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终于坐不住了,挣脱傅知宁的手便往外冲,即将冲过屏风时,便听到何生哭道:“我家夫人年方二十二,生得也算貌美,不如将她卖给老爷,求老爷放我自由身。” 阿欢猛地停下脚步。 屏风内的动静,百里溪听得一清二楚,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女子,我凭什么要她?” “别、别看是嫁过人了,却是贤惠得很,而且、而且……”何生这会儿为了自己性命,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而且还特别会伺候人,那滋味不比青楼的花娘差。” 阿欢怔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徐如意怒火中烧,当即就冲了出去,抄起椅子砸在何生身上。何生疼得惊叫一声,看清来人后彻底愣住。 “何生!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她怒骂着便要再动手,屏风后的阿欢突然开口:“放了他。” 徐如意一愣。 “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阿欢神色冷淡。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何生愣神之后,趁众人不注意赶紧往外跑。百里溪扫了眼侍卫,便也出门了。 厢房里顿时只剩下三人。 静了许久后,阿欢看向傅知宁:“做这一场戏,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傅知宁静静与她对视。 徐如意听出不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阿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阿欢冷笑,“能给两位大小姐提供点乐子,是我的荣幸。” 徐如意顿时睁大了眼睛。 “证明我是错的,你们是对的,你们是不是还挺得意?觉得自己特别高尚,我该特别感激你们?”阿欢眼眶越来越红,声音也开始颤抖,“我不过是找你们借点钱,你们凭什么这么恐吓我的丈夫,凭什么将我自尊踩在脚下,你们凭什么……” 徐如意怔神:“你便是这样想我们的?” “借你们的钱,我砸锅卖铁也会还,至于以后,便不再是朋友了。”阿欢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徐如意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也终于忍不住火气:“不是就不是,日后恩断义绝!” 说完还是生气,红着眼嘟囔:“什么人啊。” 傅知宁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带着她往楼下走。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百里溪独自一人站在门外,身边的侍卫已不见踪影。听到身后动静,他转过头来,便看到傅知宁牵着徐如意一同出现。 一看徐如意的表情,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傅知宁叫车夫先送徐如意回去,自己则和百里溪一同慢悠悠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路后,才幽幽叹了声气。 “结果如你所料,为何还要叹气?”百里溪面色平静,“人有亲疏,她如今这般质疑你,将来她即便再相求,徐如意也不会再帮了。” “可是……”傅知宁只说了两个字,又觉得没必要,到底还是闭嘴了。 “可是你设此局,主要目的还是想让她看清何生真面目,能狠下心断舍离,若是不能,才是绝了徐如意日后帮她的念想,”百里溪代她说出未尽的话语,又道,“可是知宁,人不能总是什么都想要。” 傅知宁眼角一酸,抿着唇看向前方。 百里溪扫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傅知宁心情突然低落,接下来一整日都闷在屋里,徐如意也好不到哪去,姐妹俩各自郁闷,谁也没有找谁。 连续郁闷了两天,阿欢突然找上门了。 听说她来了,徐如意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傅知宁:“要见你去见,反正我不见。” 傅知宁叹了声气:“行,我去看看她。” 阿欢孤零零站在厅内,看见她后眼圈瞬间红了:“对不起……” 傅知宁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问:“和离了?” “嗯,昨日一早便将和离书交到官府了。”她哽咽着,突然笑了出来。 傅知宁也跟着笑:“那再过几日,你便是自由身了。” “已经是自由身了,”阿欢轻呼一口气,“昨日夜间他失足落水,淹死了,幸好我和离书交得早,不必为他守寡。” 言语间,已经没了伤心,显然是彻底走出来了。 听到何生死了的消息,傅知宁惊讶一瞬,随即想到了什么。 “知宁,对不起,我那日……是我冲动,我自己觉得丢脸,便说了那么多伤害你们的话,都是我不好。”阿欢还在道歉。 傅知宁回神,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我不会陪你下泥沼,但你若愿意从泥沼出来,将来的路,我也是愿意陪你的。” 阿欢哽咽着点了点头:“没做决定前,只觉千难万难,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限,真走出这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傅知宁轻笑,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阿欢深吸一口气:“我父母已经知道我和离的消息,或许明日就该来接我了,我会尽快振作,重新开始做生意,争取一年之内将欠你们的银子还上。” “好。” 傅知宁没有推拒,让阿欢着实松了口气:“如意呢?” “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去找她聊聊吧。”傅知宁心情不错道。 阿欢答应一声便走了,傅知宁伸了伸懒腰,转身去了前头别院。 百里溪果然已经等着,看到她来了也没有多言,只是问:“许我的游山玩水,该去了吧?” “去去去,这就去。”傅知宁笑着答应。 两人说走就走,什么都没准备便出了城,一路走走停停,大半天了才走到城外一条河前。河边景色也不错,两人索性下了马车河边散步。 “裴大人,何生是你杀的吗?”傅知宁好奇。 百里溪面色平静:“为何这么问?” “死得太蹊跷了。”傅知宁叹了声气。 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傅知宁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笑着说了句:“谢谢你呀,清河哥哥。” “不准这般叫我。”百里溪看向她。 傅知宁立刻乖巧点头,只是看着不怎么有诚意。 百里溪在河边坐下,安静看着眼前风光,傅知宁凑到他身旁坐下。 “说说话吧。”百里溪道。 傅知宁顿了顿,想了片刻后开口:“不出意外的话,阿欢过些日子就该组商队了,准备先在附近几个城镇做生意,待熟练之后就去塞外,去看大漠孤烟。” “如意估计也要议亲了,我听舅母的意思,是想给她定在安州,从此就留在这儿,她自己估计也是愿意的,吴芳儿给我写了信,说是已经有了新户籍,也有身孕了……” 她从阿欢说到如意,又从如意说到许久未见的吴芳儿,就是只字不提自己。 “你呢?”百里溪打断。 傅知宁一顿:“我什么?” “可有什么想做的?”百里溪问。 傅知宁眼底闪过一瞬茫然,许久才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按理说,如今已经摆脱了宫里那二位的纠缠,百里溪也不会杀她,日子该好起来才是。可她就是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特别想嫁的人,过一天是一天,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每天睁开眼睛,便被动地去应付这一日要发生的事,旁的什么都不会。 她小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一天一个愿望,总渴望长大后去做,可真到长大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连阿欢最低谷时,仍有坚定要去做的事,她却什么都没有,此刻突然有些丧气。 百里溪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就慢慢想,总能想到的。” “……若是想不到呢?” “会想到的,你才二十岁,不着急。”百里溪目光难得温和。 傅知宁看着他的侧脸,许久渐渐生出一点信心—— 也是,她才二十岁,还有大几十年要活,总能想到自己要做的事。 “你呢?你可有什么想做的?”她问百里溪。 百里溪唇角噙笑,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傅知宁识趣一点便不会再问了,可或许是今日的风景太好,她总忍不住要追问,只是话还未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利箭破风的动静。 百里溪眼神一凛,直接将她拉进怀中,下一瞬利箭便刺进了傅知宁坐过的地方。 傅知宁震惊回头,便看到车夫已被射杀,几十黑衣人正朝他们包围。 百里溪脱下外衣将所有流剑绞退,拉着傅知宁便往前跑,身后传来喊打喊杀声,百里溪夺过冲在最前头之人的剑,反手将其杀了,接着砍断马车缰绳,抱着傅知宁翻身上马朝前奔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等傅知宁回过神时,两人已经骑着马冲进附近的小山林。 山林无人迹,路也不好走,百里溪放出信号后,便带着傅知宁下了马,一并往山上走。 也是两人运气好,没过多久便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就此躲了进去。 山洞外人影攒动,两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终于等到了清净。 “是刘淮?”傅知宁压低声音问。 百里溪面色阴沉:“我倒是低估了他的胆量。” “……是那两个姑娘告密?”傅知宁突然愧疚。 百里溪看她一眼:“不是。” 他既然答应让那二人留下,便派了人监视,绝无可能从她们那里流出任何消息。 “应该是刘淮在徐家附近派了人监视,”百里溪说完,见她眉头紧皱,便宽慰一句,“不怕,我的人很快便来了。” “……你呼吸很重,是不是受伤了?”傅知宁担忧地问。 百里溪顿了顿,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真的受伤了?”傅知宁立刻上前,“哪里伤了,快给我看看……” “别动……”百里溪说话间,呼吸愈发不稳。 傅知宁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只见他抿着薄唇,眼底闪过一丝难堪。 她瞬间福至心灵,小小声询问:“是不是春风醒的余毒犯了?” 百里溪别开脸,面无表情道:“一点残毒,不是什么大事。”也是他太过大意,以为余毒已经彻底拔除,来安州后便没有继续喝药调养,没想到还会再犯一次。 “那可要我帮……” “不必,我自己解决便好。”百里溪果断拒绝。 傅知宁默默松一口气,一脸认真道:“那你解决吧。” 百里溪:“……” “解决呀。”傅知宁催促。 百里溪:“……”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欢部分到此为止啦,内容不算多,只是穿插在章节里显得有点多了,我有想过要不要干脆舍弃她的故事,可是这个形象太典型了,我还是没舍得。 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阿欢们,能勇敢走出海阔天空的一步,也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如意们,为友情付出的同时也定好底线,不要为任何人牺牲自己(怎么感觉像说教…大家就当看个乐吧,小说还是娱乐为主,本章抽50红包高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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