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禄多嘴了问了一句:“这天都黑了,谁要出去啊。” 姜玉堂下马车时候便下意识的往那儿看了眼。眯了眯眼,他认得赶马车的人,是姜文林身边的小厮。 之前见过几眼,一直给沈清云送膳食的。 大半夜的,看样子是姜文林要出门。姜玉堂撇了一眼,抱着怀中的糕点快步进了侯府。 刚出锅的糕点还是热乎儿的,要是软了可就串味儿了。 身影消失在眼前,那辆马车中的帘子才放下。外面,阿贵拿着马鞭,问:“表少爷,还……还走吗?” 车厢中,沈清云摸了摸千金的头,当做安抚。她闭了闭眼,随后才道:“走吧。” 马蹄声响起,马车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第52章 分开 姜玉堂兴冲冲的往墨荷园走, 他着急见沈清云,一路都是大步往前,赵禄跟在他身后, 小跑着都追不上。 到了院子里, 远远儿的就瞧见室内点着一盏昏黄的光。四周漆黑, 一室灯火像是有人在等他归家。 他半分都没犹豫,笑着推开门。 屋内与昨日一样, 前方的紫檀桌上放着瞄着白鹤的茶盏,旁边小圆桌上, 放着从潮州刚到的柑橘。 美人榻放在窗前,上面盖着她素来喜爱的绒毯, 人却不在上面。花架上空荡荡的, 猫也不见。 屋子里空荡荡的, 没人。 姜玉堂第一反应就是猫跑了,沈清云很宝贝她这只猫,千金溜出去, 沈清云怕是去寻猫了。 他皱着眉往外, 赵禄刚追上来, 他一路小跑还喘着气儿:“奴才差点追不上。” “猫不见了。”姜玉堂边说边将怀中的糕点掏出来, 准备跟着去寻。 手刚要放在桌上,却察觉到不对劲。桌上除了有茶盏之外, 还放着两个大匣子。 姜玉堂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是之前他送给她的东西,沈清云这个人倔的像驴, 跟他的时候说了什么都不要, 之后无论他送什么她都不收。 分的清清楚楚,跟他有一日要找她还一样。 姜玉堂捏了捏眉心,一脸无奈, 几样东西她都还给他几次了,就没见过比沈清云更轴的人。 “世子。”赵禄在一边问:“还去找猫吗?” 姜玉堂从椅子上坐了下来,让赵禄派人去找:“大半夜的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赵禄点头立即出去吩咐。 姜玉堂累了一整日,满心欢喜的去给她寻生辰礼,回来后却没看见人,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他倒了杯茶,往屋内转了一圈。 沈清云这人没什么爱好,简简单单。这屋子什么都没有,也就她不挑,一住就是半年。 姜玉堂捧着茶盏边走边看,八宝阁上放着她平日里把玩的小摆件,木雕的狐狸,干了的莲花,最上面还有一只兔子灯。 那兔子灯是在朱雀桥看花灯那一日买的,她倒是十分喜欢。几文钱的东西保存了小半年还跟新的一样。 姜玉堂放下兔子灯,又转头去看她的书桌。拿着茶盏的手却是顿住了,书桌上干干净净的,笔墨纸砚都在,唯独没有医书。 他飞快的往屋内看了一圈,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屋子里什么都在,唯独没有医书。 她时常捧着医书看,以往书桌上,软塌上到处都是,他每次看见都会顺手收拾,可如今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本书没有。 姜玉堂拧着眉,飞快的去往里屋。她的药箱放在床榻后的多宝柜上,可如今上面也空荡荡的。 医书不见了,她的药箱也不在。 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连着冲向心口。姜玉堂大步冲向衣柜,打开后,身子摆了摆。 衣柜中 ,她时常穿的几套衣裳不见了。沈清云平日里只穿青色长袍,他知晓她的习惯也给她做过不少,但他送来的衣服她从来不穿。 身上永远都是那么几套。 姜玉堂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五脏六腑都跟着冷。拳头握紧,浑身一片冰凉,若是刚还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如今倒是知道了。 不是猫跑了,是沈清云跑了。 额头上青筋暴起,意识到这点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他面无表情轻笑了一声,下一刻却抬掀翻了书桌。 一声巨响,长桌倒在地上,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门外,赵禄几乎是疯狂冲进来,他没来得及看屋里,喘着气儿道:“世子,表……表少爷像是不在府……”府里。 看着凌乱的地上,赵禄渐渐闭了嘴。 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就不见了。这里面要是没出什么事,姜玉堂打死都不相信。 他沉着脸往前走,赵禄瞧见他那脸色,直接跪地。 姜玉堂将那匣子打开,里面除了他送的东西之外,还有两张银票,一封信。 信纸打开,赵禄跪在地上,膝盖便开始颤抖。世子就在他的身侧,越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可怕。 赵禄从未见过世子这样,咬牙切齿,面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呵……”姜玉堂将手中的信封一捏,他咬着牙道:“做梦。” 信封上没写什么,却气的姜玉堂恨不得将人给掐死。 沈清云留了银票说是这段时日她与猫在侯府吃喝的费用。银票留了一千两,在侯府吃喝半年,哪里用的了这么多?姜玉堂不知是该夸她一句大方。 他送的东西,她列举了单子说都一一放在哪里。 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她只寥寥几句,说就此结束,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姜玉堂太久没动过气了,他甚至觉得这人若是在他面前,他定然会气的掐断她的脖子。 当初是她来招惹自己,说要跟着他的是她,如今说好聚好散的也是她。 他姜玉堂活了十九年,从未对人动过心。 她一双眼睛像勾子一样勾着他不放。整日里身影连带着梦都在他面前晃荡。 如今,勾的他动了心,用了情。 相处这半年的时光,让他离不开她,又来一句好聚好散? 姜玉堂赤红着脸,面上越发的骇人。赵禄早就吓得不敢抬头了,额头上都是冷汗。 “出府。”咬着牙,姜玉堂抬脚就要往外冲。赵禄在背后赶紧劝道:“如今天黑了,世子爷也不知道表少爷在哪里,这样贸然出去,也找不到人啊。” 姜玉堂脚步这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记起回府时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派人去打听,姜文林跟本就没出府。 天彻底黑了,阿贵赶着马车回来,立即就被带到了墨荷园。 沈清云提前交代过,阿贵瞧见姜玉堂倒也不算惊慌,只道:“奴才送着表少爷去了水云间。” 姜玉堂坐在太师椅上,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起身。 阿贵听着吩咐,颤抖着身子道:“表少爷让世子爷最好不要过去,她……她说给您留下信,您看了信就明白了。” 咽了咽口水,他继续道:“若是您实在要去,明日再去寻她。” 沈清云本是打算亲自与姜玉堂说清楚的,毕竟她与姜玉堂之间不同旁人,她要分开,姜玉堂有权知晓。 只她等了一个白日,姜玉堂都没回来,天都黑了,她才出的府。 她在水云间住了下来,对面就是朱雀街头。千金刚到陌生的地方,一整夜没睡,沈清云陪着它,直到早上才算是平缓下来。 水云间既是酒楼,又是客栈。 她花了银子,让小二给她买了个美人榻放在窗棂边。马上就要入冬,这几日雨特别多。 沈清云看着窗户外面,听着雨声闭着眼睛。 她不喜欢下雨,五岁那年,差点死掉的那天也是下着雨的。电闪雷鸣之下,瓢泼大雨冻得她浑身青紫。 后来,她就不喜欢下雨天。 沈少卿走的那天,偏偏也是下着雨。那年的南疆极寒,冷的她觉得那些寒气一寸寸的似乎能往她骨头里钻。 如今,她听到雨声,就难以入睡。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其实是知晓,只不过不想睁睛。直到那双手往下,指尖落在眼睛上。 她眉心皱了皱,才躲开。 沈清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目光落在他脸上,她强迫自己清醒道:“姜世子。” 姜玉堂站在她对面,身子靠着窗棂,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 一夜未睡,她面上是盖不住的憔悴与苍白。虚弱着身子躺在美人榻上时,像是消瘦了许多。 他来的时候是气的,昨日晚上更是辗转反侧,不可入眠。她是如何敢?怎么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姜玉堂甚至想过要如何罚她,最好是吓得她日后再也不敢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可看着她那没什么血色的脸,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 “昨日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他目光落在她掐紧的手心上,语气缓了缓:“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沈清云落在他脸上一瞬,又飞快的挪开,犹豫了片刻才问:“那信,你可看见了?” “别和我说什么信!”姜玉堂掌心往下一拍,落在屋檐下的喜鹊吓得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跨着步子大步走上前,单手掐着沈清云的下巴,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 “你闹什么?”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温柔多情,姜玉堂忍了忍,可双眼之间还是一片怒火:“有什么不满你对我说便是,你随意就说分开算什么意思?” “我没对你不满。”沈清云被他扣在怀中,他的脸近在咫尺。 她面色惨白,却还是道:“好聚好散,我是真的想分开了。”
第53章 张瞎子 姜玉堂昨日被好聚好散四个字气了一宿, 今日听到这四个字,被气的没了反应。 “你说分开就分开?” 话音落下,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抬了起来。下垂着的一双眼神冰冷, 想去看她面上的表情:“你知道分开是什么意思吗?” “分开就是, 我们两个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交集。”姜玉堂对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从侯府搬了出来, 若无意外, 我们日后见一面都难。” 他说完这话之后,沈清云本就惨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惊慌。脸白的像是没一点血色,藏都藏不住。 姜玉堂看见这儿,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下意识的神情伪装不了, 眼神骗不了人。 沈清云其实不想与他分开。虽然觉得她可能是应为生辰的事还在跟他闹, 这点小事闹得天翻地覆很不好。 但其实只要沈清云不离开自己,他看在是自己先错了的份上,愿意哄她。 “我知道。” 然而, 还未等他开口,他怀中的沈清云飞快却又肯定的说了一句。 离开他之后是怎样的日子,她在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了。 她自欺欺人了太久,却不能永远自欺欺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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