 他边说, 边仰起头, 待瞧见马背上的姜玉堂后,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奴才多嘴。”赵禄跪在地上, 战战兢兢的。表少爷这么厉害,怎么主子瞧着反倒是不高兴了。 姜玉堂看着那在马背上飞驰的身影,看着她穿梭在密林之中是:“是厉害。”他点头道。 她骑在马背之上, 英姿飒爽,身形犹如一把利剑。手挽弓箭的样子,光彩夺目,更让人挪不开眼。 可随即,却是又笑了。他低下头, 那双眼睛冰冷的,没有丁点的表情:“你说,哪家的闺中小姐会学这些?” 赵禄对上那目光,吓得站在原地,分毫都不敢动。 前方,一支利剑破开,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沈清云身后的侍大喊:“射中了,又射中了。”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沈清云又射中了一只鹿。 赵禄听着前方的欢呼声,再看着身侧世子爷的表情。心中那抹不安越放越大。 一个时辰过去,赵宴带着裴云轩与张叙白几人回来了。他们猎的东西当真儿不少。 特别是裴云轩,他师从大家,箭法极好,一出去就猎了一只羚羊,几只野兔,后又撞见了几只珍珠鸡,裴云轩箭法精准,箭不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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