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韦世游突然转身看向她,她微笑着对他微微点头。 黎寻之见她点头,回首正看见韦世游对她一揖,他皱眉,侧行一步,挡住她继续看向二皇子离开的方向。 夏漓不满的收回视线:“你平日挡在我前面,要替我挨刀也就罢了,如今老挡我视线做什么?个子高了不起啊!” 他笑:“我不是故意的,殿下老看别人做什么,我就在你面前,不能多看看我么?” 她的白眼翻上天:“你是会唱曲儿,还是会唱戏?有什么好看的?” 他继续笑:“我都不会,殿下不是说我好看吗,好看自然该多看。” 她睁大双眼,这家伙如今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都能说出来,她的无语无处诉说:“你如今怎的越来越不正经?” “殿下也没怎么正经过,嗯,不对,只有在退婚时,肯与我正经说话。”他笑意盈然,从容翻旧账。 她叹为观止:“我如今才算明白,你为什么会得陛下青眼,你俩这翻旧账的做派一模一样。”她就说她皇兄不可能仅仅就因为什么人品家世给她寻驸马吧! 他忍俊不禁:“那阿漓便如待陛下一样,唤我一声哥哥?” “你就不能有出息一些,让我唤你‘爷爷’?”她没好气,哥什么哥,莫不是记恨她曾让他叫她‘祖母’? 他垂眸低笑:“我不敢。”她是陛下的妹妹,他哪敢如此无状,不然陛下成什么了? 她白他一眼:“那你白话半天,别废话,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是去观枫叶,还是离观?” 他看着她轻笑:“殿下去哪,我去哪。” 也不是不行,她道:“我是没那个耐心再爬一次山,这枫叶想必你也看过数次,年年大同小异,所以,咱们先出观?” “好。”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哪里都可以去,他再次朝她伸出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拍开眼前的手掌,她将自己的手置入他的掌心,由着他将她牵走。 看着前方一双璧人牵手而行,何有才心中不由想到他听到的韦家公子向殿下表白,他觉得,还是这位英国公家的世子,与殿下更相配些,跟他在一起时,殿下的表情都似乎更鲜活…… ……就是吧,他颇为嫌弃的看了看他身侧的世子随从,觉得他们似乎不大灵光,每次看见殿下与世子近处说话时,也不知道立即避嫌侧身,非礼匆视,总要慢他们这些公主府的人半拍…… - 时辰还早,黎寻之手中牵着她柔软温暖的小手,心满意足走在出青云观的青石板路上。 在大庭广众下被男子牵着手,这种有违礼教的新奇体验,夏漓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怎么说他俩也已经是未婚夫妻,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其实,单看他微弯的眼角,她的心里也觉舒畅,足以忽略掉那冒出的一点点忸怩。 “殿下在想什么?”他侧眸见她似乎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夏漓腹诽:还能想什么,在想你牵我的手,我不大习惯!口中却道:“在想因为自觉身份贵重,便把百姓排除在公共场合之外的贵族作派,我不大喜欢。”这座青云观,她至进门后,除了观中道士,她一个百姓也没看到。 黎寻之劝道:“现下非常时期,殿下与二皇子俱在此处,排除危险的可能是必要的。” 这她知道,所以才忍到现在吐槽:“也矫枉过正了些,京中现不会有大规模的反贼同时行动,不然,你们前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忙活有什么意义?” 黎寻之微笑,原来他在做什么,她知道……,不过:“这些都是小节,殿下何须在意?” 什么小节不小节,她只知道百姓会戳脊梁骨:“我从前作为百姓时,就遇见过一知县夫人,浴佛节自己拜佛,却将百姓们全拦在庙外,要等她拜完后,才放人进去,啧啧,百姓们就在庙外议论知县夫人穿戴好,就是不知道他们一穷县,要怎么供养得起这样奢侈的县太爷夫妇……” 他猜测:“殿下是不是也被拦在外面?”不然哪会知道百姓们说什么。 “当然,都说了从前作为百姓时,自然该在外面。” 他笑,笃定道:“殿下后来做了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道:“收集贪官污吏的证据两份,一份交给知府,另一份嘛,如果知府无作为,到时候连知府的罪状一起往上递。” 黎寻之笑容扩大,他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殿下似乎在外过的比在京更为精彩。”在京城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非必要门都不愿出。 “也还好,在外只是多了一点点自由。”她谦虚,毕竟,她如今已失去出京的自由。 他轻笑:“有机会,真想与殿下一起,做你从前经历过的事,看你曾赏过的风景。” 她也笑:“那有什么难的,将来,带你一起呗。” 已经到观门前的青石阶台,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殿下将来还打算离开?” 额……,说漏了,她也看着他:“你刚刚的意思,难道不是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当然想,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她想离开,现在被她亲口证实,他即高兴她与他说她的想法,更高兴她愿意与他一起,他的笑容止不住:“是,只是没想到殿下愿意带着我。” “这不算什么,我与陛下已约好,给他当向导,看遍世间美景,到时候,多你一个不多。” “……” 黎寻之哭笑不得,原来他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啊? 她的眸中闪着捉弄他的促狭光芒,他的心中酥软,这样就好,他在她的计划里,她待他已开始言笑无忌,愿意接受他的亲近,他不用再艳羡她与他人之间有说有笑,而他因嘴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将掌中的小手捏捏,他狭长双眸中,透出的笑意不减。 他好像很容易哄嘛,只是说要带着他一起,就这么开心,她笑:“咱们不能一直挡人门前,接下来,世子大人打算去哪儿?” “殿下想去哪,咱们便去哪儿。”他喜欢听她说‘咱们’,这代表他与她是一个整体。 ……这不是为难她嘛,她对京城难道有他熟? 夏漓只得转身向四周看看,被远处的一处吸引,道:“去城墙上看看。” 黎寻之随着她目视的方向看过去,巍巍城墙,肃穆矗立,他道:“好。” 二人一人乘车,一人骑马,在城墙根拐角的马道停下,以公主令牌,命前来领路的守将各司其职,不得因他们的出现而懈怠,城墙他们会自己观察,不用介绍,更不用再有任何人来打扰。 全副武装的守城将士退开,夏漓和黎寻之二人缓步跨过把守严密的大红门楼,走到登城阶梯处,抬步踏上石梯。 黎寻之的配剑,在下马时便交于侍卫常山手中,此时,他在踏上石阶的同时,伸手将她靠近自己这一侧,正提着裙摆的玉手,握于手中。 夏漓松开手中捏着的裙摆,任他再次将自己的手牵住,偏头看着他故作肃容,耳根却微红的一侧面颊,她停下脚步,用力握住他的手,在他看过来时,笑着示意他继续向上走,她则把身体的重量依托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任他用力将她拉着慢慢向上挪去。 黎寻之不觉微笑,手上拖着他此生所重,安心而欢欣,耳边听她道:“我第一次去榆林镇的时候,想登城墙,差点被冯景将军,当成奸细抓起来,要不是他与神医秦师傅熟识,我就得人生第一次蹲大狱。” 原来她与冯将军是这么认识的,他笑:“冯将军当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殿下?” 她摇摇他的手:“怎么可能,他仍将我看在身边十多日,极尽教育之能事,说要不是看我还小,一顿杀威棒是免不了的。” “冯将军职责所在,城墙怎可让百姓随意攀上去……,那,冯将军就没有查殿下的身份?”他轻笑着与她闲聊。 “我的户籍文书,是皇帝亲自处理的,你觉得这天下有谁能查得出问题?”想想也觉得的好笑,那十年间,她的身份不是没人怀疑过,但硬是没有人能查得出半点疑点…… 他将她的手握紧,心中酸涩,面上不变:“幸得陛下爱护,上天垂怜,殿下如今方能安然。” 她在幼童时便在生死边缘挣扎,至今皇室中人也不敢轻易提起从前之事,便是怕勾起她回忆幼时经历,他也曾向太子询问过,但太子也只知道她早慧,三岁时便敢不顾生死,给仅存的亲人送吃食…… 当年的事情,众人皆知,事后先帝一脉仅存她与陛下,凶险残酷的程度便可窥豹一斑,他不敢想象仅仅幼童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陛下禁言,不惜将她送入民间,来医治她的伤痛…… - 夏漓心中怅然,就着他的力道登上最后一处阶梯,眼前豁然开朗,她回头看刚刚登上来的约两丈宽的阶梯,再转头看向阶梯对面的,可驾马车上来的坡道,比面前的城墙最宽拐角处窄了不少…… 她侧目远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长的,约四丈宽的海鳗大道,战时可容数量战车并驾齐驱,不由叹道:“雄壮威武,不愧为京城城墙,比边城的宽了不少,嗯……,就是比起边城,少了血腥锋火的味道……” 黎寻之未松开她的手,轻声道:“殿下最后还是上了边城的城墙?” 夏漓只大概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角台与角楼,并未停留,而是拉着他向左,脚踩在平实的墙体上,边向前走,边回答他:“榆林镇被围困的时候,城中青壮百姓被组织上城墙共同御敌,不少会射箭的女子都上去了,我自然也要去放放箭。” 黎寻之停住脚步,想象当时城墙下漫山遍野都是北元人的情形,无奈道:“现在再听殿下说起从前的经历,我竟然已经不觉的惊奇……” 夏漓笑,扯着他继续向前,口中道:“从前都已经是过去,我好好的在这儿呢,说说有什么打紧。” 黎寻之心中苦笑,她所说的过去,对他们这些关心她的人来说,是提着心的心惊胆颤…… 左侧的女墙只到大腿高,不妨碍看到远处的民房,在此高度看过去,密密麻麻,层叠有致,繁华尽显。她转向,迈步走到右侧垛墙的垛口处,近处是成片的民房,形制较城内间隔更宽些,向远处看去,是一整片农田,有农人正在耕耘,官道上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更远处群山连绵,与边镇的城墙外一望无际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景…… 她侧头对他道:“关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旷辽阔,与这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她皱眉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垛墙,他能透过垛墙看外面,她只能在垛口如井底之蛙般,透过窄窄的口子观天,感觉自己在贼眉鼠眼的偷窥似的……,不高兴道:“个子高了不起的?”说完,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拉着他继续向前…… 黎寻之觉得好笑,难不成她还想长得与他一般高?口中对着她的后脑勺道:“殿下已是比很多女子都高挑,已经很不错了。” 夏漓回头白他一眼:“你就没觉得你正大光明的看风景,我像是贼眉鼠眼的在偷情报?” “没觉得。”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她所说的这种感觉,听她这么形容,他在心里暗笑,面上一本正经的否定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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