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小姑娘,行动上也处处被拘着,有银子都没处花。就算让秋云偷溜出去买了,不等回到住的院子里,东西要么被撞坏了,要么莫名其妙不见了。 用这法子对待小姑娘,算不得是多狠辣或者高明的法子,只是用来折辱人还是够的。 钟慕期抚了扶她鬓边的被泪水黏住的碎发,道:“没事,表哥全都给你换新的。” 李轻婵靠在他怀里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又说:“可是我的毒怎么办?我要活不了了……” 眼看着她又要哭,孟梯心一跳,急忙抢先道:“死不了,别嚎了——” 他的语气本是有些嫌弃的,说完半句就又被钟慕期轻飘飘扫了一眼。孟梯猛地刹住,语气急急转了个弯,“有救的,没事啊,放心,我想到法子了。” “要多久解毒?”钟慕期问。 “呃……”见两人都朝自己看来,孟梯犹豫了下,摆手道,“别催我,等着就是了,反正不会让你死。” 李轻婵眼角又垂下去,要哭不哭的样子。 孟梯就奇了怪了,都说了不会让你死了,还哭什么? 他回望着钟慕期冷冷的目光,电光火石间知晓这是为什么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放心,也不会让你手脚出问题。” 孟梯是怕了这两人了,完全不想掺合进他俩的事情里,脑子飞速运转着,嘴上快速道:“我什么都跟世子说了,你听他的就行。世子让你哭你就哭,世子让你笑你就笑,哈哈,对!就是这样,这样就好了!” “是,孟梯都和我说了。”钟慕期也点头,温声嘱咐道,“所以阿婵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表哥,知道吗?” 李轻婵点头,她哭久了身上出了汗,浑身又湿又冷很不舒服,立马就眼泪汪汪道:“表哥,我冷。” 钟慕期将她裹严实了,把她的脸也遮在兜帽下,然后将她抱起。 孟梯一见这架势,立马绕到门后把小破门打开了,俯首相送道:“路上小心风寒,晚些时候我让人把药送过去,从今日起只要我没说,药就一日都不能断,旁的也不许乱吃。” 钟慕期点头,抱着人刚踏出去,木门“啪”地一声拍上了,一门之隔,孟梯靠在门后松了口气,嘟囔道:“终于走了,烦死了。” 外面天已暗下,飞鸢提了灯笼在前面带着路,走两步就往钟慕期怀里那人影上瞟一眼,可惜裹得严严实实,除了随着钟慕期步子晃悠的一双脚,什么也看不见。 她之前一直守在外面,只知道里面闹了别捏,李轻婵哭得厉害,但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 现在有点儿好奇,但是不敢问。 走了没多远,忽听李轻婵小声问:“表哥,有人看我吗?” 方才出去时,钟慕期未将她放下去,她也因为今日出丑觉得难为情,与其低着头一路走回去,更愿意假装晕倒被抱回去,于是全程一声不吭。 可是心里还是有顾虑,走到半路,忍不住小声问出来。 “没有。”钟慕期答道,声音稳重可靠,然后扫了眼飞鸢。 飞鸢立马屏息凝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李轻婵放心了,又怯怯问:“表哥,你要告诉姨母吗?” 钟慕期未直接回她,把她往上颠了颠,反问:“你想不想她知道?” “不想!”李轻婵急忙答道,说完了觉得自己答得太快,好像还想继续瞒骗平阳公主一样,忙又笨拙解释,“我骗了姨母,怕她生气,她要是觉得我娘没把我教好怎么办?我娘最好了,我不想让她讨厌我娘,也不想她讨厌我……” “那就不告诉她。”钟慕期道。 但是李轻婵又觉得愧疚,搂着他脖子支吾道:“可是……瞒着姨母是不是不好?” 钟慕期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胸口的人,透过兜帽缝隙见她也悄悄望着自己,刚哭过的双眼还挂着红,可怜得很。 他道:“是我不许你说的,你要是敢说,我就一刀砍了你。 “啊?”李轻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懵。 直到快到住处时,李轻婵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把责任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心里暖烘烘的,拖着黏黏的嗓音道:“表哥,你真好。” 这嗓音揉着黏糊糊的糖水一般,又娇又软,听得飞鸢直起鸡皮疙瘩。 但钟慕期喜欢,紧了紧抱在她腰间的手臂,道:“再喊一声。” 于是李轻婵又乖乖喊道:“表哥——”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过分,飞鸢打了个哆嗦,眼看已到了住的小院里,立马把灯笼放下先一步进去,装作从未跟在一旁过。 等钟慕期轻车熟路地把李轻婵抱进里间,放到了床上,喊了她一声,她才出来。 “备点热水,待会儿看着阿婵沐浴,别让她摔倒了。” 飞鸢应声出去。 钟慕期又道:“洗完好好歇着。我先出去,有事让飞鸢去找我。” “表哥……”李轻婵喊住他,见他转身走了回来,想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又觉得难为情,悄悄往床榻里缩了缩。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她抓着锦被扯过来,将自己上半身遮得严严的,脸也挡了大半,声音从锦被里传出,闷闷的,“我、我还有别的不舒服的……” 钟慕期脸色立马冷下。 李轻婵有些慌,急忙扯下锦被露出整张脸,忙不迭地道:“我不是要瞒着你的,方才孟梯在,我不敢说。” 她伸出一只手去拉钟慕期的袖子,没能拉动,李轻婵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表哥,你离我近点。” “阿婵,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钟慕期这么说着,见她惶急得哭丧了脸,微叹一声,倾身靠近了她,道,“最后一次,别再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李轻婵急忙点头,等他靠近了,抓着他衣袖贴上了他耳朵。 钟慕期只觉得一团暧昧热气直扑耳下,擦着他颈部窜进衣襟里,带得他心潮浮动。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眸色越来越深。 “……就是这样……”李轻婵退开,小脸潮红一片,难为情地垂着脑袋,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 钟慕期压着急促的呼吸,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道:“没听见,大声点。” 李轻婵咬唇,飞快看他一眼,见他不似作假,带着哭腔呜呜两声,扭捏着认命地重新贴近他耳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小衣也不舒服,勒得疼……”
第27章 银子 她说完就拉起了锦被, 把自己的脸遮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眼下红红的,羞怯又难堪, 看着要哭了一般。 目光也死死盯着锦被上的绣纹, 丁点儿也不敢乱动。 什么都不看, 也就没发现钟慕期看她的视线有多烫人, 从她乌黑发顶移到她垂着的眼睫,再从红得能滴血的耳尖往下。 她的侧颈没能遮住, 微微露着的月中积雪似的肌肤染上了薄红,粉粉嫩嫩,招人触碰,诱人想试一试要用多大的力气抚摸,才会让那绯红颜色更艳。 他无声地扫视着, 李轻婵却很难受,今日这大半天,先是在孟梯那冷热交替、情绪波动太大,哭得她头疼, 现在又觉得自己房间里炭火太旺, 烧得她全身发烫,简直要死了一样。 而钟慕期久久不说话, 更让她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憋得好难受。 她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要习惯这窒息的环境了,钟慕期开口说话了, 他道:“我知道了。” 声音平稳, 语速很慢,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难以捉摸的味道。 但这态度让李轻婵安心许多,就好像她说的“小衣”与“外衫”没什么区别一样。 她偷摸转回脸,瞅了钟慕期一眼,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他那样十分镇定地说些什么,可喉口像被堵着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表哥带你去别院,找绣娘给你重新量身形做衣服。” 李轻婵听见他这么说,故作镇定地绷着嘴角,微微点了头。 钟慕期看着她,眼神清明,神色坦荡,声音放得很轻,道:“方才是表哥考虑不周,以后再有这种事,阿婵私下与表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怕。” 李轻婵听懂了,他这是在为方才太凶了道歉呢。 她又是心暖又是羞臊,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抓着锦被不吭声。 “那我先走了?” 李轻婵这才慢腾腾地低低“嗯”了一声。她还用锦被挡着脸,声音被阻隔,听在人耳中很是沉闷,好似带着鼻音。 钟慕期起身,站起,却又立在床边迟迟未抬脚。 等李轻婵压不住好奇心偷偷看来时,他轻轻笑了一声,迎着李轻婵的目光弯下腰来,与她面对面,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既然勒得疼,待会儿洗过澡后就不要穿了。屋里不会有外人来,没关系的。” 然后拍了拍李轻婵的脑袋,收回手时掌际不经意地擦过她耳尖,他微微蜷了蜷手,转身出去了。 等飞鸢准备好热水进来喊人时,一看见李轻婵通红的脸,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起热了?” 李轻婵面红耳赤,欲盖弥彰地捂住脸,躲闪道:“没、没有……热……” 飞鸢以为她是有不舒服,但没钟慕期陪着不敢去找孟梯,柔声劝道:“要不等沐浴后再让世子陪小姐去把下脉?” “不用!”李轻婵简直慌死了,光是把这事告诉钟慕期就已经耗尽了她的羞耻心,哪能沐浴后再这么见面? 她狼狈不堪地拒绝,拥着锦被结结巴巴道:“吹会儿风就、就好了!” 飞鸢觉得她不大对劲,暗自记下这事,等她冷静了些,服侍她沐浴去了。 李轻婵往日都睡得很早,这日许是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虽然累得很,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耳边就听见钟慕期与她说过的话,一会儿是“表哥给你做主”,一会儿是“那就不要穿了”,两句话反反复复响在脑子里,吵得她静不下心。 不过也幸好她睡得晚了,赶上孟梯让人送药过来,不用再在睡梦中被人喂药。 那一碗药还没端近,李轻婵就闻见了苦味,这几年她喝的药多了,倒是不怕苦,只是药还很烫,要凉一凉。 趁着等药凉的时间,飞鸢拿了一包蜜饯递给她。 李轻婵接过来,跟她道谢。虽不怕苦,但能不苦也是好的啊。 飞鸢摇头,嗓音打着弯道:“是世子让买的,说小姐小时候怕苦,喝药可是要人家拿糖哄着的——” 李轻婵羞红了脸,抓着那包蜜饯捏了会儿,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哪有……” 她是不肯承认的,钟慕期说的那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用得着人哄。 “那好吧。”飞鸢叹口气,把油纸包从她手里拿走,随手放到远一点的桌角,道,“世子说了,小姐现在若是不怕苦了,那就直接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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