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珍刮刮碗里最后的东西,认认真真看着她,说道:“我想……我是喜欢的。” 男人一听,愣住了。 第17章 杨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只因面前这个人发呆,不能好好伺候她这个客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一边喝着乳浆,一边打量着他。 嘿,这脸怎么那么红?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天气闷热? 她觉得就是天气原因,虽然要入秋了,可南地还是闷热,不是这北人受得了的。 “我可以带回去吗,我想拿回去给我爹娘喝。” 苏迟这才回神:“当然可以,就是特地带来给你喝的。“男人又低下头,真是混账得很,他在想些什么啊,她无非说,喜欢喝这乳浆罢了。 杨珍咬唇,心满意足,饭后,她提议说要走一走,顺便带着苏迟认一认信安城,男人欣然同意。 车子河从南山起,一直穿过信安城,弯弯曲曲,一直留到东海,河道狭长,将信安亦隔成南北两半,杨珍便带着苏迟,慢慢在河堤边散步。 两岸尚有人家做活,灯火未免,一条条红灯笼粼粼倒映在河水中,还有闹市人家,全在水中了。 水波不惊,偶尔有小鱼游过,窜出一条条水波来。 凉风过,万物清。 “这里人少,以前我最喜欢来这儿走了。” 脚边是一两只萤火虫,明明好好地躲在草丛里,不妨被人打扰,从里头飞了出来,弱弱的萤火围着“罪魁祸首”的脚上下翻飞。 少女起了玩心,抬起脚来想一脚一个地踩,可那小东西飞得极快,不让她抓住。 苏迟落了她一二步,瞧她与萤火虫戏弄,再回头一看,除了江河上有小船行过,岸堤上确实没有什么人走,他好奇问道:“这里风景甚美,怎么会没有人来?” 少女停步,来了一个转身跳,一下子跳到男人面前,像只小兔子,她认认真真说道:“岸堤没有灯火,白日里能看得见路倒是有人走,晚上黑漆漆地,走得人就少了,以前还有个醉汉在河边走着,结果不小心掉进去淹死了,城里的人说醉汉心有不甘,鬼魂一直在岸堤徘徊呢,这下好了,更没有人走了。” 说起这话时,她一脸“我才不相信的样子”,只道:“没人走更好,我也喜欢清净。” “刚刚我瞧着堤坝两边五米便设了一个烛火台,为何官府不点?” 杨珍又走近了一步,她像四周看看,像是做贼心虚,男人好笑道:“你怕什么?” 他太高了,生生高出少女一个头来,不得已,她只能扯着男人的袖子,想让他弯下腰来。 苏迟也配合地稍稍弯腰,听她讲话。 少女一手拉着男人的袖子,垫着脚尖,天鹅颈伸得更长了,只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我悄悄同你说,你莫告诉别人。那淹死的醉汉呀,是前朝一个宠妃的哥哥,她说自己的哥哥是冤死的,白天有光无法躲避,晚上若是再有灯火,就要吓得她哥哥的鬼魂不能上岸了,先帝宠她,便不许这里再点上烛火。” 她长长说了这么一段话,却不知对于身边的男人说是种别样的煎熬。 少女香就萦绕在周边,一阵阵地往自己身上扑,香兰热气,招架不住,男人的耳根子又红了,老天,他今天已经红了两次脸了。 杨珍终于不折摸他了,只一本正经道:“不过呀现在是新朝了,估计再过不久这里的烛火就可以点着了,到时候来的人也便多了。” “倘若人多了,你还会来这里走吗?” 少女低头想了想,心里有了回答后,只抬起头来,道:“肯定会的,倘如这里点了灯火,定会更美,不来看怎么行?” 见苏迟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杨珍有些羞赧,这么直白,要做什么? “你脸上有泥印,趁现在有水,正好洗洗。” 啊! 女人听了,眼睛嘴巴全睁得圆圆的,她低头,往水里一照,果然,眼角下沾着点泥印呢,肯定是刚才抹的! 哎呀!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赶忙蹲在河边,捧了清水擦洗泥痕,脸儿才算干净,本想拿手绢出来擦擦水渍的,可一掏,才想起手绢早早被用去擦袖子了。 苏迟瞧着她的动作就知她想做什么,嘴角一弯,却不敢消除声来,只是他没有带手帕的习惯了,男人一想,提起自己的长袖,蹲在女人身边。 “看着我。” 杨珍不想自己水淋淋的样子被他看见,可还是委委屈屈抬起头。 眼睛里只能看见黑色的袖子,脸上却能感觉到这袖子无比柔软,想来质地良好。 男人用自己的袖子细细擦着她的脸儿,待不见水样,他学着杨珍以前那般轻快的口吻说话:“好了,这下干净了!” 少女嗯了一声,慢慢起身,却是不再等苏迟了,一个人在前头走着,苏迟以为是自己唐突了,惹得人家不理他,正要上前解释,不妨少女转身,道:“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走!” 到了东城门,杨珍带苏迟上了艘小渔船,从一个拱洞里流出城门,出了拱洞,他们便算出了城了。 “来,往这边走。” 二人下了船,少女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只朝他招招手。 “马上就到了!” 她已经开始跑着了,右手臂上原本被裹紧的水袖突然一松,她见了,干脆把左手边的也解开了,像只蝴蝶一样朝远处飞去,男人跟在后头,顺着金光闪闪处,捡起了两只小夹子——原本她是夹在袖子上的。 他们一直朝前跑着,到了一处小山坡,山坡上种着银杏树,夜太深了,看不清这处的好,想来白日,才能见到银杏变黄,秋日寂寥的样子。 杨珍站在苏迟旁边,指着这片银杏林,说道:“你别瞧着这处孤僻,等你白日来就知道这里是个好地方了,带着些美酒美食,同你的好友一起来这边,一边喝酒,一边赏景,顺便在享受一下秋日的凉爽,那可是人间至乐!” 说到这儿,她嘴巴一扬,好像自己已经躺在这里晒太阳了。 苏迟也配合地嗯了一声:“听你说来,我也觉着可以这样一做,只是这样的山坡城里就有,何必要来这里?” 少女回头,哼了一声:“你想得倒美,城里的山地都已经被富人家买光了,那些都是人家的山头,你要是去了,还不等第二只脚踏进,那家养的凶犬就追过来了。” “倒是有钱,连山头都能买!”男人笑容浅了些。 杨珍点点头:“还好城外有些山头他们看不上,这里也不错了。” 原本被云彩遮住的月亮慢慢露出半边脸来,月光洒在银杏林中,照得一片黄澄澄的。 “呀!该回去了!” 苏迟点点头:“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有些长,渔船没有了,只能绕路从城门进,少女吐舌,说是应该骑马来的,这个时候街市人少,骑马出城散心最合适不过。 “你还会骑马?” 她忙摇摇头:“我不敢骑,小时骑过,还摔到脑子,从那以后,我爹娘就没敢让我骑了。” “你想不想学?” 他看着她,眼里俱是真诚,好像只要她说一句想学,他就可以答应她。 “我想!” 男人弯下些腰,道:“那我们约好了,从明日开始,隔一日就去同心桥下见面,怎么样?” “嗯!” 苏迟回宫时,正好遇见阮氏。 本是来找他的,人却不在,等要走时,人又回来了。 见他穿着便服,想来是出宫了,再低头一看,却见儿子手里攥着女子用的两只小金夹子。 苏迟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见自己还拿着杨珍的东西,心里吓了一声,竟忘记还回去了。 “娘,您有什么事?” 阮氏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儿子,道:“我听说你父皇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苏迟的好心情顿时就被败坏了许多:“定是定了,可我不会成婚,等立后一事过了,我自会请父皇下旨退婚。” 阮氏淡然,“合该是由自己说了算,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上心了才行。只是立后过后也不能说,要等你以后自己开府了,再说也不迟。” 苏迟一笑:“娘,这话你说得太早了,我与她还未走至那一步呢!”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母亲诈了,脸上懊悔,却不解释。 阮氏看着这个情思方起的儿子,笑道:“年轻人,你想得的太晚了!” 任夫人早上亲自去找了女儿,青萝说她赖床不肯起来吃早食,任江海让人不用去催了,只嘱咐夫人,过会儿再去找她,多多少少还是用点,免得伤了身体。 “昨夜是做贼去了么,怎么总是睡不够?”妇人念念叨叨,进了女儿闺房。 床下的篮子里丢了一件水红衫,妇人拿起来看了看,见上头沾了不少泥印,心里一怒,一上去就掐任熙的脸蛋:“小混球,你又爬树去了,不摔个断手段脚不甘心是不是?” 任熙闭着眼睛笑了笑,才不管娘亲说什么,等高兴够了,才坐起来抱着妇人撒娇:“娘,我昨夜做了一个梦,真是好美好美呀!” “梦再美你也该醒了,傻姑娘!” 第18章 苏迟这几日心情不错,众人眼里看得分明,连大老粗陈景先都说是不是二皇子吃了蜜,笑得跟多花似的。 傅玉书听了,摇摇头笑而不言,低头整理着那些古籍孤本。 “你弄这些作甚?天天躲在家里舞文弄墨,真是辜负了外头那些好风景!” “好歹我以前也在这边待过,再看也没什么稀奇的。” 陈景先不屑道:“我说的好风景呀,是人!信安东坊开了家花楼,里头有不少姑娘,个个如花似玉,等你去上两次便不想回了!” 闻言,傅玉书原本无甚表情的脸严肃了两三分,这几日陛下着人纂修前史、当朝文律,他也是其中执笔,依照大楚刑律,朝中官员不得狭妓,陈景先这般,岂不是让人抓住把柄。 是以男人不动声色,打听还有何人去那花楼。 “都是我们西北来的兄弟,素了那么长时间,娘们还不在身边,谁忍得住啊!” “你要是也想去,今晚我便带你开开眼。” “不必了。我先提前提醒你一二,待大楚刑律颁法上下,其中官员不得狭妓,你若犯法,这顶乌纱帽也就摘了!” 陈景先才不信他这套鬼话,只以为是傅玉书扫兴,况且刑律不是还没颁布呢。 “再说吧,我今日还有事,不在你这里待了!”说完,甩袖而去,看样子他还有些不高兴。 傅玉书放下笔来,好心情也被这陈景先弄得一塌糊涂,他与姓陈的一同辅佐苏迟,等苏迟开府后,他俩定是其僚属。 陈景先不晓得自己一言一行会给二皇子带来什么灾祸,与这种人共事,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男人心情不好了,自然做不了手里的事,只出家门去四周逛逛。 见傅玉书出来,有一裹着红头巾的妇人上来,是自己的邻居。 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盆,里头是才洗好的衣服,想来是去河边洗衣回来的。 妇人笑道:“傅公子天天待在家里,真是难得出来!你且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人就快快走进家中,再出来时,妇人手里抬着一盅鸡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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