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木嘴里念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在意人家的眼光?” 说的像是熟稔的不得了一样。 她一向没规矩,大多时候仪态也都是不注意的,确实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蒋木拨弄着她的头发,接着说。 “没关系,这是害羞。你可能不知道,我告诉就好……以后我还告诉你,可好?” 语气今日是出奇的温柔。 呦呦突然仰起头,觉得蒋木不对,声音有些厉气。一手拍掉他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 蒋木停下手,也不闪躲,与她平视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要走了……我想多看看你,好记下些。” 呦呦心里是‘噔’的明亮起来。 蒋木这样说,就是快拿到兵防图了。 明亮的眸子对上蒋木深沉平静的眼,一下子,呦呦目光也淡下去。 蒋木伸出手,覆在她的眼眸之上。 “别这样看着我。该走就走!不必留念,记在心里就好。你最讨厌的日子要离你而去,切莫因为我再回来。这是我最大的愿景。” 我行事危险,一步踏错,说没了……就没了。 她早日离去,看不到那样的他,最好。 如果,如果有那一日封侯拜相,或许会舍了也不一定。 可是架在贺淳君与施幼南中间,太难。 他每日过的日子是怎么的如履薄冰他才清楚。 呦呦再厉害,他不希望她知道,不希望她出手。蒋木就想她能离这些远远的,安安全全的度过余生。 呦呦感知着脸上掌心的温度,刚刚好……问问的覆在她的眼眸之上。 她看不见路了。 不是眼睛,是心。 嘴里咬着牙,心里暗暗下着决定,却没有说出来。 她觉得蒋木不会想知道。 “好,这一次我站在你的身后。”呦呦轻轻的说。 满足了蒋木最大的心。 蒋木一笑。 语气里含着愉悦。 “那你一定要记住,千万站到我的身后。我能护着你。” 手一拿开,呦呦缓缓睁开眼。 见到了光明。 呦呦这次真没有顾忌会不会有旁人在此。再朝他的身边走了一步。 将他拥住。 下颚垫在蒋木的肩上。 “我们都会得偿所愿。”声音轻浅,带着微微的笑。 蒋木:我所愿的是你―― 呦呦:我所愿的是你―― 二人心里无比的契合。却都是不言不语。 只做不言。 蒋木感受着呦呦与他无距离的亲近。 呦呦感受着蒋木与她所有情感的赋予。 不过尔尔。 蒋木说:“你与羡王今日的赌书,再不去,他可是要笑你临阵脱逃了。” 呦呦松开。 整张小脸一皱。 没有告诉他,赌书是为了摆脱陛下的护卫,好出宫见段进…… 她的事情也多。 因为这些人,会在广陵助她,也助他―― 况且那个段进从施幼南手上走出来,不是个好兆头。 呦呦掩藏好所有的情绪与想法,只是与他一笑。 “玩玩而已。” 蒋木想看些东西,奈何呦呦掩藏的太好,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突兀的发生,事出必有因! 昨日一听到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今日抽着时间过来。 违反了呦呦的常态,必有妖。 呦呦朝着太学殿走去。 蒋木跟着,知道她已经迟了,亦步亦趋的在身后跟着。 “如若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知我,别自己处理。” 呦呦点头,重重地回答道。 “嗯。” 蒋木不知道再交代什么,因为太学殿已然到了。 呦呦却小声的说了句。 “你出了任何事儿,也会告诉我吗?” 这一步呦呦走的幔缓下来。 蒋木神思一偏。 “会的。” 呦呦看到了贺羡轻正朝她要武扬威的昂着头,十分鄙夷的看着她。 呦呦侧了些角度。 “那最好不过了。你且等着,我稍后便有话问你。” 脚下步子没挺。 只听见贺羡轻也不顾夫子讲学,指着呦呦说。 “大人,今日的课程才来――” 言语里满是不屑,胜券在握的意思。 呦呦步子松乏,慢慢走着。 贺拂明也在,坐在最末,因为腿伤,他坐的是高桌子,不是像大家一样的案几,席地而坐。 他目光清浅的投过来。 只是一眼,便挪回去,看着书。 呦呦走近,贺羡轻愈发的得意,整个人像是俯看她一样。 模样极其狂背。 “怕了?来这么晚?昨夜你是背了一宿?” 然后挂着得意的笑脸。 呦呦打了个哈欠,绕开他也没有说话,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们昨日说赌的哪本书来着?” 结果只听见贺羡轻哈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东唐的辰王殿下。 想是再看今日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殿下。 贺羡轻年纪轻,经不起激。 再加上,他的经书国学学的确实不错,教习的夫子都觉得他有大家风范。 以后文能安国定邦,自然而然对她这个上学就睡觉的人来说,是碾压致胜。 可不得好好的扬武扬威,教她做人。 就连贺嘉佑都说他的这些是真的精通,让他以后好好的辅佐自己的太子哥哥。 所以现在得意些这是意料之中。 单这一方面他是自信的狂孛。 他说,“昨日我们随手拿的是《枯荣鉴》,本王也不欺负你。你只要知道夫子所说的三句即可,我十句。你成日里就知道睡,昨日临时抱佛脚,知道三句都难得!” 呦呦笑笑。 余光看到蒋木坐回了他许久没坐的位置,他那个‘书童’的位置。 自从蒋木跟了贺淳君,他很久没来有来太学殿听夫子讲学。 一直不知道再忙什么。 之前不是谈曼联系说有要事相见,她都见不到蒋木这个人! 今日相见虽温言细语,却也难掩眉心的愁色,不重而已。 怕是一直在忙尚书空缺之事。 兼之晏落出事,现在下落不明,陛下也十分重视此事。故而这接连好几日,深陷其中的贺秉修都没有来太学殿。 施幼南病发,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 贺璎鱼这段时间因为订亲事宜,也好几日未来。 这学堂愈发的冷清。 一直只有贺羡轻,贺淳君和未定亲的汝宁郡主与她,还有几位陛下拣选的贵胄在听学,贺拂明好似也就刚来两日。 少了好几位重要的人。 此时贺淳君也是与呦呦一样,余光看向了蒋木。蒋木敛着神情,将书取出来,认认真真的翻看起来。 无视一切。格挡了所有视线。 走神的呦呦,贺羡轻拍拍桌子,那眉毛挑的,自负傲气。 “本王说的你听见没有!” 呦呦困意已至,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手催促的摆着。 “有劳夫子,快些快些。” 这无疑是对贺羡轻的轻视,在他最卓越,最得意的国学里蔑视他。 气的他额角有些青筋直爆。 嘴刚张开要说什么,又堪堪闭上,气呼呼地叫了声:“夫子,我先……” 呦呦插嘴道:“我先,本王困……不然一会本王睡着了,谁喊我我怕踢谁。” 说着说着,呦呦连着又是一个哈欠连上,眼睛都半闭起来。 贺羡轻指着呦呦,甩了一句话过来。 “你就是什么都不会,怕丢人!” 也学着呦呦昨日,要反激她。呦呦一看,小两岁,还就是小两岁,脾性沉稳不足。 同样是读书的,怎么蒋木与他性子差这么些许? 简直是不啻天渊。 啧啧啧…… 呦呦坐着,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皮子是真的有些无力。 蒋木见状,脑袋从书里伸出来,看了一眼这情况。 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呦呦…… 哈欠是接二连三的不停,不做解释。 支是轻声说:“夫子,快些,本王真要睡了……” 那太师看了一眼羡王。 贺羡轻目怒一瞪,张口声音拔尖:“看本王做什么,问啊!” 一句轻吼,里头的不悦不用听都觉得掺满了。 太师连忙问:“仕不计善恶,迁无论奸小;悦上者荣,悦下者蹇。再何卷何页,请辰王作答。” 这句简单。 呦呦闭着眼睛,脑袋都有些往下掉。 “卷二,闻达。首页,第一列。” 贺羡轻表情无恙,他对学识这块看中,不容玷污挑衅,现在呦呦能‘正经’的回答,他便不多作怪。 圣贤书读的多,怎么也不会是个阴险无德的小人,生长环境在这里。 自己亲哥哥是太子,母后是皇后,他毋需涉足阴险,两个儿子,一个踏淤泥即可。 所以,他性子率直,不然会被呦呦拉来作这表面功夫? 夫子问完,看了一眼贺羡轻,见他还好无恙,便稍稍加难了些。 “祸之人拒,然亦人纳;祸之人怨,然亦人遇。下句乃何?页数乃何?” 呦呦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上头那位白发苍苍的皇子师。 闭眼,回:“君子非恶,患事无休;小人不贤,余庆弗绝。二十六页第三列,七字起。” 这句让学堂有些哗然,这也知道…… 贺羡轻身子突然坐直,看了看呦呦,日日一副无心学习的模样,这些记得倒是不错。 这到底是她不学,还是掩藏这什么? 周围一下子突静,呦呦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从手上掉下去。 胳膊有些发软,快要支不住脑袋了。 将要掉在桌子上,她胳膊一横,脑袋砸在胳膊上,疼得她眼睛又眯开一些,却混沌一片,没看清楚。 夫子再问:“人微不诤,才庸不荐。‘诤’字何页何列何数。” 呦呦微末清醒的脑子,口齿清楚的说:“卷七,谤言,五十三页首列第四字。” 贺羡轻没想到她会都知道,此时只是细细的看着趴在桌子“睡着”的辰王。 她要是不开口说话,端开这个样子就是睡着无疑。 呦呦突然接着说,“你们南息老卷,最早一册刊印的那一版,无一卷换一页的习惯,那就是四十七页,列十一,第十三个字是也。” 然后整个太学殿才是真正的落针有声。 包括常年看书的蒋木,指尖一错,将书搓开了一道痕。看着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的呦呦,震惊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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