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你都愿意喜欢她,男人自然只会更喜欢她。” 王忞顿了顿,坦然笑道,“只是,这种肤浅的喜欢,只会停留在皮肉表象,想要夫妻长久恩爱,自然还是要看着女子的教养德行。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说得这么正气凌然,可你还不是喜欢她?”王若薇哼了一声,抬手掐他胳膊。 王忞自觉理亏,慌忙讨饶:“不敢了不敢了……” 兄妹俩打闹一番,很快就和好如初。 立夏之后,很快就是端午节。 白夫人嬴姞携幼帝,带领文武百官驾幸西山别场。 原本,只是极其平常的节日活动,却因为射柳比赛时,文武进士们比出了火气,又加之白夫人待皇帝下了彩头,场面顿时更热闹了不少。 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而文武又各成畛域,想要力压群英,就势必文武双修。 然而,想要成为这种允文允武的博通真才,可不是仅有区区耐心就能办到的。 渠月借着白扶苏的光,占据了视线最好,环境最清凉的位置,默默吃瓜咽果。 小春看着她一个接一个的吃杨梅,有心去劝,杨梅吃多了有碍仪容,却瞧见定安王好像生怕她吃不尽兴似的,特意将自己面前的杨梅也端给了她,顿时熄火了。 只是…… 她默默叹了口气,如果王妃不是把自己不爱吃的李子递给定安王,而是冲他笑笑,那就更好了。 场中,还能继续跟武科进士们比试的,只剩下文科状元和一位三甲进士,其余都被淘汰。 然而,出人意料的时,拔得头筹的,并非是武科状元,而是由他跟文科状元并列第一。 ——赢了。 但并不比输了光彩多少。 所幸,那位文科状元风度翩翩,进退得度,给足了武科状元面子,又加之,白夫人足以让人心悦诚服赞赏与夸奖,很快,就收获了这群天之骄子们的心。 有眼色的官员们笑着恭维:“恭喜白大人,慧眼识珠,如今文武相和,何愁我大启不兴!”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山呼海啸的恭贺之声。 渠月趁机光明正大瞄向上首处。 那个三四岁的幼童,穿着九爪金龙的蟒袍,茫然地坐在嬴姞身侧。 他似乎略显局促与紧张,小手下意识拽住嬴姞宽大繁丽的袖口,然而,嬴姞却并没有对他多加关注,只是偶尔会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端正姿态,不要露怯。 幼小的皇帝抿着唇,挺直背脊,肉眼可见被隔离在热闹欢喜之外。 渠月自觉不是同情心泛滥之辈。 只是不知为何,光看着他,内心就隐隐有些难过,手里捏着的荔枝也再也吃不下去了。 “出去走走吧。” 白扶苏如是道。 也不等她同意,就将荔枝从她指腹间取出,丢回盘子里,拉着她退席。 渠月还以为他这么急,是发现了什么,又准备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没想到,他却只是拉着她来到竹林中的凉亭静坐。 他一反常态,倒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直到—— 李直跟同伴进入竹林,才发现林中有人,在认出是谁后,一行人过来行礼请安。 “李卿腰上挂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颇为新颖……” 白扶苏原本只是捏着渠月的手把玩,却在他们转身退下时,突然像突然发现了奇妙的东西,倏然坐起身,出声留下李直,视线落在他腰间。 那上面坠着一枚质地奇特的玉佩。 色相如天。 间或金屑散乱,光辉灿烂,仿佛深邃夜空中璀璨星河。 李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旋即恍然大悟,恭敬行礼:“回殿下,这是微臣朋友所赠,听说,是从痕都斯坦带来的璧琉璃。” “朋友?”白扶苏似乎来了兴趣。 “是。” 李直回答道,“微臣与海陵王忞,曾是幼时同窗,只是,前几年,臣父犯错被贬,我们之间便失了联系。之后,偶然在京城再遇,才重新恢复联系。所以,前些时日,王忞得知微臣微臣侥幸得中,便特意给微臣准备了这份礼物。” 白扶苏唔了声,搭在渠月手上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轻响,渠月知道,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他不说话,李直也不敢擅自退下。 许久之后,白扶苏才终于回过神一般,含笑感叹:“旧时故友再重逢,已是难得,更难的是,你们感情依旧。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着,他捏了捏渠月手心,净水眼瞳噙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神情凝睇着她,“你说是吗,阿月?” 李直紧张地低着头,耳颊滚烫,不敢看他们一眼。 渠月拾眸望来,跟他四目相对。 神情平静。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试图从他紧握的手心收回手,只淡淡道:“下去吧,履善。” “……是。” 犹豫片刻,李直依言退下。 “生气了?” 白扶苏侧首支颐,笑眯眯注视着她,“可这些事,你不是早就猜到吗?不然,也不会在射箭比赛上,宛如陌生人一般,不看他一眼,也不为他大出光彩感到欣喜……” 初夏时节,明亮澄澈的阳光,透过青翠的竹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在他夭桃秾李的脸上明明灭灭。 “阿月,我只是帮你确定了而已,迁怒于人,可不是好习惯。”
第55章 “我求你了吗?” 迎着白扶苏别有深意的注视,渠月微微一笑,眉眼如画,端的是温婉多情,“白扶苏,我求你帮我确定了吗?” 白扶苏微怔。 “……没有吧?” 渠月似乎认真沉思片刻,才重新拾眸睇向他,抿唇莞尔:“而且,就算我被骗,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这种人的喜怒爱恨,跟你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她直直注视着白扶苏。 笑靥如花,语调缱绻。 然而,那殷红唇瓣里吐出的话,却极其呛人。 “白扶苏,是你。” “是你自己本末倒置,是你自己做了无关紧要的事……” “你不会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吧?” 再次被斥到脸上,白扶苏没有生气。 只是,隐隐有些后悔。 那时候,他不应该拿“你的感情无关紧要”这种话去笑话她。 她本来就记仇,心眼也不大,自己的揶揄之言,很明显被她记在了心上,所以,才会一不高兴了就拿出来甩他一脸。 自讨苦吃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他却并没有打断她骨头,磨平她棱角,让她知道何为本分、何为顺从的意思。 ——那并不是驯服她的好方法。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他不可能重蹈覆辙,也不想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下一次。 这样想着,白扶苏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率先退了一步,轻抚着她手背:“阿月,以前是我不好,可现在,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看你笑话,也没有想要挟恩图报,我只是单纯不想你再被他们欺骗罢了。” 他明确这一事实,并不比渠月早多少。 “那我谢谢你?” 渠月微微歪头,“谢谢你没有兴致上头,突发奇想就决定先拿我祭旗。” “……” 沉默片刻,白扶苏果断决定祸水东引,“李直之父李涿,虽不是海陵人,却跟王家同属东郡出身。自李涿升任海陵所千户,他们便有了交往。” “也就是在你出生后不久,李涿也因为纠察失职,被贬谪南郡。其后几年,他仕途不顺,最后,就成为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县里的一员,也才有了你与他们的初遇……” 白扶苏顾忌着她的情绪,娓娓道来。 渠月却只感到了荒诞的可笑。 这种感觉,在自己早有预料的事情被他挑明后,尤其明显。 当然,可笑的人不是她。 而是白扶苏。 一直以来,强迫她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就是当年换婴一事。 她什么都知道。 然而,就是没有证据。 知情人不是早就死了,就是赵氏忠诚的狗。 至于王家,她更是从不抱一点希望。 当初就舍弃了她,如今又怎么可能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来救她呢? 越清楚,她就越明白“赵氏遗孤”——这顶扣在她头上的帽子,多难摘掉。 然而—— 现在,白扶苏竟然告诉她,他知道! 他知道王家与李家之间的勾当!! “那么,你究竟知道多少啊?”以至于能在她面前,时时摆出一副施舍垂怜的姿态。 “……不多。” 白扶苏凝睇着她,点尘不惊的深褐色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她应该是有所猜测了。 他很遗憾她太过警醒敏感,却也没有继续打锋机的意思,“你、王家、赵氏之间的关系,我早已知晓,只是,这李家隐藏得很深……” 他话还没说完,渠月就面无表情站起身,反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啊——” 惊恐刺耳的尖叫从渠月身后传来。 然而,对峙的二人都没有分给闯入者半分目光。 “有意思吗?” “自然。” 白扶苏险险握住她的手,没让她打实。 他捏着她手指,拉到嘴边亲了亲,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虞,甚至还愉悦笑出声,“很可爱,你努力想把我的注意力往赵义身上引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 而回应他的,是渠月更加毫不客气地另一记耳光。 这次,她结结实实打实了。 白扶苏那张夭桃秾李的脸上,顿时浮出清晰红肿的掌印。 力气之大,甚至让他的口腔都蔓延出丝丝甜腥。 白扶苏舔了舔嘴里渗血的伤口,点尘不惊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情如许,深深凝睇着渠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你这副真实的样子,远比你冲我笑的时候,更让我振奋……阿月,别这样看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想让你露出更多这种的表情来……” 这样说着,他捏着渠月手腕的手臂骤然发力,将她扯得趔趄摔入自己怀里,无视她愠怒的表情,欺身而上! 白贞跌坐地上。 她拼命捂着耳朵,不想听见异样的声响。 然而,那声音却宛若附骨之疽,黏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她已经不知道该责怪渠月大胆,竟然敢甩她扶苏哥哥耳光,还是该责怪扶苏哥哥举止失礼,强迫人家白日宣淫。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白贞僵在原地,内心凄惶又茫然。 她明明只是想来通知扶苏哥哥,打马球就要开始了,想要跟他一起上场而已,怎么就窥见了这足以颠覆她认知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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