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祁盏抽泣着点头。 当然是假的。 她当场编的。 祁祯樾怎么一沾上邵韵宅之事就这么好骗。 祁盏心中冷笑了数遍。
第93章 第九十话 乌啼几声,祁祯樾伸手把祁盏扶起:“你母后当年还有写些什么?若儿,你同父王说清楚……” “父王……”祁盏呜咽。 祁祜脸上平淡,似此事与他毫不相干。他一听就知道,定是祁盏使诈,祁祯樾权倾天下,能斗上这一步,怎么就在这事上面糊涂了。邵韵宅当年心灰意冷,怎可能写得出这种情意绵绵的话。 洛酒儿看情形适当,一把抓住祁祯樾的衣袖:“皇上您就饶了两个孩子吧,求您看在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的份上,宽恕两个孩子吧——” 祁祯樾收走衣袖:“都先起来说话——” 他动作稍大,洛酒儿被带倒,丽妃连忙去扶,跟着倒地。慌乱之后,丽妃衣袖中的金镯掉落了出来,祁祯樾定睛一看。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捡起金镯。丽妃连忙学着洛酒儿教给她的道:“这是当年皇后娘娘让臣妾替她存着的……” “这是在潜邸时候,朕送她的……”祁祯樾捏着金镯,禾公公上去扶着他。 “罢了罢了。让太子和淳王回去吧,你们也都回去吧。”祁祯樾静默了一刻后道。 祁盏彻底踏实了。“父王……” “若瓷,你也快些回去罢。”他并不想再见人了。 祁盏跑过去扶起祁祜,“哥,虚牙,你们没事吧?” 祁祜轻摇头。其实他两人双膝麻木,起来连着血骨疼痛,动一下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疼得直想落泪。 何行萧在一旁喟叹:“公主殿下可真是知难而进。又不失风骨智勇,臣敬佩。” “本宫瞧着哥哥受罚,就怎么也坐不住了。”祁盏吸吸鼻子。 丽妃上去挽住祁元:“儿啊,今夜就别走了,娘给你上药,双膝定是站不住了吧?” 祁元望向祁祜:“哥,今日我真是害苦了你了……” “说这些岂不是见外极了。”祁祜摸摸他的头,“快跟丽娘娘回去吧。”祁盏也握了握祁元的手,让他快坐上步辇回去。 风离胥立在一旁。他并不懂他们之间的情谊,也不想去懂。 “哥哥。”祁盏扶着祁祜:“我送你回去……” “乖,你快些回去吧,不冥在那边等着接我呢。”祁祜一眼望去,璟谰早就躲起来了。他转而对风离胥道:“今日,也多谢你了。能不计前嫌把若瓷送来。” “我也不想看太子殿下死了,毕竟这么多年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太难了。”风离胥冷哼道。 祁祜不失风骨一笑:“将军这话……真是抬举本宫了,本宫粗枝大叶,哪里比得上将军心思缜密。” “太子殿下的手段,是要过多年,才得以看清。”风离胥含笑。 祁祜一怔,“啊,听不懂将军说的,本宫先去了。” 风离胥行礼。 顿时在场只剩下祁盏与风离胥。 祁盏自顾自往前走,风离胥跟在她身后。“我今后,并不会再把皇后娘娘想得十恶不赦了。” 停住脚,转头看了一眼风离胥,“你还是把她想得十恶不赦吧。多年骂名,她得担着。” “至少她比这世间任何女子都果敢,不服输。”风离胥喟叹。“匪石非是无情物。”他轻吟,“这句真好啊。” 祁盏走在前,风离胥不曾见到她眼眸冷峻。 回了将军府,众人都已睡下,风离胥一直盯着祁盏背影。他抬脚要回穿林阁。 “将军。”祁盏唤住他。 风离胥回头。 “将军今晚不想留宿落霄洲?” 风离胥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按捺住狂喜,这毕竟是祁盏头次迈出一步。“嗯,你呢?你想我留宿么?” “本宫……” “将军回来了。”钱挽禾突然从暗处走出。“妾身都等了将军许久了。啊,殿下也在。妾身在清水阁备下了汤饭热茶,还请将军殿下去清水阁歇一歇。” “不了,本宫回去了。”祁盏转身就走。钱挽禾上去挽住风离胥的胳膊:“那将军……” “今晚留宿落霄洲——”风离胥推开她,连忙跟上了祁盏。 到了落霄洲两人例行沐浴更衣,蝶月把祁盏的随身香囊放在她枕下。 屋内的人全部退下。 祁盏自行坐在铜镜前梳头,风离胥在她身后道:“我来给你篦头发吧?”净是没话找话。 “刚刚沐浴完,篦什么头发呀。”祁盏柔柔道。风离胥点头,“也是……” 就坐在祁盏身边,风离胥燥热,他一口口地押着茶。 祁盏在脸上抹完蜜露花膏,道:“将军别吃这么多茶,晚上该起夜了。” 这话说完,风离胥呆呆望着她。祁盏不解:“怎么了?” “有你这句话,我也是今日没白跑一趟。”风离胥语气温柔,祁盏暗自无语。 “那就早些歇息吧。”祁盏款款起身,风离胥喉间一动,连忙跟上。 他只浸雪腻酥香,这天比红罗炭烧热还令人昏昏沉沉,千金难买此一场罢了。 俯看着祁盏,风离胥轻捏她下巴让她对着自己,她粉汗透香,令人情难自抑。 “曜灵……”风离胥欲吻上去,祁盏偏头,他只贴上了她的唇角。她水眸涣散,划过她的柔肤,风离胥贴上了她的唇。 长夜不尽,宫中更声阵阵。 栩宁宫内红烛明光,祁祯樾坐在邵韵宅牌位下,看着香寸寸燃尽。 “皇上,再坐一会儿可就天亮了。该上朝了。”禾公公拱手进来,“鹿娘子已经被咱家劝回了宫。不在外面等着了。” “再坐一会儿。”祁祯樾轻声道。 禾公公不敢再打扰,退下关上了门。 此时屋内只有他一人。 “你,在那边可好?”祁祯樾念道。 “朕准备立鹿姝也为妃了。朕一直都信,她在你走后的十年出现,定是朕的赎罪,对你的赎罪。你且放心,朕会好好待她,也会好好待咱们的孩子的……其实……”他眼中有莹光。 “朕真的不是非要向着她,跟止安置气,只是觉得,只有止安站出来反对朕宠爱她时,才像个儿子。 朕真的真的好念他……当初立他为太子,也是想把他留在宫里。 朕还想他跟孩子一样,跟朕生气撒泼,任性妄为……朕太喜欢他小时候唤朕“爹爹……” 如今就只有这一个孩子留在朕的身边了……还记得咱们成婚那晚,和立你为后那日,也是如此彻夜灯火通明,你跟若瓷一样,那双眼睛灵得跟小鹿似的,咳咳咳——” 咳嗽之后,祁祯樾苦笑,“花木易枯,就如人的命数随风易逝。无论如何,你在朕心中,永不凋零。” 他此生苦难过多,自己也恨自己的肮脏心思,回首一看,果然还是茕茕孑立。可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今年太后寿宴,正当国泰民安,遂大办,不单是皇室贵胄还请来了不少一品官员。太后自然十分欣喜。 在场可谓是红飞翠舞,笙歌鼎沸,流觞碰壁,谈笑不断。 “哥哥。”祁盏挽着祁祜的手问:“今日璟谰不来,那可有好好用膳?哥哥,咱们送一份膳去福恩斋吧?” “咦……”祁祜鄙夷瞪了她一眼。“小泼皮,都快半月不搭理人家了,弄得璟谰做什么都心灰意冷,如今你倒是想起关切了?” 祁盏红着脸不言语。 “不冥早就给他安排上了,他一切都好。”祁祜拧着她的腮,祁盏嬉笑。 祁元凑来道:“哥,姐,你们看到今日祁显送的东西了么。” 祁祜点头:“是一百匹上好绸缎。他自己纺织的。真是厉害。” “太后如今多扶持他啊。”祁元道。 “不过明着的我倒是不怕,就怕暗着的。若是来个坏心肠的,把两个幼弟给带歪了……啧啧……” 祁祜打趣:“你也是皇子,就没想过王位?” “哥哥?”祁元错愕。祁盏笑道:“哥哥说笑呢。虚牙啊,就算有一日你跟我们反目成仇,我们绝不反抗。因你定有苦衷。” 祁元白了一眼,“姐姐,真有那日,我先死了。” “呸呸。”宗南初此时捏着酒杯前来,“这日子是说什么死不死的。” 祁苍也到了。几人挤在一起。 祁苍说起那日寿安宫受罚,不禁言语埋怨,“若瓷,你当时怎就不来找我?我怎么说也是能帮你进宫的吧?” “不是啦,那时一刻也耽误不得。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好在……呵。”祁盏嗤笑。 风离胥侧目,看着几人又挤在一起成了一堆。想看一眼祁盏都没空隙。 他瞧了一眼鹿姝也,两人正好对上。 鹿姝也轻抚上了祁祯樾的手。 太后吃了两杯酒,对洛酒儿道:“贵妃可着真是性子太温润了,哀家看这玉仙宫吃穿用度样样都超了凌霜殿……” “哈哈,皇上不让臣妾插手玉仙宫之事。都是皇上亲自来管。臣妾有皇上分忧处理后宫之事,也是乐得清闲。”洛酒儿吃了杯酒笑道。她在心中不禁暗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鹿姝也拿起酒杯,与祁祯樾喝了次交杯酒。太后低声骂:“不知检点。” 她可真真烦透了鹿姝也,每每见她,便会不自觉想起被邵韵宅支配的恐惧。 祁祯樾酒吃了几杯,晕晕乎乎。望着鹿姝也也更像邵韵宅了。虽旁人总说两人如一个人,但祁祯樾明白,她俩截然不同。 “朕——在这时候说句话,说完大家就自行散了吧。”祁祯樾看祜、盏一直低头吃,根本未听见他说了什么。 正直酒过三巡,众人脸红微醺,恭恭敬敬。 “鹿娘子进宫陪朕也半年之久了,总没个名分也不像个样子。旁人也拿着她无名分欺负她了不少次。朕打算封鹿姝也为「玥嫔」——” “哗啦!”突一声脆响,祁祜打翻了杯盏。 “啊……”众女子被惊着低呼。 风离胥暗笑。 祁祯樾自然是面上挂不住。“朕知道,有人心生不满,但她总是要诞下皇子公主,不可一直无名无分。” “那可真是太好了!”祁祜起身一脚迈出,面色冷峻。 祁盏脸色苍白。在场鸦雀无声。 祁元刚要上去说话,便被苍、宗拦下。 “父王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了儿臣,将来就立鹿姝也的孩子为储君好了!”祁祜坚定倔强。 在场低呼,祁祯樾瞪了下双眸。 鹿姝也侧目看着他,难掩动容,她从未想过竟真有一人为她毫不顾忌得罪子女臣民。 祁元高喊:“父王若是废了哥哥,那也连带着废了儿臣——”这句说完,宗南初便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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