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闻言顿时急了:“别别别走!我们这就叫她出来!” 说着,连忙横了伯父一眼,伯父连连点头,转身去了主屋旁边的茅草房。 一刻钟后,莲儿跟在他身后出来,迈出房门的瞬间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待看清是谁来了后,顿时悲愤地冲了过去:“小姐!” 傅知宁看到苍白消瘦的莲儿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忍着怒气咬牙问:“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了?” “他们、他们以伯父得了重病为由,骗我回来瞧瞧,结果就将我关了起来,还要将我卖给隔壁村的瘸子做妾……我不答应,他们就将我锁在屋里,一直不让我出来!若不是我骗他们说你还欠我五两银子,他们甚至不让我写第二封信……”莲儿悲愤交加,说着话几次三番脚软,险些晕过去。 傅知文连忙将人扶住,这才没有让她连带着傅知宁一起摔在地上。 老妇觉察出不对,当即就要去拉莲儿:“走走走,钱我们不要了,你们赶紧滚……” “放手!”傅知文怒喝。 里正也急了:“大胆!这可是京里来的少爷小姐,你怎么敢如此无礼。” “你管我怎么敢,今日莫说是少爷小姐,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带走我侄女!”老妇掐着腰怒骂,“一群娼妇养的,骗我说有五两工钱,结果是来抢人的,我告诉你们!她爹娘都死了,她婚丧嫁娶都该由我做主,你们谁也别想将人带走!” “她是我的人,带不带走你说得不算。”傅知宁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老妇当即对着她啐了一口,傅知文本来就听她那些脏言听得直冒火,这会儿彻底恼了,挽起袖子就要找她算账,结果被傅知宁一把抓住。 老妇见状,顿时底气更足,哭闹着便要拽傅知宁的腿,结果被傅家家丁一把推开,跌到地上后愣了愣,当即哭嚎起来。 村里的院墙不像高门显贵一般盖得极高,都是些木柴做的围栏,矮矮的一段挡不住任何光景,外头有人听到动静,顿时跑过来围观,不多会儿便站满了人。 老妇见有这么多人来,立刻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哭嚷着大官欺压百姓了之类的浑话。傅知文听得额角青筋直露,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反倒是傅知宁十分冷静:“我们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想要回自家丫鬟,怎就成了欺压百姓?” “呸!她早就重获自由,已不是你家丫鬟,你凭什么带走人!”老妇一提银子,当即用袖子将脸一擦,起身便跟她要账。 “我就是小姐的丫鬟,一辈子的丫鬟。”莲儿有气无力,咬着牙也要为傅知宁说话。 “啐!贱蹄子!”老妇怒骂。 “你这老妇讲不讲理,她自己都承认是傅家丫鬟了,你还胡搅蛮缠什么!”里正忍不住了。 老妇又啐一声:“好你个里正,做个芝麻大的官,也与他们狼狈为奸了?” “你怎么说话的!”里正气愤。 老妇双手叉腰,直接拿胸脯扛他:“我就这么说,我就这么说……” 里正被她扛得连连后退,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傅知宁懒得给旁人当笑话看,扶着莲儿便要离开,一直没说话的伯父见状顿时急了,连忙‘哎哎哎’地叫他们,老妇见状拿起锄头便挡在众人面前,死活都不让走。 傅知宁彻底没了耐心:“再不滚开,我就不客气了。” 老妇瑟缩一瞬,但看了眼虚弱的莲儿,还是横下心决定胡缠到底。 傅知宁眼神一冷,吩咐家丁开路,原本围观的百姓们顿时不乐意了。他们本就是一个村的,往上三辈都是一个祖宗,哪有眼睁睁看着傅知宁这些外人抢人的道理,于是一拥而上,场面顿时胶着起来。 傅知宁这次来虽然早有预料,还特意带了十几个家丁,可与这些庄稼汉相比还是不够看,尤其是还有翻着花骂人的妇人们。一番争执之下,傅家渐渐落了下风。 “……小姐,实在不行你们就走吧。”莲儿含泪道。 傅知宁蹙眉,还未开口说话,傅知文先嗤了一声:“说什么废话,我姐要真将你留下,只怕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少爷……” “行了,赶紧走。”傅知文说着以身相护,挣扎着带她们往外突围。 老妇一看顿时恼了,尖叫着朝傅知宁扑来,直接打掉了她的帷帽。帷帽落下,精致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前,众人停滞一瞬,男人的眼睛都快黏在她脸上了。 傅知宁一阵恶心,正要将帷帽捡起,便有男人朝她这边来了,伸手便要推她。 只一瞬间,一只脏兮兮的手便戳到了她脸前,傅知宁反胃地躲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一声利刃破风声,等回过神时,一支匕首便已经扎在了脏兮兮的手上。 众人同时一静,接着便是鬼哭狼嚎声。傅知文趁众人还傻站着,连忙捡起帷帽扣在傅知宁头上。 姐弟二人同时扭头,便看到矮矮的院墙外,百里溪坐在高头大马上,面色平静地看向这边。 傅知宁隔着帷帽与他对视,心跳突然慢了一瞬。安州的记忆变得清晰又遥远,她看着气势逼人的百里溪,不太能将他和记忆力总是翩翩佳公子扮相的他联系起来。 京郊附近,天子脚下,即便是再深山老林的人,也不会不认识东厂的衣裳。众人瞧见百里溪,虽然不知他的身份,却也被他身上衣袍震得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他身后还有十几精兵。 百里溪刺出匕首后,便骑着马不紧不慢地离开了。精兵缓缓跟在后面,跟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便没了踪迹。 ……这就走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这场推搡要不要结束,只有被扎穿了掌心的人蜷在地上,被家里人哭着抬走了。 场面瞬间安静,又一批人马到来,傅知宁再次看去,发现还是熟人。 “四殿下!”傅知文快乐地打招呼。 赵怀谦坐在马上,笑得风度翩翩,惹红了不少妇人的脸:“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 “殿下救命,这群人拦着我们不让走。”傅知文忙道。 老妇一听他唤赵怀谦殿下,心里便开始发慌,闻言直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也不管是哪个殿下了,只管哭着求饶:“殿下明鉴呐!是他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啊!” “你将莲儿囚禁,我还未告你欺凌弱小,你还敢恶人先告状?”傅知文冷笑。 老妇不服:“她是我侄女,也早脱了奴籍,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家事!” “难不成天底下所有违法乱纪之事,只要冠上家事之名,便能随意为之?”傅知文辩驳。 “你管得……” “别吵了,”赵怀谦扫了二人一眼,继而看向傅知宁,“傅小姐呢,她既然是自由人,只怕你们不能将人带走。” “莲儿是自由身不错,可她也以自由身借了我一百两银子,”傅知宁隔着帷帽淡淡道,“若不想让她跟我回去,那便让她将银子还了。” 老妇冷笑:“你是瞧我老婆子什么都不懂,特意来糊弄我是吧?若她真欠了你银子,白纸黑字总要有吧?” 老妇说完,莲儿虚弱点头:“我的确欠了小姐银子。” 老妇顿时恼了:“你这个……” “债主和欠钱的都承认的事,没有白纸黑字也算契约,那孤做个主,你们将银子还了,傅小姐也别将人带走了。”赵怀谦轻笑道。 老妇瞪眼:“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钱便放人!”傅知文叫嚷。 老妇还要再辩,被里正一把拉住:“你还要不要命,他可是皇子殿下!” 老妇脚一软,顿时不敢再吱声。 傅知宁当即看了傅知文一眼,傅知文二话不说将莲儿扶到了马车上,周围看热闹的也生怕惹了事,皆转头离开了。 一场闹事就这么结束,傅知宁松了口气,走到赵怀谦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多谢四殿下。” “只言语道谢,似乎诚意不足。”赵怀谦勾唇,玩味地看向她。 傅知宁顿了顿:“那……依殿下之见?” 赵怀谦思索一瞬:“不如,请孤吃个饭?” 傅知宁失笑:“行,等哪天殿下有空,小女请殿下吃饭。” “孤今日就有空。” 傅知宁:“……” “不愿意?”赵怀谦挑眉。 傅知宁无言以对:“倒不是不乐意,就是……” 她扭头看向马车旁一脸期待的傅知文。 赵怀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和煦地问:“后续之事,你能处置好吗?” “自然能的!”傅知文本来还期待能跟他们一起吃饭,听到赵怀谦问话当即保证,“我回去之后就给莲儿找大夫,叫人好好照顾她,姐姐你安心跟殿下去吧,父亲若是问起我就说你暂时有事回不来。” 傅知宁:“……”你这会儿倒是能成事了。 自己亲弟弟都这么说了,傅知宁只好答应,赵怀谦失笑:“会骑马吗?” “会一点。” 赵怀谦颔首,叫人牵了匹马来,本来还想叫个人来扶她,结果就看她双手撑绳,如飞燕一般轻巧落在马上,顿时有些惊讶。 傅知宁看出他的吃惊,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没骑,都生疏了。” “傅小姐客气了,走吧。”赵怀谦说着,拿鞭绳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马匹。 两个人并肩慢慢骑马,走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傅知宁耐着性子,聊了许久后终于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引到百里溪身上。 “今日殿下怎么有空来乡间,还与掌印同行?”她佯作好奇地问。 赵怀谦笑了笑:“父皇命我来修河道,我在这儿已经有些时日了,内相今日前来,是奉父皇之命查看进度。” “原来如此。”还真是巧,傅知宁垂下眼眸。 赵怀谦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所戴帷帽上沾了不少尘土,一时有些好笑:“帷帽都脏了,别戴了就是。” “无妨。”傅知宁回神。 赵怀谦唇角笑意不减:“摘了吧,有孤在,无人敢直视你。” 傅知宁顿了顿,隔着一层轻纱对上他认真的眉眼,顿了顿后低声答应,伸手便要去摘。然而她真是许久没骑马了,乡间小路又崎岖,双手刚放开缰绳便有些坐不稳,又赶紧重新扶住。 赵怀谦被她摇摇晃晃的样子逗笑,直接拉着她的缰绳将两匹马并到一起。傅知宁微微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已经替她解开了颌下绳子,径直将帷帽摘掉了。 “……多谢殿下。”傅知宁干巴巴开口。 赵怀谦松开缰绳,任由她的马匹离远,拿着帷帽打量一圈,不无遗憾地开口:“看得出是精心缝制,可惜脏成这样,再洗也会发旧,不如孤再送你一顶新的,这顶就扔了吧。” “不必了,这个就挺好。”这是百里溪所赠,一听他要扔了,傅知宁连忙去抢,结果倾身上前时,马儿刚走到一个斜坡,她一个不稳径直朝地上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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