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原委后,钟远函瞬间消了去见平阳公主的心思,缩头缩脑地回了自己住处。 马车里李轻婵被放到坐垫上了还合着眼,靠着车壁既不动也不出声,真的昏迷了一样。 “阿婵?”钟慕期喊了她一声。 李轻婵闭眼装死。 闭着眼耳朵就灵敏了一些,听见稀疏的声响,似乎是钟慕期离开了坐垫。 李轻婵心里直打鼓,自己明明就没晕,他带自己出去是要做什么?还故意弄出那么大响动,钟西钿肯定要以为是自己故意装晕陷害她了。 她肯定要说自己是个阴险美人了! 李轻婵还想着,忽觉脚腕被人抓住,下意识往回抽,依然没能抽动。 慌忙睁眼,见钟慕期蹲在她跟前,一手抓着她脚腕,一手握着她的鞋子正往她脚上套。 “不行……”她慌张缩脚,整个人都往后躲,“松开!” 晕倒了被抱着还说得过去,现在好端端的让个大男人给她穿鞋就太让人羞耻了,何况这人还是钟慕期。 他什么时候给人做过这种事? 李轻婵使劲往回缩脚,可脚腕被大力扣着根本动弹不得。李轻婵慌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拿另一只没被控制住的脚蹬了上去。 这一下正好蹬在钟慕期握着的鞋子的那只手上,鞋子被她蹬掉。 下方的人抬眼淡淡扫了李轻婵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她的脚往前一拽搁在了他大腿上,用手臂压牢了,一手去抓她另一只脚腕,一手去捡鞋子。 李轻婵感受着脚底板传来的热气,觉得自己全身都红透了,可不管怎么挣都挣不开,直到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才认命地放弃了,颤声催促:“快一点。” 绣鞋被抵在脚尖上,她弓着脚背要顺从地把脚伸进去,又被抓住。 钟慕期抬头再次看她,沉声问:“叫我什么?” 李轻婵脚趾蜷了蜷,她坐在高处,双手紧抓着坐着的软垫,这么往下看钟慕期时直直对上了他的双眸,感觉怪怪的,心里着了火一样。 “说。”钟慕期催了一句,抓在她脚腕上的手也微微用力。 李轻婵打了个哆嗦,脸红得一塌糊涂,艰难地地吐出了两个字。 “大点声。” “……表哥……”李轻婵先是低喊了一句,心头颤动着闭上了眼,又大声喊了一句,“表哥!” 她都听话地喊完了也没见钟慕期再有动静,只有脚上传来阵阵酥麻感,让她浑身不得劲,几乎要坐不稳了。 等她犹豫着睁了眼,钟慕期才满意了,双目幽幽望着她,道:“别再叫错了。” 然后也不许她闭眼,就让她这么看着,抓着她脚腕慢慢给她套上了鞋子。
第45章 兵书 钟慕期甫一松开了手, 李轻婵立马双脚后撤把脚藏进裙子底下,连鞋尖都不肯露出一分。 然后把自己裹起来,偏过脸对着车壁,微微缩着身子, 不响不动了。 人虽不动, 但耳朵还竖着呢, 可惜只能听见钟慕期坐回去的声响, 其余的就是风声与车厢外的熙攘声了,似乎是到了大街上。 李轻婵想掀开车帘往外看, 想问钟慕期是要去哪里,可这会儿她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小小的怨气,不想理他。 她还有点气恼,表哥怎么不知道主动说呀! 她想偷偷瞧一眼钟慕期在干嘛,可是方才在身上裹了窝被, 头都被蒙住了,只要一转脸就会被察觉到,不得已放弃了。 李轻婵在心底重重哼了一声,心道:“你不主动和我说, 我才不理你呢。” 马车缓缓行驶着, 她发着小脾气阖目装睡,不知不觉就真的睡了过去。 迷糊中听见了沉稳的心跳声响在耳侧, 规律有力, 听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等李轻婵懵懂醒来, 觉得有点闷热,动了动身子想掀开身上的被子,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声音:“醒了?” 迷瞪着揉了揉眼, 李轻婵才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上, 但是是被钟慕期抱坐在怀里的,头还枕在他肩上。 她脸上一热,立马就要坐起,可是双手除了钟慕期肩膀之外没有别的着力点。 钟慕期不拥着她了,却也不扶她起来,她只能别扭地按在坐垫上勉强撑着自己。 只是刚醒来身上无力,才离了钟慕期怀里,马车就是一个颠簸,她手下一滑,人又重重摔了回去,惊叫一声,双手也下意识地搂住钟慕期的脖子。 两人离得太近,李轻婵脸上通红一片,连忙放下手后退一些,想要再次努力起来时,被揽住了腰、托住手臂扶了起来。 将李轻婵扶至一旁坐稳了,钟慕期主动开口:“阿婵睡得太沉,滚到地上两次都没醒过来,表哥才扶着你的。” 李轻婵抓着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半凉,一口下去脸上的热度消了几分。 她因为那毒确实多眠且睡得沉,马车又摇晃,的确有可能摔到地上都不醒。 可不是说扶着吗?扶着还能扶到怀里去了? 钟慕期能听见她心里话似的,道:“是阿婵你觉得靠着睡不舒服,非要往表哥怀里钻的。” 这李轻婵就无从得知了,但她感觉不应当,自己睡姿向来是还可以的。狐疑地瞧了钟慕期一眼,她轻哼一声转过了头。 近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钟慕期时刻都在耍着她玩,好多话不可信。 就拿今日跟人说她又吐血晕倒这事,扯起谎来面不改色。 他们俩是借口看病出府了,平阳公主就该担忧发火了,誉恩侯府这几日怕是都不能有安宁日子了。 尤其他还不直说罪魁祸首是钟西钿,偏要说什么“绿衣裙”的姑娘。哪个姑娘还没有一件绿色衣裙了? 钟西钿若是承认了,那就她一个人倒霉被平阳公主教训。 她若不是承认,依着平阳公主的性子,肯定得把侯府上下丫鬟小姐妻妾等全都翻找一遍了,好把这“绿衣裙”找出来。 李轻婵顺着这思路想了一想,心中一动,转过身对着钟慕期道:“表哥,你是不是故意不直说是钟西钿骂我的?” 钟慕期手中还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想……”李轻婵有点害羞,偷偷挠了挠脸,凑近他低声道,“你想让姨母对所有人发火,姨母火气越大,侯府的人就越知道不能欺负我,是不是?” 钟慕期道:“哦,那骂你的人是钟西钿?我没认出来。” 李轻婵笑起来,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她都很高兴。 若这话是假的,那就是李轻婵猜的都是对的,他是想以儆效尤,让侯府里的人都害怕自己,再不敢欺负自己。 若是真的,那就是在钟慕期眼里自己比侯府里那些堂妹们重要,他认得自己却不认得那些堂妹,那钟西钿说的什么亲疏远近就更不用理会了。 李轻婵心里暖烘烘的,笑弯了眼往钟慕期身边凑去。 她歪头去看钟慕期手中的书,可两人中间隔着张矮桌,她看不清,就腻着嗓音问:“表哥,你看的是什么?” 钟慕期看了她一眼,将矮桌微微推了一下。 李轻婵明了,忙敛着裙子退开,等他把矮桌推到了自己这边,再躬着身子移到了钟慕期身旁,挨着他一起看书。 看了几行,李轻婵就犯了晕,老实道:“是兵书啊?表哥,我看不懂。” “看不懂去吃零嘴。”钟慕期道。 矮桌的小屉里放着些干果蜜饯,李轻婵取出来吃了两口,心里犯了怪。她都睡了一觉了,要去找孟梯早就该到了,怎么马车还没停? 她想看窗外,就跟钟慕期说:“表哥,我想换下位置。” 钟慕期没答话,兀自看着书。 李轻婵瞅瞅他,再瞅瞅他身旁的木窗,一手压在他胳膊上身子往前越过他,一手去开窗子。 刚开了条小缝,寒风涌进,李轻婵就听见书页哗哗的翻动声,但没在意,斜着身子往外看了眼,“咦”了一声,问:“怎么这么多树?是出了城吗?” 她张望了几眼,把窗子合上,坐回来问:“表哥,出城做什么啊?” 钟慕期将手中书翻了回去,简略道:“捉贼。” “什么贼?”李轻婵奇怪,又有点不安,“捉贼怎么还带着我啊?我会不会添麻烦?” “不麻烦,一个女贼,手到擒来。正好带你出去走走,省得在府里闷。” 李轻婵放了心,见他与自己说着话头一下都没抬过,就没再打扰他,安分吃起了干果。 过了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是女贼吗?那她很厉害了?有飞鸢那么厉害吗?” 这次钟慕期合上了手中的书,见她刚剥好一颗圆眼正要送进口中,手一伸劫了过来。 李轻婵瞅了他一眼,随顺地重新去剥。 “还行,只是胆子和野心大了些。”既然已经开口了,钟慕期顺便与她解释清楚了。 七年前赤狄进犯,先太子率兵反击,捷报连连,却在回京路上中了毒,最终英年早逝。 太子身边皆是重臣,能不知不觉中了毒,必然是军中出现了奸细,可当年细查数遍,都没能发现奸细的身份。 直至数月前,三皇子赵旿抓到一个女贼,这女子身上戴着有数年前先太子丢失的信物。 将人关至刑狱司,什么手段都用过了,这女子就是一口咬定和先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倒是孟梯用了些阴毒的法子,问出这女子和四皇子赵昙有些关联。 “是赵昙养的外室。”钟慕期道,“赵昙查到人在刑狱司,知道是赵旿将人送进来的,动不了刑狱司就去逼迫赵旿,想要将人要回去。” 李轻婵忽地想起前几日与钟慕期在街上碰到三皇子的事情,那时候他说要放了人…… “刚放走,还没从赵旿手中移到赵昙那,人就跑了。” 钟慕期说完,外面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世子,快到了。” “先把阿婵送过去。”钟慕期继续与李轻婵道,“阿婵让飞鸢陪着歇会儿,表哥去捉了人就回来找你。”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下车时眼前是一个农家青砖小院,只有两三间屋子,但是打扫得很干净。 李轻婵这才发现飞鸢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钟慕期看了眼天色,道:“天黑之前回来。” 李轻婵连叮嘱他当心的话都没说出口,他已接了侍卫手中的剑跨马离去了。 扶着院门看了会儿,李轻婵跟着飞鸢回了屋,喃喃道:“表哥原来还会使剑啊……” “何止会,前几年与燕支交战,世子可是亲自领兵去的战场。”飞鸢给她斟了热茶递过去,道,“若非功绩卓然,哪能掌管着刑狱司。” 李轻婵从未听人说起过战场,怔忪了一下,问:“那不是很容易受伤吗?” 飞鸢回:“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的事,小姐可是没见过?世子身上也是有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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