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淳君此时深深剜了一眼贺秉修。 贺秉修趁此机会再道。 “这位奴才说是扮作五弟身边的奴婢上船,且在人员登记上查查即可,看有没有此人的登船信息,再看看船上有没有此人,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施幼南作好的算计,淳王是失了一步,便步步错。 门外的别新立马大声叫嚷,声带痛苦。 “那婢子唤作和琴。” 贺嘉佑此时看着他们,神情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像是一个外人坐在最高处看着热闹。 简简单单的说:“那就找一找。” 贺淳君心里头有些急,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完完全全落入了他人的陷阱。 不免觉得心慌气乱。 脑子里浑然转了许多,只剩下空白一片。 登记造册的马公公立马开始查阅昨日的登船记录。 看了一刻。 马公公捧着册子,跪下御前。 “陛下,真有。淳王殿下昨日上船却有带着一名名唤和琴的女子。” 王舟刚想接过来捧送,贺嘉佑像是厌烦一眼,眉眼一拧,王舟立马停住脚步。 此时贺淳君有点说不清,却又不想吃这个暗亏。 咬着牙道。 “去寻!” 贺秉修起了身子,坐在椅子上闲散的喝了一口茶,刚刚入口,他吐了茶沫子,将盖碗一合,放倒了一旁。 寻了有半刻时间。 一位侍卫扣了一名女子走来。 那女子身形袅袅,走起来倒是慢步,脸上还挂着泪,正捏着帕子拭去。 走在厅门外,跪下。 看见了别新,吓得立马跪坐在地,掩着面哭道。 “不是我想来的,是这位侍卫哥哥在房间找到我的,你,你切莫迁怒与我,我说不来的……” 贺淳君一见,一位婢子,虽然眼生,但也不妨事。 只要马公公确认她就是和琴,那就是别新在御前欺君,此事便就有转机。 贺淳君此时沉着嗓音,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马公公,辩辩人吧。” 马公公见今日事情急转上下的,心里也虚怕着,生怕哪一步走错了,便也丢了命。 认认真真的辨认。 马公公能胜任这记档之事,是因为他的记性异常,凡是见过一面的人,都是过目不忘的。有的时候记录的册子,还没有他的脑子好用。 他走进细细一瞧。 瞧罢了,朝着厅中行一礼。 “确实是淳王殿下身边的和琴……”
第59章 迷雾重重(一) “确实是淳王殿下身边的和琴……” 马公公前脚话刚落,贺秉修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劈在案几上,震的茶盏子“哐当”落地。 动静好大。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全聚焦在他身上。 只听见贺秉修怒道:“怎么可能是她――” 这话冲口而出,脑子都忘记了过,待她回过神来,突然见贺嘉佑的视线游走在他的脸上,立马虚汗湿了衣裳。 嗓子直接软下调子,刚发音,觉得差距太甚过于明显,又板起腰身。 字正腔圆,道:“马公公,你可要看清楚了。今日这一案,就数你的眼光来判正封尚书的冤屈了!” 这顶大帽子往马公公头上一扣,可不得了,他直接心里犯虚,腿儿打起颤。 太子得罪不了。 淳王开罪不得。 陛下又还瞧着…… 王舟看到这里,也不免四处人物多看些两眼,心里一直紧着。 斜睨两眼陛下,今日他也云里雾里的看不懂陛下是要做什么,是在想什么…… 今日的陛下他尤为不懂。 服侍了十几年,今日出了巧宗,一点也摸不着陛下。 这边还好贺秉修圆的快,不然贺淳君还不知怎么指着他说话,顺着细枝末节掐绉他。 贺淳君眼神虚眯起来,冷冷一笑。 倒也是漏了怯,出了纰漏。 他也懒洋洋的问道:“马公公一定要听太子殿下的话做,好好看细些,到底是不是本王的婢子和琴。” 马公公捏着手,掐着手心,再仔细的辨认起来。 最终依旧道。 “回陛下,就是淳王殿下身边的和琴。 巳正年间正月初十亥时二刻出生在广陵远郊张家,家中有一大了她七岁的哥哥,父母亡故的早,六岁时被哥嫂被买入了淳王府中。和琴,可有错漏?” 报完,马公公转过身子问她。 这时候,和琴别着帕子的脸露出来。 “马公公,我是亥时四刻出生的。” 马公公一边笑,一边走进厅子里将册子呈递过去。 放在二位殿下当中,先给贺秉修一瞧,再给淳王一瞧。 上面写着的时刻正是亥时四刻。 那这就证明,厅外的女婢子就是和琴没错。 淳王这才胸怀笑开,满眼问着贺秉修:你继续啊。 极为挑衅。 贺秉修脸一黑,满脸疑窦。 这女子是他的贴身侍卫卜绩灭的口,杀人抛尸在林丛里,怎么可能鲜活的在此处? 此女子必定有假,苦于没有证件,不可再二辩。 那和琴是真,那别新就是欺君。 子车良才此时也是疑窦满怀的看着贺秉修,这似乎与交代他的并不相同。 不是说好已经杀了这个女子,让别新替她上船的吗?怎么…… 子车良才不能落于人后,被贺淳君先发话了性质就变了。 他当下立即将别新领口一拉。 “还不从实招来!非要本官大刑伺候不成?” 别新是真傻了眼。 他真的在淳王身边厮混了这么些日子,这女子是怎么蹦出来的?淳王身边没有此人啊。 别新心里只觉得冤屈,还被堵在嗓子眼无法说。 慌不择乱的叫嚷起来。 “我就是装作是她在淳王身边上船的,她是假的,是假的!” 说着就想朝着和琴那边扑过去。 和琴立马吓得往厅里跑去,扑在淳王身边跪下,往死里叩头。 “殿下救救婢子吧,当真是这个歹人将奴婢关锁起来,方才要不是那一位侍卫,我现在还被锁在床底下,不信您瞧。” 说着将衣袖扯上至小臂。 洁白细滑的双腕子上有这粗麻绳捆绑的红痕淤青,这无疑就是指着别新言慌。 淳王让和琴站到椅子后,自己跪下。 “父皇,您可看到了,这位黑衣人想将杀人的罪过推到儿臣身上,便御前欺君。 想让我们君臣离心,父子生嫌隙,怕是一位小小的奴才做不出这样计划周全之事,背后定有人指使!望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这自当有所指。 含沙射影的。 贺秉修也不能自动站出来说话,岂不是将话引导自己身上…… 窝囊的紧。 子车良才一见这风向转的这么快,自己都没注意着。 起身,正了正衣襟。 厚着嗓子喊。 “取刑具来。” 然后又弯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左肩,小臂被枪穿透的伤口血都已经渗到夹板上了。 “好孩子,在不说为什么去杀常吴,本官可就救不了你了。” 别新一听自己的主子已经两度自称本官,就知道,今日1他合该活不了了。 眼神变了变,有些挣扎之意。 像是在考虑说什么话一般。 子车良才离得近,一眼就看出来别新要和盘托出,立马细声惊语。 警告到。 “你可要想好了说!” 别新听着这番话,想到老父老母妹妹都在别人手里。 他,说不得! 只得一口气深叹,双眼不在挣扎,死志已显。 今日横不过是一死。 还不如效忠的主子,给自己家人谋条好路…… 别新叩拜三响。 他现在已经是断了腿,伤了臂膀,不能自戕了,祈求性的看着子车良才。 子车良才眉眼柔顺冰凉,嘴角轻微一挑。将手抚在别新的头上,衣袖轻轻一动。 就听见别新说。 “奴才就是奉了淳王之名去杀常吴,因为常吴去过封尚书的房间,奴才我是受命等封尚书死后灭口的。这位和琴姑娘陛下好生明察,必当有假。” 话语好不铿锵有力。 然后突然口吐黑血,喷了子车良才一身。 吓得他退走好几步,双眼欲裂的看着别新。 海尉争看状上前,一探鼻息,已然断气。捏着他的双颊看了半响,不曾见他口中□□,此时是怎么毒发身亡的? 海尉争奇异的看了一眼刑部尚书。 子车良才正擦试着自己的衣裳,觉着黑血恶心。 朝着陛下揖礼,赶紧脱了官袍,叫下人重新送了一身衣裳过来。 别新就这样死了。 贺秉修接着他的话,问道。 “五弟,你看这怎么看?他以死明志依旧死死咬着你不放。你看,你要不要再像父皇辩白两句?” 哼笑一声。 贺淳君也跟着哼笑一句。 “没做过,不需辩白。” 贺秉修笑到:“那他死不改口?” 贺淳君拍拍袍子,扯扯衣角。 漫不经心说到:“这不是正常的吗?去查查他的家人是否遭遇胁迫,被迫做伪供。” 他们二人又开始争执三两句。 王舟看着,笑着调停道:“这个奴才死了,不还有门卫军活着吗?哪位叫什么常吴的,等出来说话不就可以了吗?” 贺拂明这个时候叫人续了一杯茶,一时间清香一厅。 贺嘉佑突然问。 “这是什么茶?给朕也续一杯。” 端着茶水的太监捧着茶上前,恭恭敬敬的续上了一盏新茶,换了一套杯子。 贺嘉佑看了看这个小太监一眼。 简简单单的小太监,模样平淡,丢到人群里再也找不到他的那一种。 也就挪开了视线。 碗盖一打开,确实清香不错。 碗盖稍稍一掀,王舟即可得意。 “海统领,传常吴吧。” 海尉争立马将两位门卫军提上来。 一个站着,一位还昏睡着。 海尉争将站着那人膝盖弯儿处一踢,立马跪下。 “禀报,常吴带到。” 王舟看了一眼,有些蹙眉,指着地上昏睡的人说。 “海统领,那才是常吴,你认错人了……” 这些禁卫军是他的手下。 海统领只是刚上任的将领,哪里识得他的人。 海尉争一张脸歪曲了。 “可是这人刚刚跟臣说,他才是常吴。” 王舟白了一眼。 “你怎得说扯谎海统领?” 那人叩头。 “奴才只是骗杀人的人,奴才并不知他是哪一帮的,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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