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怕傅知宁不要,她目露乞求,“求您了,只有这样才最保险。” 傅知宁沉默许久,到底还是接过来了:“做大郦的女子真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即便无父无夫无子,也还有这个大伯那个堂叔的,一辈子都难得半点自由……你这身契我且帮你保管,你将来若需要,随时可以拿去。” 见她肯收,莲儿顿时高兴了,同时又有些好奇:“您贵为官家小姐,也会觉得苦吗?” 话音未落,傅知文跑了进来:“姐姐快走,父亲给你选了一个夫家,正打算带你去相看,我先前见过那男子,生得五大三粗像只黑熊,哪里配得上你!” 傅知宁无言一瞬,回答莲儿的问题:“被亲爹逼着与黑熊相亲,你说苦不苦?” 莲儿没忍住乐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聊天,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傅知文拉上她扭头就跑,直接从后门溜走了。 姐弟俩从家中跑出来,刚走到一处拐角傅知文便将傅知宁藏了起来:“你在这儿等我片刻。” “做什么去?”傅知宁忙问。 “很快就回来!”傅知文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傅知宁只好站在原地等候,好在傅知文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但也没心大到留自己美貌的姐姐一个人待太久的地步,很快便跑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新帷帽。 “戴上……”傅知文喘着气道。 傅知宁好笑地看他一眼,接过帷帽慢吞吞戴好。 等她一切准备好后,傅知文也歇过来了,两个人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 傅知宁许久没在京都城逛街,看着眼前繁华的景象,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姐,安州城好玩吗?”傅知文好奇。 傅知宁点了点头:“还不错。” “等以后有机会了,也带我去走走吧,别总是跟徐如意待在一起,我才是你亲弟弟。”傅知文抱怨。 傅知宁失笑:“都多大了,还吃醋。” “以后就不吃了,”傅知文说完笑了笑,一脸不在乎,“徐如意一成亲,就没空缠着你了。” 傅知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傅知文识趣地没有再说。 虽才清晨,街上已经热闹至极,宽阔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小摊,热气腾腾地冒着白色的烟。 傅知宁已经连续两顿都没吃饭,走了没多久便开始眼前发黑,傅知文急忙将她扶到一个小摊上坐下,向摊主要了两碗馄饨和蛋花酒。 一碗热乎乎蛋花酒下肚,傅知宁出了一层薄汗,头晕眼花的症状顿时减轻了不少。 傅知文熟练地为她掀帷帽递手帕,鞍前马后半天才坐下吃饭,同时还不忘叹了声气:“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还娇贵的姑娘。” “你长这么大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姑娘。”傅知宁毫不客气地拆穿。 傅知文轻哼一声:“但你确实最难伺候。” 傅知宁直接无视他的抱怨,低着头慢悠悠地吃馄饨。 姐弟俩吃完饭,也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片刻后,到底还是去了傅知文喜欢的书社。 春试已经结束,书社里的人不少反多,有谈天说地者,有把酒言欢者,还有带着妻儿一同来的,热热闹闹一群人。 傅知文是这里的常客,傅知宁也曾靠着一手好字引起众人注意,昔日所写的“旗开得胜”还挂在正堂,二人一出现便引起了轰动。 “周公子午安啊。” “周小姐也来了啊,快请坐。” 一行人纷纷招呼,姐弟二人笑着回应。傅知文与这里的人都相熟,来了之后便如鱼得水,谈天说地好不自在,傅知宁便安心跟在他身后,听他与众人谈天说地引经据典,越听越觉得新奇有趣。 傅知文与人聊了许久,一回头发现姐姐在后面安静坐着,连忙问:“是不是无聊了?” “不会,很有趣。”傅知宁笑道,“从前只当你是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发觉你这么有想法。” “周小姐还不知道吧,周公子可是大才子,过两日就该放榜了,我等都觉着他能高中!”一个白面书生突然道。 众人也纷纷表示认同。 一片夸赞中,突然有人说了句:“真看学问与经世之道,还是得看咱们这些贫寒学子,那些世家子只会吃喝玩乐,哪有这样的本事高中!” “没错,还是得看咱们!” “世家子弟都是草包,若非是出身好,又岂能处处压咱们一头!” 众人纷纷认同,傅知文面露尴尬,正不知所措时,傅知宁找个理由将他叫了出去。 傅知文猛地松一口气,随即又帮他们解释:“他们空有才华却不被重用,难免会有些许怨言,不是故意针对我,姐姐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倒是你,”傅知宁无奈,“我才回过味来,你平日同他们说你姓周,乡试会试却是要用真名,他们早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为何一直没拆穿你?” “傅家虽是世家,却也名不见经传,他们哪里知道傅知文是谁,更何况我一直用假名读书,只考试时用真名,他们当我是家中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开口问过,平日也以假名称呼我。”傅知文道。 傅知宁扯了扯唇角:“只是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以他们对世家子排斥的态度,到时还会将你当朋友吗?” “……瞒一时算一时了,最起码要他们知道,我与那些世家子不同,我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致仕,与他们才是一路人。”傅知文回道。 傅知宁觉得不甚乐观,只是不想打击他,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外面透了透气,又折回书社,在里头待了大半日,听他们大骂荣国公府与齐家打压士子,大骂当今圣上无所作为,傅知宁听得直冒冷汗,在听到他们开始骂百里溪无恶不作时,终于忍不住揪着傅知文出来了。 “这群人是嫌命长吗?你日后少与他们来往!”傅知宁一边走一边教训。 傅知文干笑:“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这样,眼下不是快放榜了,大家都有压力,这才发泄一番。” “总之我不准你再去!”傅知宁难得端起长姐的架子,冷着脸呵斥。 傅知文顿时不敢顶嘴,连忙讪讪答应。 傅知宁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若是叫我知道你偷偷去了,我便叫爹关你个十天半月。” 傅知文顿时苦了脸:“……姐。” 傅知宁冷嗤一声。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消磨了大半日,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便回家了,结果刚一到家,就捱了傅通披头盖头一通骂。 “当真是长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们了是吧?逃跑?避而不见?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傅知文你更厉害,都会给我通风报信了是吧,非要你姐姐嫁不出去你才满意?!”傅通骂完这个骂那个,最后给傅知宁下了最后通牒,“你明日起就给我老实在家待着,我要你去哪你就去哪,定要在一个月内定好夫家!” “你们找的那个,根本配不上我姐。”傅知文叫屈。 傅通冷笑一声:“我不过是叫她先相看,我叫她立刻答应了吗?!” “您的意思是……我能拒绝?”傅知宁眼底燃起希望。 傅通眯起眼睛:“自然可以,反正没了这个,还有那个,我这儿有十几家备选,不能高嫁那就低嫁,总是能嫁出去的!” “我娘家也有几个不错的子侄,出身虽差了些,却是极好的,你也可以都挑挑。”周蕙娘跟着道。 傅知宁:“……” 她不用猜,都能料想到接下来这段时日,自己的日子该有多鸡飞狗跳了。傅知宁沉重地叹了声气。 不知不觉已快到五月,天儿愈发热了,京都城的染上了浓厚的绿意,连空气都开始起燥。 司礼监,四面窗子大开,对流风一吹倒也清爽。 刘福三见百里溪放下朱笔,便上前为他捶背:“眼下京都风光正好,掌印怎么不出门散散心,整日闷在宫里,只怕会将人闷坏。” 百里溪随手拿起一本公文看,静了片刻后淡淡开口:“如今城内局势如何,各家可还安分?” 刘福三见他问正事,连忙退后一步答道:“圣上重新启用荣国公后,荣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又开始胡天胡地了,惹出不少怨言,都被荣国公夫人压平了,二皇子自从闭门思过后,身子便越来越差,略微吃些寒凉发硬的,便会呕血,圣上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愧疚,整日流水一样送补品。” 说罢,见百里溪没什么表情,他又继续道,“吴家与齐家联姻后,荣国公府很是不满,不过吴阁老的女儿还算争气,及时怀上了荣国公嫡子的孩子,这可是荣国公家第一位孙辈,荣国公再大的怨言也没了,那个李家……” 百里溪垂着眼眸安静听,他便一直说一直说,起初还说些皇子和朝堂势力的纠葛,渐渐的没什么可说了,只能搜寻东家长李家短的,说得口干舌燥脑汁子都快干了,百里溪还是不叫停。 眼看着就快说无可说,刘福三看着百里溪无动于衷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傅家小姐如今正在大张旗鼓地相亲,听傅通的意思,似乎打算六月就给她定下亲事。” 百里溪翻公文的手突然停了。 刘福三:“……”你是只想听这个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掌印:是啊
第48章 傅知宁最近很苦恼,非常苦恼。 母亲离世前,因为说要多留她一些时日,便一直没给她相看过人家,离世后她又守孝三年,不小心落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号,更是没有媒人上门提亲,所以她直到如今才发现,原来相亲是这样一件惹人烦的事。 托圣上的福,自从夸了她之后,天煞孤星的名号便摘了,傅家一放出消息说有意择婿,门槛顿时都快被踏平了。 这才四五天,她已经相看了十余个,傅知宁这辈子都没应付过这么多男的,偏偏被傅通和周蕙娘时刻盯着,想跑都跑不了。 此刻,她就坐在东湖边上的凉亭里,身边带着丫鬟莲儿,而她的对面,则是城东何家的公子何中。 “傅小姐美貌文静,是天人之姿,我虽生得不算好,可有一肚子的才华,与傅小姐也算郎才女貌,若傅小姐没意见,不如就父母之命定了亲事如何?”何中白白胖胖,说话时下巴上的肉都在轻颤。 莲儿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一肚子才华没看出来,倒确实有一个大肚子。 傅知宁扭头看一眼不远处树荫下的周蕙娘,周蕙娘顿时殷切上前一步,隔着老远的距离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觉得还不错。 傅知宁嘴角抽了抽,默默看向面前的男子,斟酌片刻后尽量委婉道:“咱们今日才见第一次面,现在就提亲事是不是太快了?” “谈婚论嫁不就这么回事么,再说你也确实年纪不小了,想来家里催得也急,我早些迎你过门,不是刚好救你于危难之中哈哈哈……”何中说着说着,没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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