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舟点点头。 “常吴昨日真进去过去?” 那跪着的人也是兵,被海尉争那一脚力道下去,腿不折,也能骨头震三震。 但都这样,他还贵得笔直笔直。 直挺挺地回答道。 “进去过,三更十分,进去了一柱香的时间。” 王舟问,“说了些什么,可有听到?” 那人摇摇头。 “并未听见什么响动。要不是早起送饭,我们并不知道封尚书已逝。” 王舟回禀陛下,朝着一礼。 以示审问完了。 海尉争看的不是味道。 现在这些人都是他手底下的兵,却不听他的调遣,还在听以前的老主子的话。 心里哪得畅快。 但是他也插不上话,王舟怎么也是御前的老人。 贺秉修却问道:“常吴怎么还昏着,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人回禀。 “当时我们遵命在侧厅候着传审。一阵迷烟迷晕了他,奴才刚巧在窗子缝儿看着海色,所以没迷晕奴才。 随后黑衣人便杀进来,奴才一人不抵,还好海统领来得及时,不然怕是奴才性命难保。” 这后面的事情,海尉争也都是知晓的,亲眼目睹过。 朝着太子一礼,权当替这段话作证。 王舟让人提水。 一桶咸冷的海水浇透在常吴身上,也不见他有所动静。 此时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事情不对。 王舟草草一礼,准备踏出厅外,结果海尉争先他一步摸了常吴的鼻息,再探探颈部。 已无脉搏―― 人死了。 海尉争刚起身,就朝着王舟道。 “人走了――” 王舟不死心的重复了一遍海尉争的动作,回禀厅内的陛下与皇子。 “常吴死了。” 线索都断了。 现在略微知道线索的人都已经死了。 剩下一个门卫军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人原生跪的笔直,现在颓着脊背,看着常吴的尸体。 明明就是昏睡的模样,怎么就死了呢? 王舟招来了刑部的仵作,给封尚书做简单的检验。 这验尸,当着陛下与皇子面是晦气的,便拖到了隔间。 等待的这一刻,大厅安静。 今日这件事如此繁复……牵扯的人物倒还不少。 贺秉修与贺淳君的气场不对,气势也相孛。 贺嘉佑像是没事人一样,喝着茶。 才喝了头一口,只觉次茶格外清香。 问道:“这是什么茶?” 贺拂明被问的有些惊讶。 “这……” 隔壁厅里正做着验尸的唱报。 “此尸身长七尺二寸,男,四十一,四肢无异常伤口,颈部无勒痕,头部无损伤……” 贺嘉佑指尖动了动,贺拂明继续说道。 “这是林子里我捡拾得一种野花,晒干后与普洱一并存了几日,喝起来就是这样。” 那边继续一边检验,一边唱报,还有王舟做公证人,一同验尸,以确保仵作没有唱报虚假,漏报,少报。 贺秉修与贺淳君看了看贺拂明,然后都齐齐别开了头。 只觉得贺拂明上不了台面,只能用这些小手段讨父皇的喜,从而能在他眼前晃悠晃悠。 那边粗略验尸,并不精细。如若精细那便是手段繁锁,一刻两刻是弄不好的,没个三五个时辰,便不能说验好! 有很多伤口都可以靠不同药物掩盖住。 突然隔壁起了动作,碎步子一溜儿的迈到这里。 王舟手捧着一张纸,恭送过来。 子车良才感觉心口直接停顿了跳动,怕是不好!眼睛硬是跟着这张纸游动。 但毕竟是死人身上所得,陛下不能亲取。 王舟便展开,捧给贺嘉佑看。 一纸的罪状! 一纸的刑部尚书的罪状! 小到强虏良家妇女,大到卖官鬻爵,排除异己,陷害同僚…… 贺嘉佑依旧罢罢手。 王舟明白意思。 直接呈递给二位殿下过目。 贺秉修一看,一张脸黑的直接气翻,拂袖别开脸去。 贺淳君看到贺秉修就这样一副神情,不免有些畅快,直接忘了贺嘉佑不许他离椅子的口谕,直接动身,走到了王舟身边瞧去。 见纸上写着这些罪状。 慢慢笑起。 封思锐啊封思锐,死得其所。 难怪辰王是“死的好”。 当真是“死的好”! 贺淳君直接跪请秉公执法,以国罪处之。 最终子车良才判了死刑,又是一位要投入海中的死魂。 抄家灭族,灭了三族。 今日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贺嘉佑让大家都散了。 贺淳君开开心心的回去。 贺秉修却是恨不得当场给这样张狂的贺淳君一脚,要他好看。 奈何在御前,不能有什么动作。 只好气愤离场,心中郁结难解。
第60章 迷雾重重(二) 贺秉修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迎面出来的婢子正要屈身行礼。 贺秉修一脚就踹上去。 “该死的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本宫进来,照着本宫就撞。” 那婢子原本踹翻在地,见太子发怒,立马俯身跪下,瑟瑟发抖,话也不敢说什么。 她哪里敢辩白什么。 施幼南坐在里头,听到了动静,翘首看了一眼,便又缩回脖子。 指尖执得一子看了一处空处,直接放上去,动作干脆,像是这一步棋子早已经想下终于布的棋盘一样。 倒是一副轻松胜利之感。 门口一出子戏就是这个婢子被拖下去关起来做了了结。 贺秉修性情浮躁的走进来,屋子里的人都被施幼南打发出去了,见着进来了。 连忙起身,慢悠悠的给他冲泡了一杯清心茶,去去他的燥。 贺秉修见施幼南今日面色红润,看着他精神尚好,贺秉修怒道。 “你可知道今日本宫丢了刑部吗?” 施幼南手上动作轻缓,正浇了一杯茶洗着盏子。 贺秉修见状,有些恼,蹙着眉,却对着施幼南发不出怒。 连连叹气,胸口憋闷,手筋青涨,正搓着衣裳。 眸子里尽是火,一泻千里,收都收不会。 施幼南喃喃道。 “五殿下早有防备,不然今日怎么会出来一位假和琴? 政局上原本就是胜负无常,殿下何必恼怒,死了一位刑部尚书而已,还有下一位,怎的就是丢了。” 一边言,一边将手头上刚冲好的茶给贺秉修满了一杯。 见贺秉修依旧气火不消。 施幼南这才神情灰蒙着眸子,清着嗓子喊了一声。 “卜绩,进来。” 话音刚落,一位身形高大的侍卫腰上挂刀,威风凛凛地走进来。 只是里头有一件紫袍,有些宽大,十分不衬他习武之人修长的身姿,在黑衣里留了些许出来。不是十分明显,却也觉得怪异别扭。 外头的黑袍都有些裹不住里头的衣裳,以致衣服不合身,这儿鼓囊一点,哪儿鼓囊一点。 施幼南将茶水推了推,硬生生推到贺秉修手边。 “殿下,喝一口……今日的苦茶殿下还没喝够不成,清清嗓。” 然后招手卜绩,让他走到身来。 卜绩,是太子身边打小的护卫,早前儿贺秉修将这人给了施幼南,现在听着施幼南的吩咐办差。 他现在一唤,使了一个眼色,卜绩立马将自己黑色的外袍褪下,里头的紫袍顿时漏出来。 一身宽大松垮的紫色文官袍。 贺秉修才端起茶盏的手立马僵在空中,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施幼南。 嗓子无故发声:“这……” 有些眼熟。 施幼南抬着臂,督促着他喝上一口。 待贺秉修将盏子放下,他才浑然清明。 “这不是封尚书的官袍嘛?怎……” 施幼南嘴角抿着,眼神珠光游动,闪烁地厉害。 口气变得森然。 “殿下是想问,为何封思锐的官袍会在这里是吗?” 贺秉修点点头,不知道施幼南又做了什么,打了什么哑迷。 施幼南声音变得突然冷气十足,有些地狱幽冥的感觉。 让贺秉修也吓了一跳。 许久不曾见过施幼南发怒了。 他神情平淡,心里却已经是在怒火中烧,不识得施幼南的,还以为他依旧是孱弱的样子。 此刻,便是千人挡,万人阻,施幼南也能一柄刀屠尽无留。 他说。 “殿下请看,只碍于是晦气,殿下远远瞧着便是,万不要上前,小心玉体。” 然后说着,将卜绩身上封思锐的袍子掀起来,红色里布有一块用着草书写着一大卷子车良才的罪状,还有与他们交案甚笃的证据,还牵带了不少太子的罪状。 贺秉修吓得大惊,一盏子茶都快端不稳。 是了,曾以为的李侍郎是太子门客,信任的紧,他弟弟却是五殿下的人。 而封思锐与李侍郎又是连襟,怕是这李侍郎的孝忠也是假! 再连带想想之前施幼南得到的那一份他的罪状,好几处是形同。 李侍郎也混骗了他不少时日。 贺秉修此时痛心疾首,看着施幼南,立马端起盏子,敬茶说到。 “本宫当日就不该信李侍郎……” 施幼南端着盏子就礼,小酌一口。 “臣让殿下不是看这,臣的意思是,今日原本是想推到五殿下身上,却出来一位假的和琴,是臣的失职,未曾发现。但是这衣裳,那刑部仵作是发现了,在大将军(王舟)面前遮掩过去了。你们前脚散,后脚臣即可便让卜绩去取来,以免有人发现。 封尚书根本未曾来得及写在纸上,所以,那一状子罪,怕是五殿下寻人放的。今日,五殿下真是好手――” 贺秉修听着,喃喃道。 “五弟这不像往日那般手段了,今日他倒是进退得宜,以前却是冒进,先发制人。” 施幼南眼神突然深了一些,突兀地勾了点嘴角,似是极有意思样儿。 “近日,五殿下得了一只臂膀……昨儿没让他祭海真是手下留情了……” 下次应当做得更绝一些。 不能再像昨日还有转圜余地。 贺秉修随着施幼南幽深的眸子,他眉心蹙的更紧。 “你说的是蒋木?他能有此能耐?” 施幼南神情凝顿了会儿。 “怕就是他。” 施幼南给卜绩递了一个眼神儿,卜绩里面在房间里寻了一个铜盆,将紫色官袍脱下来,用烛火燃了。 当火苗舔舐着衣袍,这才让贺秉修有些浮动的心缓缓安顿下来。 施幼南想着蒋木,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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