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长发往后拢,把她手中的书信拿走,然后握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压上了床榻,沈昭禾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眼睛紧紧闭着,压根不敢看眼前的人。 更不敢想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可是等了片刻,沈昭禾却感觉到身上一轻,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来不想正好对上徐淮意冰凉的眸子,他衣冠整齐,正站在床榻旁冷冷的望着她,“你不会以为孤真的会对你这种心思丑陋,步步为营的女子感兴趣吧?” 沈昭禾轻轻的闭了闭眼睛,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屈身行礼道:“是妾会错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昭禾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想借着这种机会羞辱她而已,能怎么办呢,她来这儿之前就知道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只能受着了。 徐淮意瞥了一眼看似平静的她,嗤笑道;“你既这样不懂规矩,那便罚你跪……” 他说着停顿了片刻,目光顺着窗柩往西南而望,接着道:“往西南而跪吧,这样在西南方的人或许还能感受到你的几分忏悔之意。” 西南方,沈昭禾怎么会不知道,南岐正在大齐的西南方,他如此说,正是想要提醒她时刻记得过去之事。 沈昭禾低低的应了一声,屈膝便跪了下来,没有半分犹豫。 心里的几分痛楚也被她压制得死死的,他想要用这种法子来消解他心头的那些怨气,那边顺着他的意来吧。 说不定有一天他心里舒畅了,觉得她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玩意,见了便觉得心烦,就将她放走了也未可知,沈昭禾这样想着,好像心里也有了期盼。
第011章 徐淮意眼神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不再去管她。 他不会杀了她,苏苏希望她活着,那她就会活着,只是会活得痛苦,活得百爪挠心,活得生不如死。 他任由沈昭禾就这样跪着,仿佛是一个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的恶人。 刚刚跪下其实也还好,虽然不太适应,可还是可以坚持,但是等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双腿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实在是不好受,腰身也疼得发麻,再加上本来就在夜里,倦意袭来,更是难以忍受。 好在西南方正好对着那扇窗子,窗外一轮冷月悬挂于天际,月辉若有似无的洒下来,沈昭禾就这样望着,好像也能打发些时间。 徐淮意躺在床榻上,如墨深的眸子盯着沈昭禾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转过头去。 竖日,沈昭禾腰酸背痛得不行,爬起来帮徐淮意穿衣的时候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好在还是竭力的忍耐着服侍他将衣袍穿好。 徐淮意走了之后沈昭禾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来,一出殿门便感觉到似乎有无数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她,而且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甚至还能隐约的听到一些细碎的议论声,她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一大早便来了这边等待的阿孟看到沈昭禾的身影顿时一个激灵,急忙跑到了她的面前唤了一声,“小姐!” 没见到阿孟之前,沈昭禾感觉自己脚步都是虚浮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如今见了她,拉着她的手,内心也总算是能安定下来了。 阿孟见沈昭禾一身的疲惫,眼下甚至隐约有乌青痕迹也很是心疼,“奴婢已经将殿下安排给您的小院收拾妥当了,您回去便好好歇着吧。” 阿孟知道沈昭禾昨夜的经历必定不会太好,也没问,只搀扶着她往回走。 沈昭禾明白阿孟的苦心,想着如今真心相待的只有这个小丫头了,心里不由得酸涩,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仿佛是有些害怕。 阿孟察觉到沈昭禾的不安,扭头对着她笑了笑,挑了开心的事同她讲,“殿下安排给我们的小院瞧着挺雅致的,从前小姐不是想在清和小院种些花草吗,还说那院子着实小了,如今这院子唤作温凉院,据说夏日里最是凉快了,里头还有一大片空地,小姐喜欢种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明明是个荒芜的院子,可被阿孟用这样欢快的语气描述出来,愣是把沈昭禾压在心头的那股闷气给说散了,她竟也隐隐有些期待在长满花草的院子里生活下去了。 见沈昭禾脸上总算是带了笑,阿孟也悄悄的舒了口气。 沈昭禾昨夜朝着西南的方向跪了一宿,徐淮意也没睡好,来京兆府同谢江清谈论案情时还是一脸明晃晃的倦意。 本来这案子不应当由徐淮意来查,可前头他刚查明白了一桩连环杀人的案子,后头谢江清就去求了圣上,愣是将这桩女子失踪案也塞到了他手里。 他也推拒不得,只能日日来京兆府同谢江清一同探查这案子。 谢江清是探花郎的出身,年纪轻轻便入了京兆府,年前破了一桩案子,刚被提为京兆府少尹,徐淮意从前便听说过这人,对他也算是有几分赏识,如今在一起查案,日日相见,也多了几分交情。 谢江清说完京都女子失踪的人数,便见徐淮意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眉心,眼睛里也有些些血丝不由得笑了,“殿下上次的功劳换来的赏赐是位姑娘,听说,昨日正是那姑娘入东宫的日子,也难怪殿下今日满身倦意府上虽然简陋些,可也有歇息的地方,不如……” “上一个失踪的女子是何日何时辰不见的?”徐淮意没搭理他的话,只撇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意明显。 谢江清识趣,倒也没有继续开玩笑,老老实实的答道:“是三月初九,那户人家说已是入了夜,约莫是戌时。” 徐淮意“嗯”了一声,开始翻起手中的名册来,里头记载的都是失踪女子的信息,粗略一数大约有三十来个,确实是极为骇人的数目了。 谢江清瞧了一会那一叠女子画像,不由得叹气,“这贼人动手真是毫无规律可循,不说旁的,这被带走的女子中,高矮胖瘦皆有,根本不知其喜好。” “再者,中间间隙也是毫无定数,有时三日,有时五日,这回已经六日还未有动静,就仿佛是顺心随意而为。” 这确实是最让他们烦忧的事情了。 若是能够找着规矩,便也就能守株待兔,将那贼人抓了,可惜的是他们废了好大功夫也未能知晓其中规律。 徐淮意没说话,默默的将那名册翻了好几遍方才合上开了口,“规律确实没有,但这其中也是有些门道的,譬如失踪的三十余名女子中,有二十八位年纪在十七岁之下,只有四位过了这个年纪,只有一位二十二岁,说明贼人挑选人时,倾向于年纪偏小的。” “再,这些女子中,仅有一人是官家之女,其余皆是贫苦女子,而在这些贫苦女子中,又有二十位皆是奴身,一般奴仆的生死更不被旁人在意,她们的主人也未必会肯为她们折腾,有些善心的或许会给些银钱了事,旁的或许根本不当回事,而家世贫苦的女子,便是家人去报了官,这事怕也不得重视,这说明那贼人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只想暗中掳走这些女子。” 谢江清听到这,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或许是官家女子不时常抛头露脸的缘故?” 徐淮意瞧了他一眼,打开那本名册翻了几页,递到了他的跟前,“这姑娘是尚书家的二小姐江牧云身边的婢女,江小姐当日是带着这个婢女出去游玩的吧,许是玩得兴起,便耽搁了回来的时辰,天色暗了方才往回走,谁料婢女遭贼人掳走,而江小姐却安然无恙的回了尚书府。” 徐淮意一说,谢江清便有了印象,是有这回事的。
第012章 为了知道具体情况,他还特意跑了一趟尚书府,只是那江小姐一开始顾着自个清誉,并不愿意告知,谢江清被拒绝了好几回,愣是也没放弃,劝了好久方才让那江小姐起了愧疚的心思,一边哭一边老老实实将那日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虽说也没得到什么线索,可总归是确定了有这桩事存在,谢江清道了谢回了京兆府就将这件事情详细记录了,倒是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能验证这么多东西。 徐淮意见他眼中没了怀疑,又继续分析了下去,将这本名册来来回回翻,里头的门道也被他摸了个清楚,说到后头,他搁下那本名册,得出了结论,“这贼人若是要动手,城西边的奴籍的姑娘,年岁在十四到十七的,是首选。” 谢江清听他这一番细致的分析,也不禁有些庆幸自个去求了他来,不然这桩案子更是没有头绪。 耽搁的时间越长出事的女子就越多,他自然不想看到这种景象。 就这样分析了一通,谢江清的心里也有了底,“那微臣派人去西街守着,找机会逮住那人。” 说着,正要叫人过来,却被徐淮意叫住,“不可,若是这贼人是有组织的,这样做怕就只是打草惊蛇了,况且这三十多个姑娘还在他们手中,生死未知,我们得以救人为先,得探明人究竟被藏在何处才行。” 谢江清的脚步顿住,明白了徐淮意的意思,迟疑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派个人过去?” 徐淮意点头,肯定了他的话,“贼人多次行次歹事,早已轻车熟路,派个人过去是最为妥帖的。” “这主意虽好,可毕竟太过危险……”谢江清蹙眉,“也应当无人愿意前去吧。” 那贼人已经掳走三十余人,且皆是生死不明,便是胆子再怎么大,也不会愿意孤身入这虎穴之中吧。 徐淮意勾了勾嘴角,“孤这儿倒有一人,可担此任。” 谢江清疑惑的望向他,可他没有明说那人是谁,谢江清也就没问。 温凉院确如其名,夏日里能解暑热,如今冬末春初,更是凉得发冷。 院子里有一块荒土,正好是挨着围墙,看起来是曾经种植过什么藤蔓,后来枯败了便被清了个干净,但直到长了许多草也没种上些别的东西。 沈昭禾从这儿经过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觉得这儿若是能种上一丛迎春应该很好看,碎黄色的小花攀着围墙,阳光若是正好洒下来,便是身临绝处的人看着心里头也会生出希望来吧。 屋里被收拾得很是齐整,只是东西不多,他们从将军府便没带多少东西过来,这里更是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瞧着有些心酸。 “咱们这院子便也没安排其他下人了吧。”沈昭禾一路走来,见这院子虽大,可却没有半分人影,看起来应当是没别的下人帮衬了。 阿孟摇头,见沈昭禾神色不对,忙又补充了一句,“没人也好,这儿的人怕不会真心待您,没人反倒省了许多麻烦,倒也清净些。” 这是在安慰她了。 沈昭禾半晌没说话,最终也只是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昨夜一夜没休息,沈昭禾回来之后便沉沉的睡下了,再醒来时是李拂过来请她去书房一趟,说是徐淮意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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