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见徐衍脸色肃重,不像是平日里那般和她说话都是带着笑的,长宜很少见他这样,覆上他的手道:“当然是这样,你明日还要上早朝,我不得在你身边服侍啊。” 徐衍的目光落在她的柔荑上,十指纤纤,指若葱根。指尖却有些冰凉。 “长宜。”徐衍叫她的名字,凝眸问:“我是谁?” 长宜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道:“四爷问的奇怪,你当然是徐家长房的四爷,詹事府的少詹事。” 这显然不是徐衍想听的,他蹙了蹙眉道:“我和你什么关系?” 他的眼眸深邃无波,就静静的望着长宜,长宜被凝视的有些不自在。他和她,自然是夫妻,长宜不太明白徐衍为何这样问她。 马车慢慢停在了徐府的大门前面,长宜道:“四爷,到府上了。”她起身要下去,徐衍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入了怀中。 “傅长宜。”徐衍连名带姓的叫她,“你嫁给了我,我就是你的夫君,你能明白吗?” 长宜懵懂的点头,她是知道的,成亲第一天她就把他当夫君看待了。 徐衍却觉得长宜不懂,点了点她的眉心:“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不要对我说谎。” 长宜才知道徐衍是在气她没有说真话。 她轻轻‘哦’了一声,徐衍才把她放开,率先下了马车,长宜舒了一口气,整理了衣服,也要下马车,看到车帘被挑起来,徐衍已经站在了地上,朝她伸出手。是要亲自扶她下去。 长宜这才认真的想徐衍和她说的话,他刚才那样说,是想让她依靠他的吧。她把手放在徐衍的手心里,小小的手被他握着,的确是有一份安心在的。 次日一早,长宜就被木槿叫醒了,她怕自己睡过了,还特地吩咐了木槿叫她起床。外头天色还黑,屋子里点了灯烛,她打着哈欠起来,头发松松挽了个纂儿。 徐衍见她睡眼朦胧的,笑着道:“你不必早起,我到碧纱橱换衣服就是。”往常都是万春服侍他穿衣的,如今他和长宜已经成亲,万春自是不好再进内室。 长宜摇头:“那怎么能行。”传到外头去,只怕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说她不知礼数了,力所能及的事,她才不会留下话柄。 昨日傍晚长宜还把万春叫了过来,仔细的问了一番常服怎么穿。她还是头一次服侍男子穿衣,好在她以前也是服侍母亲和傅老夫人惯了的,还算没有慌手慌脚的,扣上素金革带,再在上面系上牙牌和牌穗。 玉笏是早就备好的,长宜捧给徐衍,把他送到猗园门口,方才回了随安堂,这会子天才蒙蒙亮,她还要给徐太夫人请安,到傅府送父亲回保定。 长宜回去梳洗了一番,去了清心堂给徐太夫人请安,徐太夫人也刚刚起床,听长宜说傅三爷一早要回保定,道:“你去送你父亲就是。” 长宜得了话,从后门去了傅家,马车已经套好停在了傅府的门前,长宜先去了寿宁堂,父亲在和傅老夫人说话,她站在庑廊下听到屋子里传来声音。 “……你被猪油蒙了心了,也太糊涂了,当初到底是四丫头品性不洁,搅黄了和程家的亲事,虽说如今长宜嫁给了徐四爷,因祸得福,但也是四丫头先对不住长宜在先。” 傅仲儒也自知这话伤了长女,但他也是不忍看着病弱的二女儿死在道观中,到底是他亲生的骨肉。 “儿子就是想,把长宛接回家中养病也好,等回头病好了再送过去。”傅仲儒低声说。 傅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三子一眼:“你死了这条心,只要有老身在一日,就不会让四丫头出了那道观,她和薛姨娘行的事把我们傅家的脸面都快丢光了,你下次再混说这话,我就让人打死了她们母女。” 傅老夫人还奇怪昨日下午徐衍怎么突然来了寿宁堂,若是想接长宜回去,让丫头小厮过来传话不就行了,非得要过来一趟,所用之意一目了然,那就是给宜姐儿撑腰呢。 傅二爷调任的事还没个准头,她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傅老夫人都不想再看三子一眼,道:“人死了就死了,找副棺材抬出去埋了咱们傅家都是仁至义尽的,以后你再提她们母女,就别再叫我母亲,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傅仲儒抬头看傅老夫人,低下头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以后再不提了。” 小丫头正想挑了帘子进去回禀,长宜摇了摇头道:“一会父亲出来,就说我来过了。”转身出了院子。 傅仲儒从寿宁堂出来,门口的小丫头把长宜留下来的话传给他,他望着长女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却像是少了块东西似的。
第47章 你这个婶婶可真年轻,看上去…… 户部尚书夏大人的夫人来了徐府, 徐太夫人让崔嬷嬷叫了长宜过去说话。到了清心堂那里,汪氏、二太太和郑兰斋都已经过来了。 徐太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对面还坐着一位面生的妇人, 身上穿着玫瑰紫妆花缎的褙子,梳狄髻, 带赤金满池娇的头面,额头高广, 颧骨微凸, 眼睛看人极其锋利。 长宜上前请了安, 徐太夫人笑着给夏太太介绍:“这是老四家的, 才刚嫁进来。” 夏太太在京城也有所耳闻, 少詹事徐大人多年未曾娶亲,突然传出来和傅家的姑娘定了亲。傅家的门楣不高, 许多人家都不知道是哪个傅家,都争相打听, 却是个正五品地方官的长女,还早早丧了母亲。 夏太太扫了长宜一眼, 见是个皮相好的, 心中不由轻嗤,暗道男人果然个个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就是少年举业的徐四爷也没能免俗。 碧玉搬了圈椅过来, 长宜坐下, 丫头端着托盘进来上茶, 长宜一边喝茶一边听徐太夫人和夏太太说话,听了一会才知道夏太太去大兴的净慈寺进香,正好经过这里,顺路过来拜访徐太夫人。 夏家的宅邸在京城, 有香火旺盛的隆福寺和护国寺,达官贵族都是去那里礼佛进香,夏太太却赶远路过来净慈寺,不单单是来进香的,主要还是带女儿来徐府相见的。 徐太夫人留了夏太太在府上用午饭,郑兰斋还要回去照应蓁姐儿,徐太夫人就让她先回去了,下午去游园,回来后又在清心堂开了牌桌。徐太夫人难得有兴致,也陪着夏太太打了两吊,长宜坐在一旁帮着看牌。 半下午的时候,前院的管事过来回话,说大公子从外面回来了。没过一会,徐珵来清心堂给徐太夫人请安,长宜看向坐在绣墩上和徐元姝下棋的夏若娴,夏姑娘微红着脸悄悄地在打量徐珵。 围着牌桌坐着的都是长辈,徐珵行了一圈的礼,最后喊了一声‘四婶婶’,长宜微笑朝他点头。徐元姝听到长兄这样喊长宜,不由撇了撇嘴,她到现在还是不太能适应叫长宜婶娘,一句婶婶还没有叫过。 夏若娴也注意到了长宜,和徐元姝道:“你这个婶婶可真年轻,看上去倒和我们相差不大。” 徐元姝瞥了一眼长宜,徐太夫人正在指着牌和傅长宜说话。“你说她,比我长了三岁。”她以前还疑心过傅长宜喜欢长兄。 夏若娴轻声‘呀’下,掩唇笑道:“那岂不是和我同岁了。” 徐元姝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 等到傍晚时分,夏太太才带着夏若娴回去了,二太太把人一直送到影壁前面。夏太太倒是很满意徐珵,临走的时候又请二太太过几日去夏府听戏。 长宜服侍徐太夫人用过晚饭回了随安堂,天已经黑了下来,庑廊下都挂上了灯笼照明,她回内室换了件衣裳,姚嬷嬷打着帘子进来道:“万春回来了,说是四爷传了话来。” 长宜在东次间见了万春,万春回道:“四爷被留在了宫里,晚些才能回来,让小的给夫人传话,夫人先用了晚饭歇下,不必等四爷。” 长宜知道徐衍公事繁忙,前两日休沐在家的时候也是看书看到深夜的,她用了晚饭,坐在罗汉床上做针线。 外面传来动静,长宜抬起头,吩咐木槿出去看看。过了一会木槿才打着灯笼进来回道:“大人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帘子被挑起,徐衍穿着常服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长宜连忙趿拉着鞋从罗汉床上下来,替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挂在衣架上。 徐衍握住长宜的手,把她抱在了怀中,姚嬷嬷见状就带着丫头们先退下了。 “四爷可用过饭了?”长宜抬头看他,道:“我让姚嬷嬷传饭进来吧。” 徐衍没有说话,抱了长宜好一会才松开了她。“我已经在宫中用过饭了。”他解开束在腰上的素金革带,说道:“我听说你下午去游园了,累着了吗?” 长宜摇头,笑着道:“我们是划船去的,没走多少脚程,下午母亲还教我打牌,我瞧着夏家的姑娘是个很好的人,听母亲的话音,二嫂是想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的事,徐衍却听得认真,笑着道:“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二嫂看好的,夏大人的恩师是曹太师的学生。” 徐二太太出身海宁曹氏一族,曹太师官至刑部尚书,一生为民请愿,是病逝在办公的案台上的,□□皇帝追封他为太师,谥号‘文定’。 长宜还没想过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头头道道。不过徐家和夏家定了亲事,只怕二伯母心中不太好受了。 徐衍揉了揉眉心,脸色虽缓和了些,可看上去还是有些疲色,长宜出去让姚嬷嬷送了热水进来,徐衍拿着衣服进了净室,长宜把常服叠的整齐,木槿走过来道:“夫人,刚才我在外面瞧着纨素和大人说话了。” 怪不得刚才木槿出去了那么久才回来,长宜问道:“听见说什么了?” 木槿小声的道:“离得太远,我也没听清。” 长宜想到刚才徐衍问她游园的事,只怕就是纨素说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盯着她就是。” 徐衍沐浴后从净室出来,看到长宜坐在灯下做针线,她一头青丝松松挽了个纂儿,穿着家常的衣服,玉白的脖颈修长,眉目如画。 徐衍想了想,还是把宫里今儿发生的事和长宜讲了一遍,长宜听了有些讶然,她是听说过谢学士的名声的,才华斐然,为人敢直,皇上登基后就把谢学士召入了文渊阁听事,不过后来好像得罪了皇上,被贬至广东任推官,这才被召回京城不久,竟然又因为谗言被下狱了。 长宜皱眉问道:“皇上真信那些污蔑的话?” 徐衍今日这么晚回来,就是出了这件事。他摇头道:“信不信的倒没这么重要了,不过这次北征,赵王立下了不少功劳。” 长宜听着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皇上本来就存了废太子的心思,这次谢学士弹劾赵王逾越礼制,皇上非但不听,却把谢学士下狱了,用意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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