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符卿面上也并不恼,反而是一种宠溺和怜爱的感觉望着她:“过来。” 明明是那种眼神,语气却是冷的惊人,听起来活像是一种威胁,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覆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抓紧身上穿着的襦裙,两眼微合,仿佛人定。 比起面对,她好像习惯了去逃避。 一时间无人讲话,只有外面偶尔刮过的风声和鸟雀飞过的声音,寂静无比。 就当她已经渐渐将躁动的心缓缓调节好的时候,一声咯吱声在附近响起,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身子猛地被人一捞,放在怀里稳稳的落到枕上。 她猛地睁开眼,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扫视着上方。 李符卿的身子挡在前面,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之后,眉眼皱的有棱有角。 他将拧干的湿毛巾重新覆盖在她额上:“躺好,别动。” 不知是哪种倔强,她当即就扭了一下身子,像是在阐述,她不想听从与顺服的想法。 但是就在那之后,一双手蓦然覆上她的双肩,用力按紧:“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可能会做什么让你听话的事情哦。” 他的视线上下扫了一眼,像是意有所指。 当即,沈澜就僵在床上,半点儿都不敢动了。 李符卿看着她的反应,眼眸一压,静了半响,默默的将扭在一边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盖在沈澜身上,帮她掖好肩膀,口中喃喃:“就当真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语气低低的,又像是真的觉得委屈似的。 谁能想到这是从小在皇宫受尽奉承的二皇子所讲出来的话。 又或者说,他仍是在骗她呢? 沈澜望着那张柔和的脸眼神略显飘忽,曾几何时,她是真的想和眼前这个人过今后余生的呢,对于前夕种种她都想选择妥协,但现在那些妥协又成了什么? 他的额上多了一道疤痕,之前没有,是在那个地牢中受的吗?但还好,救的及时,他没死。 她之前在牢里,在嫌恶的环境中,在混沌的即将分裂的意识中,有一个最为疑惑的点,那便是为什么她和柳言会被抓进来,是什么仇家的话大可以直接将他们了断,他们想得到些什么? 她睁着干涩的眼睛想了整整一日都想不明白。 她甚至揣测过,是因为自己背后的身份被人知道了,而连累了柳言和谭儿,为此她甚至绝望的想就此了断。 但是结果呢。 她在解救那日,才知道一直朝夕相处的那个人是当朝二皇子,反而,她和谭儿才是受连累的那个,眼下两两互不相欠了,她也在第一时间让李高派大夫去救他了,之后再多的联系,她都不想再有了。 为了她自己。 李符卿不是柳言,对于娘所说的一切需要遵守的妇德什么的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也为了谭儿。 那个无辜死去的人。 李高特地准许她卖酒的一半钱交给她自己支配,她会每段时间让人转交给谭儿的亲人,想必远在家乡的谭儿的亲人还不知道谭儿死去的消息。 是啊,她还没有告诉谭儿的家人谭儿死去的消息,她又该怎么面对谭儿的家人们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李符卿温柔的像是附耳般的声音:“我皇子的身份不方便在民间出来,你可知外面有多少刺客想要抓捕我,所以我不会在外暴露真实身份。” 沈澜未出声。 李符卿并没有理会有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喜欢你,无论我是柳言还是李符卿,我都喜欢你。 “在很早之前,我便想告诉你,只是你胆小,我怕你知道之后疏远我。” 沈澜放在被褥中的手缓缓攥紧。 李符卿一字一句的说下最后的话:“我想向天下告知你是我李符卿的女人,只是皇宫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我无暇护住你,我宁可隐姓埋名与你在民间共度一生。”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度过我们的一生,不好吗?” 闻言,沈澜的心中激起层层波浪。 曾几何时,她就是想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生,从来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李符卿的话不可避免的触动了她心中的一根弦。 李符卿轻轻抚上她的脸:“你就是我毕生所爱,如果你想,我可以立刻回宫,求父皇下旨我们的婚事。” “不必了。”沈澜深深的沉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躁动,刚开嗓的睡腔还有些干哑:“你先出去可以吗,我想静静。” 李符卿在听到沈澜的声音的时候,情动的抬眸:“好,你先好好休息。” 他收回手,将被子又提了提确认没有风口才离开。 安静的屋内,一道斜阳从关上的木窗外透光出来,恰好落在她的半张脸上,她望了半响,慢慢从沉沉的被褥下伸出纤细的胳膊。 她将手伸到光束中间,暖暖的光束落在手背上,散发着暖意,恰好手挡着,隔绝了她的脸与光束之间的距离。 半路截断了。 宅院门口,李符卿望着来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来者便是,魏明杨。 他一身圆领袍衫穿的有些歪斜,只是稍微打理的乱发像是匆忙出门似的。 魏明杨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恭敬的朝他拱手简单行礼:“公子。” 李符卿摆手,并未说什么。 大致的情况他也了解,看起来魏明杨也不是很想说,索性他也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嗯。” “刀疤让我过来我就立刻赶来了,公子今日专程赶来民间是有何要事要同我商议吗?”魏明杨的声音,多日不见已经没有那般朝气,反而是一种莫名的丧气。 “只是恰好来民间一趟,顺便来看看你。”李符卿挑眉“关于你那个小妾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里头的什么新消息。” “没有。”魏明杨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恶心“沈黎什么都不知道,我即使旁敲侧击问了也什么都不肯说,沈家虽然急于攀附魏家,但里头的消息却没有半分想要透露的意思,他们并不信任我。” 沈家乃是京城商贾第一的大户人家,背地里肯定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他去的两次都异常和谐,但从仆从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沈家并非那么简单。 想继续在沈家盘问一番,两次都被沈黎打断,说是想早点回府中。 她就是虚荣心作祟,想要刻意提一提她嫁给了他,再者就是抓住了他不敢在沈家对她发火这两点,在娘家便随心所欲,以至于两次他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李符卿望着远处,眸光若有所思。 难道走了一步废棋? 不可能。 沈黎身在沈家都能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问下人话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圣女到底是什么?是传言中古时候由民众推选的信仰之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在古书中曾看到过类似的话,圣女一般都被供奉为族群的信仰。 他们既然喊沈澜圣女,听那语气还带有崇敬,就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代称。 沈家不知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么便是只有沈格知道,小辈是不知道的。 沈家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要这么藏着掖着,京城竟毫无消息走漏出去。 圣女? 有点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哇 新年结束了 好快 第61章 屋内 沈澜半撑起身子,即使稍稍的动作,都让她有些气喘吁吁。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埋怨自己身体一贯的较弱,周围有一股清淡的香味萦绕笔尖,抬眼四下望了望,并没有找到香薰,那便不是香薰发出来的味道了。 她刚刚注意到那个味道的时候是李符卿在的时候,贴近她的时候,那味道尤为浓烈,眼下屋内的味道,多半就是他留下来的味道了。 那个味道闻着清淡,倒不像是李符卿会用的。 思及此,她微微一愣。 也对,他现在是李符卿,不是柳言。 平常的生活习性自然也是有所影藏。 “不行。”她皱眉喃喃了一句,转而将腿伸向地上。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李高和姚伯还不知道她在哪儿,一晚上过去,他们一定很着急,得赶紧回去才是。 李符卿看样子是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趁此时间偷偷出去才行。 她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外袍,方然醒悟,昨晚就是穿着襦裙被带来的,外袍必然是没有带来的。 难怪… 难怪李符卿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原来是想到了这个。 地上有一双他准备的竹编鞋,她穿上后磕磕绊绊的走到门口。 耳畔试探的贴近门口,想要打探一番外面的动静。 只是外面寂静无声,确实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即使是有杂役,也会有打扫的声响才是。 想到这,她已经有点跃跃欲试想要开门了,细润如脂的手缓缓伸向木门,只是在触及木门时又十分警惕的一顿。 脚步声。 一道脚步声缓缓的走过来,离的不近,但走的方向似乎是对着她来的。 她心一紧,宛如做贼般轻轻踩着猫步,加上本就虚弱如纸的身体,愣是走的慢急了。 心下一紧,几步路走的几乎满头大汗。 随着外满越来越近的步子声音,她躺上床的时候倒是一气呵成。 恰好在此时,门口一阵响动。 “给你煮了清粥。”李符卿走进门,左手端着清粥,右手不时的将粥提起来吹吹。 也没管沈澜没有回应他,心情十分好似的走到床边,视线在触及那双摆放歪斜的竹编鞋时一黯。 耳边突然没有了声响,沈澜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哪里露了马脚不成。 应该不会吧,刚刚那几步已经是可以用鸿毛来形容了,即便耳力再敏捷的人也发现不了吧。 李符卿抬眼打量了一番躺在床上一脸熟睡样子,却冒着汗,眉毛微蹙的女子。 无奈轻笑:“想要我用哪种方式喊醒你呢?” 几乎是听到那句话开始,沈澜就立马睁大眼睛。 糟糕… 中计了。 她有些心虚的往那个人看了一眼,出奇的,那个人的嘴角竟然带着笑意。 许是在嘲笑她不成?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背上一热,李符卿从后面托起她的背,纤瘦的身子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拢到怀中。 “你!…”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抵了抵那人的胸膛。 李符卿在注意到怀中那人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只是在那之后,他也并未使坏,只是顺从的将她靠在床边,右手将碗中的清粥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沈澜愣了愣,抬眼有些怯意的望了望那双真的很温柔的双眼,想了想也没不领情,张嘴便吃了。 一日未进食,确实有些饿了。 他倒也是耐心,一勺一勺递到她的嘴边,她也不是矫情的人,自己脑中构思了一番之后便想提出自己来吃就好了,只是李符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看他的态度,沈澜便也没继续坚持自己吃,身体确实还未恢复。 被他当成断胳膊断腿的人,认了也无妨。 只是眼下最为要紧的是缺一件衣裳,没有衣裳她压根走不了,他定然是料定了她脸皮薄不敢穿着常服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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