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被自己表兄不留情面的当面怒斥,心中羞耻又难堪,恨不能当场死去,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要不是丫环及时扶住,就委顿在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滑落:“表兄,你……好狠的心!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便罢了,如何还与长公主一样,对我如此□□?”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自取其辱,本世子自成全你。” “呜…呜…”郑氏掩面,哭道:“彦表兄,我自小…呜…最是敬慕你,你怎么能这样骂我……” 从此女颠倒黑白的只言片语,便知道她的目的不过是想在长公主与他之间埋下钉子。对她的眼泪,他没有半分怜惜,只恨不能立即让她消失,奈何顾忌舅家之亲,不得不咬牙忍耐:“不必再多说,长公主不会把郑家怎么样。但本世子不会姑息你,我会告诉舅父将你的婚期提前,本世子在京一日,你夫家就不要想在京城任官,你也永不准回京。”舅父还在为未来女婿运作在京城任官,在他看来,还是算了吧,拎不清的人,不必要留在近前。 黎寻之转身便走,不想再看见此女丑恶的面容。 “表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郑氏看着黎寻之绝情离去的背影,万念俱灰,哭的撕心裂肺,她做错什么了?她不过是想多见见他。 郑氏悲从中来,她本以为,她与他怎么也是从小认识,即便他对她无意,她也是他的表妹,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他怎么能这样? 第72章曾经雏鹰望展翅 心中愤怒无可发泄,黎寻之疾步回走,行至观景楼近前,停下脚步。 身后随从常山、常青等不敢在此时打扰他,世子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今被郑家表妹惹怒,现在谁再惹他谁倒霉。 黎寻之望着观景楼,想着她现在在内,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世上有郑氏这种以眼泪为武器,处处弯弯绕的女子。也有如她那样,爱戏谑,□□沉着直击人心的姑娘。 想到她说她印堂发黑,倒霉在路上遇到鬼……,他心中的愤怒渐消,还有些想笑,她将郑氏比作‘鬼’…… 她直来直往,勇敢坚毅,即便被摔吐血,口中嚷嚷疼,却是半分不肯哭,疼出的眼泪还在眼角,还有心情与他说笑,要是她肯对他哭一哭疼,他定是心疼的什么都肯为她做。 可她不肯,她不但不会对他哭,更是不会寻求他的帮助,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那儿都不是事儿,她自己都能解决。 不能为她做什么,让他觉得无处着力,他的沮丧无处诉说。 上一次要不是他不顾她的反对,硬是上了马车,在那样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她都没想过要向他求救,反倒想激怒邓柯,好在邓柯情绪不稳时寻找破绽,他怕她不顾她自己也要将邓柯留下,在她最后一次刺激邓柯时,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到现在他都记得,她当时看着他与邓柯滚落在地上,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他抢了她会做的事,她一定很惊讶吧! 黎寻之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微笑,阿漓,不用惊讶,以后,我会为你做的更多。 还有,阿漓,今日你击鞠时,自信飞扬的模样,很好看…… 击鞠场中新的赛事又起,太子夫妇看的兴致勃勃,夏漓却是要告辞,她还得去汝阳王府收拾小辈。太子见留不住,只得道:“那小姑姑你可悠着点,汝阳王叔虽时常叫嚣要打死那两个不争气的堂弟,实则哪里舍得动手。您要是揍狠了,小心他老泪纵横哭给你看。” “太子你变了,居然在背后编排你王叔,小心陛下让你哭给他看。”夏漓笑叹,太子怎么也开始不正经。 太子失笑,不以为意:“孤如今大了,轻易哪里能哭的出来。你一路小心,回不回宫,给宫里递个话。” “好。” 夏漓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跟着她的二皇子:“你做什么?” “当然是为小姑姑助威,咱们一起收拾那俩兄弟去。” “我是去交浅言深,得罪人去的,你去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让汝阳王更下不了台?” “额……,怎么会,王叔最是心疼子侄,哪里会与我计较。况且,那俩崽子我先收拾过,我得负责到底。” 夏漓无奈,目光转向与二皇子同行的另一个人:“韦大人,你难不成也想看热闹?” “殿下放心,臣只是送二位殿下出去。”韦世游笑答。 刚跨出观景楼,便看见负手挺立的黎寻之正看着她,夏漓脚步一顿,又立即前行,继续向他走去。 “殿下,臣观击首球时,在未确定是否击中时,您与禁卫们就已经掉转马头,似乎胸有成竹必一击而中,是否有什么诀窍?” 夏漓侧首看了一眼提问题的韦世游,回他:“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击必中。再有下回,这招就不一定能用。” 黎寻之已经近前,夏漓停下,对他道:“太子在寻你,你去回话吧。” “是,殿下这是要去汝阳王府?” “嗯。” 黎寻之退开,看着她与二皇子,还有韦世游一起离开,韦世游的问话传回他耳中:“殿下,您常与侍卫们一起练习击鞠吗?” 他将手握成拳,转身去见太子。 “不算经常吧,回京后,还没一起击过,这么算下来,最后一次应该是我在边关偷溜前。”夏漓想了想,这算下来,两年多快三年,没有和他们配合过,嗯,默契还在,她很满意。 “你还敢提偷溜的事,不怕陛下再给你禁足?”二皇子翻翻眼睛,他这小姑姑,胆子不是一般大,别人干了坏事,不得都藏着掖着,就她,还敢明目张胆挂在嘴边。 夏漓笑:“我不提,陛下也常提,但有提起,就能念叨的我头疼。” 韦世游也笑:“陛下是担心殿下,不过,殿下,您为何甩下一众护卫,单独离开?” 夏漓戏谑的看着韦世游:“你是想说,要是我带着护卫,你们韦家的姑娘就没机会使坏,韦家就不会因此被人戳脊梁骨吧?” “怎么会,臣绝无此意,韦氏品行有失,就算没有殿下,她也会如您所说,对其他她认为的威胁出手,臣与家中亲长俱都明白,韦氏是咎由自取,对殿下绝无半点怨言。” 韦世游忙表明态度,经过这么久了,他也好,朝中众臣也好,都对长公主的行事有深刻的了解,她不惹事,但遇事也从不逃避,但有犯在她手上,她必以站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手段,将事情处理的干脆利落。 夏漓深深看了韦世游一眼,并不回话。 “小姑姑,你看你,韦氏之事都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提?世游多次提起此事,都很后悔他当初没有立场坚定的与你站在一起,反而出面为韦氏说情。” “护短之心,人人都有,韦公子当日不过是人之常情,就是运道不大好,偏偏遇上我。” 韦世游被夏漓看的心中一突:“不,臣很庆幸遇到殿下,从殿下身上,臣深刻理解到一件事:身在其位,是非曲直,宁可直中取,绝不曲中得,这理应是我辈读书人的处世态度。” “这就夸张了啊,我觉得我行事挺迂回委婉,我说韦公子,你别欺我读书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不知道你这是想‘捧杀’我!” 夏漓停步,韦世游这酸书生,她哪有他说的这么高大上,这家伙莫不是以为这样说,她就能改变对他的印象?她怎么看他,都还是初见时那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世家公子样。 韦世游哭笑不得,只能解释:“怎么会,臣这是肺腑之言。” “世游,我也觉得你夸大了,我家小姑姑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不正经姑娘,你把她形象拔这么高,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二皇子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好友口中的人不是他小姑姑。 夏漓难得赞同二皇子:“没错,人生如戏,我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也不能与我二侄儿同流合污。” “……” 韦世游和二皇子,一个继续哭笑不得,一个原地炸裂,二皇子无奈:“怎么每次到最后,倒霉的都是我。” “哈哈哈……”,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忍不住,同时乐出声。 韦世游站在击鞠场大门口,看着夏漓与二皇子登上同一辆马车,渐渐远去。 夏漓让把蛾儿飞姐弟先一步送回公主府,只带着何有才去汝阳王府。 二皇子把何有才赶去车夫旁边,他自己不客气的坐进夏漓的马车。 “嗳,你还没回答当初为什么会偷溜呢?”与她同乘一车,二皇子突然想起这茬。 你这时候记性怎么突然就好了,夏漓无奈:“能为什么?雏鹰展翅,试试没有老鹰的情况下,能不能存活。” 二皇子哼哼:“差点阴沟里翻船,还不如早早回京。” 夏漓目光放轻,松散的靠在车壁上:“不,如果京中没有陛下,我不会回京。” 韦氏这样的挫折,是她没有防范之故,既然遇上,不过只是给她的旅途,增加一种应对险情的经验罢了,如果不是兄长还在京城,她的旅途不会停下。 “为什么?除了陛下,我们不是都在,京城怎么也是你的家。”二皇子不解,就算爹爹不在,他们这些亲人也在,她难道还能在外溜达一辈子? 夏漓半晌没有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二皇子也没有催促,耐心的看着她。 呵呵,夏漓笑了:“我是陛下的执念,要是不回京,他必定会一直挂心。但你们不一样,你们都会成婚,以后有自己的家庭,我在与不在,对你们的影响不大。京城虽然繁华,但外面的世界更大,见识过了广阔的天地,谁还愿意当井底之蛙。” “……” 她说的是实话,二皇子心里却突然难受,过去的十年,只有爹爹还记得她,他也只是在她回京的这段时间,才重新忆起与她曾经相处过的种种。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很清楚,她是他们的亲人,不可或缺的亲人,他从她身上感受到来自血脉的亲情和爱护,他不想她再离开他们:“难怪陛下给你下禁足令,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京城当坐井之蛙吧。我一男子,长这么大,出京的次数可都屈指可数,想什么呢你,在外蹦跶十年,还想再接着逍遥快活不成,想得美!” “……”夏漓没好气的乜他。 二皇子不以为意,当没看到,他侧过头,懒得看她的嘴脸。 马车车速渐缓,按时辰算,这也还没到汝阳王府,夏漓正要挑帘看看外面怎么回事,有人拉开门坐了进来:“二位殿下,太子殿下让臣代东宫,参与管教汝阳王世子之事。”黎寻之揖礼后坐在二皇子对面。 幸好马车够宽敞,不然三个成年人在里面得挤成一团,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夏漓无奈:“你们两个男子,不骑马便罢,为什么非得跟我挤一辆车……?再说了,我是去当坏人,你们一个个的凑什么热闹,不能让我单独行动吗?” “怎么,怕寻之看到你的丑恶嘴脸,跟你退婚?”想着她不想回京的话,二皇子心气不顺,他就偏挤在这里,怎么滴! 夏漓一言难尽的看着二皇子:“二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去求神拜佛,祈求人黎世子早日悔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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