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剑屏气。似有什么事,要冲出来了。 一夜未眠,天刚亮,方玄剑便依着地址,找到了鹿姝也叔叔伯伯做工的码头。 “鹿家的人都是在我们这儿做工哇,都认识的。他家小女儿的确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毕竟实在是好看的姑娘。这姑娘之前在什么地方?这倒是不晓得了。当年的人牙子?嗯,且我想想……” 方玄剑一路问话,在傍晚时候找到了盘踞这一代的人牙子。 “敢问,可认得这人?”方玄剑拿出了风离胥画像问。 “不认得。”人牙子瞎了只眼,但看着极为精明。 方玄剑掏出一把钱,“这些,是孝敬您的。” “哎哟,这位公子这是作甚?这么多钱,不是要买人的,只是打听事?”贪财之人见钱必两眼放光。 方玄剑直接道:“我就开门见山了,如今这鹿家小女在宫里做娘娘,是宫里的总管派人来要我查底细的呢……若您办的好,还有赏钱。” 那人牙子摆摆手,请方玄剑在码头茶棚坐下。他低声道:“不瞒公子说,这鹿家小妹妥妥的命苦。她本来就是秦家的人,是秦家抱来的义女。就是京城里的大户,秦家……” “哈?那秦家?” “嘘嘘嘘——早就被满门抄斩了吧?是的哇,早就死完了。但听闻那日,也是巧了,秦太夫人带着鹿家小妹去探友,恰好躲过一劫,当听闻朝廷正在追拿,那还得了哇,就带着鹿家小妹一路南逃。 眼看秦太夫人年迈,也带不动孩子,只得把鹿家小妹托付给了个跑货的;谁知那个跑货的根本养不起孩子,便把鹿家小妹卖了。一来二去,就卖给了我。”人牙子讲完,方玄剑瞠目结舌。 “我就说,这个姑娘是南下带回来的,怎么没一点点南方口音……” “岂止她的哇。他们家里的人都是北方那边的人,看这里好做工才来的,精明得嘞。”人牙子说罢,方玄剑又给了他一把钱。“我知道了。” “我不会惹上事吧?”人牙子惴惴不安。 “只要你不把今日同我见过面的事说出去,你就能活着。”方玄剑冷脸道。 原来如此…… 这鹿姝也,还是罪臣之女; 是……杀害皇后的仇人家养的。养她的目的八成就为了今后拿她来撼动邵韵宅。 只可惜,秦环明先动了手。 方玄剑气得胃中翻江倒海。他从未如此动气,竟能有这等骇世听闻的破事—— 风离胥齐心歹毒令人发指。 “----将军,您怎么在这儿啊,京城速报,梁地叛乱,咱们得速速回去,即刻平乱了啊。”来人寻方玄剑。 方玄剑深呼口气。“知道了……” 既然如此,他也绝不能容。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三话 马溅尘泥落飞花,张河骑马着急进了将军府。 “阿胥——阿胥——”他慌忙喊道。 一棠迎出来,“你喊什么呢?何事如此着急?” “方玄剑要回来了,这次可是皇上钦点,让他前去平定梁地叛乱——”张河道,一棠松口气。 “我当什么事。梁地可比献国好平多了,还用得着我们去么?他去就让他去呗……”一棠不以为然。 张河道:“但你可知,这一次两次,皇上得以重用,将来分的可都是我们的权——” “张河,你着急什么。”风离胥才从落霄洲出来。 他才与祁盏稍稍冰释,就被人如此打断。 张河道:“你如今也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去就他去呗。”风离胥领他进了穿林阁。“我好好想什么?我可是手握虎符兵权,说出一句话皇上都得三思,你觉得皇上会为了扶持太子和方玄剑来跟我过不去么?” 张河坐下大口吃茶。 “他何时走?”风离胥问。 “即刻就走。”张河答。 “将军——”外面进来人通报:“方将军求见——” 风离胥坐直:“谁?” 出乎意料的人到了。 “不要在府上,把他带出去。”风离胥心觉不详,定是不能在府里见他。更不能让祁盏看到。 方玄剑在门口驻足一刻,风离胥便迎了出来,“方将军到了,家中近日正修整园子,杂乱得很,还是请将军别处一叙。” 原本方玄剑也不愿在此同他说鹿姝也的事。“那好,去哪里?” “我在一碗茶楼给将军开雅间……”风离胥道。 此时祁盏正与许苒筠小聊,听外面人说方玄剑同风离胥走了,难免靡宁。 “你也莫要忧心。”许苒筠劝。“方将军这般厉害,定不会吃亏的……” “也是。”祁盏领梓粟前去花园看鸳鸯,谁知竟看到梅渡锦疯跑了出来,她不知多久没梳洗,显得几分不堪,后面下人捉她回去,她嘴里仍念道:“遥遥啊!遥遥啊!” 祁盏拿团扇扇风。“到底这个遥遥有什么事……” 许苒筠道:“你在意这些作甚?” “单单好奇罢了。爹爹活着的时候都未曾说清……那日同将军闲聊,他也有意无意避开着。”祁盏煽了两下风。 许苒筠见蝶月手伤未愈就忙了起来,不免得想去帮她。“若瓷,我帮蝶月做衣裳了。” “啊,好,我带梓粟走走……”祁盏伸手拉起梓粟往花园走。 梓粟抬头问:“母亲,那天的那个叔叔还来么?” “你该唤一声太子殿下的。无人的话可以唤一声舅舅。”祁盏道。“你喜欢他么?” “喜欢。” 心中不免得一疼。“喜欢的话,母亲改日带你进宫见见他。” “嗯——” 带他在水边玩了一会儿,忽见不远处张浅墨挺着肚子散步。 祁盏摇了摇团扇,“走,梓粟,去给你张小娘请个安。” “是……”梓粟吸吸鼻子,拉上了祁盏的手。 “小娘安……”梓粟有模有样道。 张浅墨见他,点头,“安。公主殿下安……”她给祁盏行礼。 祁盏放梓粟去玩了,而后请张浅墨坐下。“如今这宫中府里杂事众多,照顾姐姐可有不周的地方?” “妾身也不敢劳烦殿下,跟阿胥说了便可。”张浅墨道。 祁盏「哦——」一声,“将军这几日在本宫这儿一句不说,真不把本宫放眼里。”张浅墨面上带笑。 “姐姐快生了吧?” “还有两月呢。”张浅墨道。 祁盏抚上她的肚子,“嗯,本宫又做母亲了,真心高兴呢。” “那还是恭喜殿下。”张浅墨道。 故作自然,祁盏问道:“前几日听婆母唤本宫「遥遥」……本宫真好生奇怪,之前听爹爹说过,这个遥遥不是将军的妹妹么?早就亡故了吧?她是同本宫长得很像么?” 张浅墨愣了一下,望向她略带悚然。“殿下竟知道遥遥?” 祁盏连连摆手,“啊,本宫并未其他意思,只是闲聊罢了,若令姐姐难言,就当本宫没问……” 张浅墨扶了下耳坠,“此事与殿下讲了也无妨,毕竟殿下是这个家的大夫人,凡事也不好瞒着。妾身自小与阿胥一同长大,他当年是还有个妹妹。 也是公爹的孩子,只是在怀上之后,公爹便再也没回过老家。 那时阿胥总跟我们去捡一些烂果子,菜叶子,洗干净了挖掉烂的地方给婆母用。殿下,我们都是这般苦过来的。” 祁盏佯装心疼。 “遥遥生下来的时候吧,身体孱弱,极度瘦小。阿胥和婆母再难再苦也悉心养着。那时,我总说要陪阿胥去京城找公爹,阿胥总怒,说他就当自己没爹,要饭也要养大遥遥。 殿下,这世间不单只有您有兄长疼爱,阿胥也极为疼爱他的妹妹。只是遥遥身子骨太弱了,几天就要请一次郎中。” 张浅墨喟叹,“那时候真的太难太难了,妾身爹娘还变卖了些东西给遥遥看病呢。妾身大哥还背她看过好几次郎中。只是这孩子太命苦了……” 她目光有几分带怨地看了看祁盏。祁盏问:“那这孩子是病死的么?” 张浅墨道:“殿下可知,当年殿下一起跟着皇上皇后娘娘出巡过一段?当年恰好出巡到了我们老家……吉州。我们就住在吉州的一个小村子里。” 祁盏摇头,“真想不起来了,当时本宫才两三岁吧?” “遥遥四岁,已经记事了,伶俐得很,还会叫妾身早些同阿胥成亲。”张浅墨莞尔。祁盏也跟着笑。 “说来也惨,那时候阿胥老家人皆瞧不起他们,遥遥误闯进了他们一个表姐的房间,被冤枉偷了东西,扒掉衣裳没发现被偷的东西,恼羞成怒狠狠打了她一顿,从头到脚浇了墨水。我当时被拉着,没能救她,她还被拔了指甲,打掉了几颗牙……” 张浅墨声都抖了,“他们真不是人,一个四岁的孩子竟下这么毒的手,阿胥赶到时,遥遥已经不会动了。我们没钱医治,但听闻有一种草能止血,长在河边叫……” “香蒲。”祁盏道。 张浅墨暗自白眼:“这种草,一捏就随风变絮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因香蒲被呛到了,故而皇上下令,拔了河边所有香蒲……” 心一惊,祁盏眼含薄泪。 张浅墨苦笑:“可怜阿胥,怎么跪下求皇上的侍卫,都没用,还被扔到了街上。那些香蒲被拔光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很可笑吧?遥遥就靠这不值钱的东西救命的。 阿胥无奈,眼看遥遥不行了,他跑去把自己抵押给了一个地主做苦工。 画押之后,他拿着十两银子背着遥遥满大街寻郎中。偏偏郎中都去坐诊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他俩因吸到香蒲一直咳嗽说喉间异物…… 皇上带的御医看不好,下令郎中们都能来坐诊,看好了有大封赏。您知道那种,捧着钱都没人救的滋味么?十岁的阿胥知道。遥遥在他怀里断了气。” 祁盏猛然垂泪。 张浅墨也哭了。“阿胥抱着她,一口气从村子里往京城走,要去找公爹,走了一天一夜。后昏倒被大哥背了回来。从头到尾,公爹一眼也没见过这个女儿。” 祁盏拭泪,“那他不是卖身了么?” “呃……”张浅墨轻蔑看着祁盏,“殿下这个还是别听了吧。” 祁盏嗫嚅:“这就是他这般恨我们的原因……原来如此啊……”他何其不幸,全拜他们所赐。 风离胥是绝不肯与他们任何一个一笔勾销,不但害死了遥遥,还在当年他读书时欺负了他…… “殿下今后就别在将军面前问遥遥了。净是一把伤心。”张浅墨摇晃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祁盏拿团扇掩其观。 风离胥请方玄剑进了一碗茶楼。 “今日甚是稀奇。方将军竟亲自找我。”风离胥给之斟茶。方玄剑道:“我即刻便要出征梁地了,此次并不凶险,也能速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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