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看着门帘落下,帘外的光直接隔绝开来。 她看不见蒋木的前路与死活……贺伊熙。此时他想着施幼南,又想着蒋木。 她怎么都觉得,二人算计城府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唯一一点蒋木落与下风的是,蒋木性子没有施幼南那般嗜血。 怕是正经的狠厉起来,蒋木会不敌…… 她细想了想,除了李侍郎的弟弟,她似乎没有见过蒋木杀人…… 突然力气被抽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按住额角,长吁一口气。坐了一会儿,她喊了一声:“水含……” 帘子被打开,水含进来正端着茶,连着步子走至她身前。 “小主子,你又坐地上……” 说着茶具放下,给她冲泡起茶来。 一会儿动作,一杯碧翠的茶奉上。 呦呦抬着腕子,取过茶。正要喝,茶到了唇边,呦呦突然一笑。 眉角舒展开来。 “谈曼?”那人面上并无恙,奉茶的手依旧摆着姿势。 呦呦轻轻小酌一口茶。 嗯,茶香肆意,相较水含的冲泡,这杯茶能喝出随心来。 而不像水含的官茶,规规矩矩的冲泡手法,规规矩矩的味道。 少了这一种喝茶的心境。 “小主子,谈曼是何人?” 呦呦笑开,一只手伸出去,勾住“水含”的下颚,微微拉进。 “你在我入营的第一日便来到本王身边,一直没拆穿你,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主动找本王。看来不会,所以,我来找你了……” “水含”看着呦呦的视线果真起了变化。 原本的神情因为眼眸的变化,也微微看着有些不和谐…… “主子恕罪。” 说罢,直接俯身磕头,跪拜下去,行的礼,还是东唐的大礼。 呦呦晃了晃手上的茶盏,一脸担不起的样子。 直呼:“别别别,这礼,本王担不起。” 这礼,是行给太子的…… 她就算是李清辰,也只是个王爷,当不得太子礼。若被人知道,这是什么,岂不是她在肖想嘛。 更何况她还不是李清辰―― 也不知道这位谈曼姑娘,是李邵仪的人,还是曲是欢…… 跪在她下面的女子,伏地,传来的话语却是:“殿下当得。” 呦呦手上的茶盏一放,清脆地响了一声,直击谈曼的心尖,吓得她一口气反噎回肺里,顿的她异常难受。 额间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徐徐细密的汗。 谈曼自诩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见过,今日居然会在一个只有十五岁的毛孩子手上惊了一惊。 有两分好笑。 便将自己的心稳了稳。 还未抬头,便听见辰王曰:“刺杀是你联合谁动的手?我母后?我父皇?” 这无疑就是在问她直属孝忠的是谁。 谈曼此时刚稳住的心,却突然砰砰直跳起来。 “联合时事!奴婢孝忠的自然是东唐,是陛下。” 呦呦看着她虔诚的模样,先叫了起身,毋需一直跪拜此礼。 谈曼起身后,呦呦看着她这长脸就觉得奇怪,十分不顺眼了。 嘴里却依旧闻着正事。 “看似是忠于陛下,但这条密令我却不信是李邵仪发出的旨!倒像是曲是欢……” 呦呦直呼二人名姓,吓得谈曼跪下再次伏地,心里只是骇然大惊。 “殿下不可直呼名讳。” 谈曼是听都不敢听。 整个人有些发颤,问题也不敢回答。 呦呦罢罢手。 “茶凉了……” 谈曼依旧不敢起身,在呦呦叩响茶盘两次后,她才慢腾腾的起身。 呦呦看着她冲泡香茶,嘴里嗤了一声。 喊个名字而已,权当做称号罢了,何须吓得如此厉害。 紧接着问道:“是不是曲……曲贵妃?” 呦呦见谈曼听到曲便开始有些僵直不自然,便改口,没有直呼曲是欢的名姓,改成了曲贵妃,照例没有喊母妃。 这个称呼,她觉得她是一辈子也喊不出来的。 谈曼一边冲泡,一边提着心尖。 微微屈身,回道:“是。” 呦呦突然随手取了个茶盘上的物件便狠狠丢出去。 “啪”地一声碎在远处。 就他娘的知道是曲是欢。 果真曲是欢是不负她的期盼,每每下起手来又意外又狠戾,哪里像是生她的亲娘? 谁家亲娘干的出来这事儿? 那次刺杀,如若一个没留神好,那就是要她的命! 好歹也是从她的肚皮里出来的,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谈曼被吓得,手上器物还没放下,又跪拜起来。 心里真是惊寒一片。 怎么这位主子年纪轻轻气势却这般吓人……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两口口水。 身子控制不住地有些打颤。 呦呦突然怅然,喟叹一声:“不要再跪我了……方才,一下子没把持住……抱歉。” 然后让她起身继续冲泡茶。 但谈曼心里却始终拎着,不敢放轻松。 呦呦嗓音略显疲惫,此时也正捏着额角。 “陛下让本王找你,问南息还有多少人可用。你尽数告知吧……” 谈曼正好茶冲泡好,双手递了过来。 呦呦松下按着额角的手,结果茶盏,浮了浮茶沫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嗯,比刚才的肆意更有些味道。 厚重许多。 呦呦抬头,看了看茶碗,又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她。 “你还有条件不成?” 谈曼坐直,目光洒过来,嘴角含着笑。 呦呦看着“水含”的脸笑得如此诡魅,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将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说话,本王看着难受。” 谈曼一震。 伸出手,在耳边摸索了一会儿,用小指甲刮开一片翘起的皮儿,细细,小心的撕开。 一张脸这才露出来。 呦呦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有些感兴趣,多瞧了几眼。 谈曼收好,放进怀里。 笑着。 “殿下,不是谈曼有条件,是陛下有话要问……” 在谈曼收好假面后,她的视线规规矩矩的收回,也没有多看两分。 听到是李邵仪有条件后,眉角一吊,额心蹙成了小‘川’字。 狼狈为奸的夫妻俩。 呦呦暮光突然暗沉下来。 嗓音也低了些。 “什么话?你且道来。” 谈曼不知怎的,又突然笑起。 呦呦被这个笑容笑得直起鸡皮疙瘩,好好的一姑娘,怎么能笑得如此可怕。 谈曼话语里幽幽然的带着些鬼气。 “陛下的话是,说出那日你下大狱,与贺嘉佑私下见面,说了些什么。他为何对殿下如此亲昵!” 呦呦一听这个,突然真是想仰天大笑三百声。 她将这个一说,那李邵仪和曲是欢的关系怕是要到尽头…… 但是李邵仪如若信以为真了,该如何? 那她不就成了孽障了吗? 那不等她在南息政局被人为难死,李邵仪怕是要先派人了结了她! 心里一阵难过,多好的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全部能用在这里! 看看以后能不能用吧。 呦呦张嘴:“这也叫李邵仪的问话?” 谈曼漠然,没有表情。 “殿下请说。” 呦呦一口饮尽,语态散漫。 “我按照曲贵妃救我性命的法子,假装是贺嘉佑的儿子,与他滴血验亲,然后便是这个样子……此事,回去查查十六年前即可!” 当谈曼听到这些,瞳孔不知不觉地缩小……直接跪地叩拜起来,伏地轻颤。 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谈曼不是傻子,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一国之君相信眼前的主子是他的儿子? 那必定是曲贵妃与南息国君有段那样的秘闻,才能让贺嘉佑“误会”眼前的主子是他的儿子…… 她此时冷汗已经沁透背部。 谈曼自知,此刻知道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件要她性命的事情…… 她现在恨不得当下就聋了。 李邵仪不杀她,曲贵妃娘娘都要杀了她。 她这是知道了一把插入胸口上的利剑。 呦呦看着谈曼,笑起。 “你敢往回报吗?” 这话说的冷气嗖嗖直灌谈曼的背脊,寒的受不了。 整个人扑在地上,心里乱成麻。 她不报,稍后被其它的探子得知,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施幼南在寻她,被寻着了一样是死路一条。 她整个人突然寒凉,犹如身处冰天雪地之中,顷刻便能要她性命。 谈曼嘴都快挨到地面上了,细细的尘灰都尽数吸进嗓子里,痒的她一点声也不敢出。 只好赌上一赌。 “求殿下救命!” 呦呦看着后脑,真是太过于谨慎了。 一句孝忠的话都不说与她听。 呦呦看了看茶盘,指尖在茶盘上走了一走,一不小心,就触响了一个茶碗盖子。 只是浅浅,脆脆的响了一声。 谈曼便受不了。 嗓子里压制的声音压制不住,呼吸一大,被尘灰呛得咳嗽起来。 整幅身子摆动的有些夸张。 呦呦看着,眼睛里无特别神情,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在茶盘另一边的人。 浅浅一句:“你的茶,冲的不错。” 谈曼形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磕起头来。 “谢主子救命之恩,谢主子救命之恩。” 看着她一个连一个的磕头。 呦呦的指尖依旧在茶盘上行走,来来回回,做着游戏一般。 眼睛时不时看上一眼谈曼。 嗓子突然发声,“谁说我要救你?你之前串通向笙要本王性命时,可有想过今日?” 谈曼磕着头,说的话里都还带着小喘。 “您方才说奴婢茶冲泡可口,还不是留下奴婢吗? 当时接到辰王殿下被刺的消息,要奴也照着伤患之处给您复制一道,奴只是听命行事……不敢有违。请主子高抬贵手,就下奴婢,我远比您想的还要有用……” 呦呦眼睛里突然亮了一分。 终于有些松口给她尽忠了。 呦呦也需要知道李邵仪和曲是欢布局的人,谈曼正好…… 想必她此刻性命有碍,不然怎么会贴着假面装作水含在她的住处里潜伏。 此乃一个时机。 当谈曼出刑部大牢,自己也知道会变成施幼南的眼中钉,跑的是不错,奈何躲不过向笙手里的那只甲虫,当年将她临了出城之时抓她出来的东西。 所以,谈曼的行踪,呦呦一直知道。 她也是将计就计,出点岔子,今日又得知李邵仪想知道这个密令,这就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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