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祜嬉笑着含糊不清:“她在我面前被人刺死了。我头次发觉她好瘦啊……明明小时候,我那么胖,她一把都能把我抱起来……然后刀,把她刺穿了……我无能为力哦……后来我就一直跟自己说,我说,你不要害怕,你若是害怕若瓷会更害怕,再忍忍,再忍忍……”说到后面他眸中含泪。 哽咽一下,公孙不冥欲伸手去擦。 却被祁祜躲开。“不用——反正我也能行的……可以的……” 那滴泪,始终不落。 公孙不冥心绪万千化作一笑释然,“你们明明是不一样的。” 月落乌啼,夜色浓郁。 祁盏费了劲把璟谰带到了海棠林后的小楼阁。 “璟谰……”她唤了一声。 璟谰似一滩烂泥,倒地不起。 “呼。”祁盏发觉这里都是书架,尘土厚积。 实在无力把他搬到小床榻上了,祁盏不敢点灯,借窗外亮光去瞧璟谰。她看不清此人,璟谰兴许也看不清她。 “璟谰啊,你还认得我是谁么?”祁盏问。 璟谰一把拉住她的手,“七妹妹——” “啊?”祁盏错愕,都醉成这样了,竟还认得她。 “我要见见七妹妹……求求你了……”璟谰忽然垂泪,带哭腔道:“我啊,对不起谁我都能说服自己不在乎……唯独七妹妹……我可能此生要负她了……” 祁盏去捂他的嘴,“你低声些……再把人引来了……” 璟谰就躺在地上,又哭又笑,醉得不成样子。 “你此生为何非得负她?”祁盏解开衣带。 璟谰哭道:“我不配她的喜欢——我觉得自己……很脏……”他无数次想过,等到回国报完仇,他就死。 手一顿。祁盏捧起他的脸贴上他的唇,咽下他的话。 “你不是的。你比我干净多了……”祁盏紧紧抱住了他。 他总能一寸寸割痛她的心。“璟谰,我……我们都是如此,都是如此身不由己啊……”她常说他俩是连理枝,难解难分,只有一把火,才能落得干净。 春夜凉薄,缱绻难离。 却说祁元进了聆风馆后,众人纷纷退下。 不愿耽误一刻千金。 祁元见新娘子坐在床上,转身拿过秤杆掀起了盖头。 “知筱对么?”他瞧新妇烛光之下算得上是秀雅脱俗,鹅脸明眸,颊如三春之桃,唇如清水芙蓉,颦眉似西子愁,比起锦阳多了几分端庄。 知筱点头,“是。”她眼角泛红,一瞧就是哭过。她身不由己,无数委屈。 祁元坐到一旁。“本王也不是跟你胡说,只是有些话要说清。本王同你姐姐其实说是势同水火还是轻了的。别听外面人说什么我喜欢你姐姐,是要强娶她的,都是假的,本王非得这么做的,不然我没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嗯……你且放心,本王定会给你面子,外面大夫人,王妃该有的排场本王绝对不会少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达到,都能给你。但,有点,你不可干涉我和哥哥姐姐在一起。成么?本王只要这点你能做到。” 知筱似没听清楚,“王爷,您说您不喜欢姐姐?” “唉。说个话费劲的。”祁元小声嘟囔。“对。不喜欢,你年纪小,兴许还未曾碰上过你能用命保护的人吧。行了,天也不早了睡了吧。本王今晚就睡外面了。” “王爷——”知筱愣住。 “哦,忘了说了。”祁元上前道:“本王知你定是有苦衷。本王也不想耽误你,你且放心,本王不会碰你,等这段风波过去了,我姐姐会去提和离,而后给你找个你心悦的好人家。不给你惹事。本王到时亲自去说。” 知筱起身:“王爷,此话当真?”她竟有几分感动。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放心吧……”祁元转头褪下外袍。 “你放心好了,本王姐姐大婚那晚,丈夫都去别处了,她受尽了嘲笑。本王不会让你受此嘲笑,和离之前,咱们就如寻常夫妻,只是本王不越矩罢了。嗯……饿不饿?本王要叫人给你送些吃的么?” 知筱摇头:“饿过了劲儿了。” “那成吧……” “王爷说的姐姐,是曜灵公主么?”知筱问道。“我听我姐姐常说她。” 祁元来了兴致,“哦?说得什么话?” “就……说不出口的话。像是模样绝丽赛天仙,人却是水性杨花……”知筱红了脸。 祁元掐腰:“哼!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不要相信,我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就会被这种人欺负!在这世间,你们这些长得美的,都得遭非议。” 知筱抬头看他。 祁元道:“若是有权势的美人,就是祸国殃民;若是平民美人,就是要依附男人的;若是贫苦美人,少不了被强占欺辱。长得美怎么都不对,而且还是女人间骂得厉害。” “王爷竟能如此通达……”知筱早已平复心中不安,起了几分敬意。 祁元点头:“你且放心,之后有人置论你,你就来跟我讲,我安排他们跪下给你赔不是。哼……” “那公主殿下定是极美的吧?” “那是自然。本王母后是天下最最最美的,之后就是本王姐姐了。今后带你见见她。”祁元道。 知筱念道:“皇后娘娘么……” “对了,无论你从何处听来关于母后的话,本王一概不听。你也莫在本王面前问,你只用知道,本王的母后是天底下最美最疼爱我的女子便好了。”祁元正色。 知筱不解:“皇后娘娘不是名声……” “哎哎!说了不许提就不许提,她是本王的底线。谁也不能说她不好。早点歇息吧。”祁元难掩几分稚气。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二话 次日。 璟谰惕寐,竟不知自己在何处。 “呃……”昨夜似梦到了祁盏,他扶过前额,往下看看。“难道……昨夜是她带我来的?” 真切有过什么了。他从身上捡起一只海棠,想来就是祁盏。 看来今后饮酒,真不能再醉了。 晨后,天气渐炎。 祁盏坐在湖边,抱着一束海棠发呆。 鸳鸯又回了湖中,两只依偎。 “怎么一人在此啊?”风离胥下朝,见她竟还在此地。 祁盏未看他。“将军回来了。” 风离胥小心道:“我能……坐下么?坐你身边?”风离胥昨夜还未动身去接祁盏,祁盏便自己回来了,两人并未照面。 你还是跪着吧。祁盏心想。 “坐啊。”祁盏难得对他好言好语。风离胥坐下:“上朝时就看你坐在此了,可是一晚上没睡?” “睡得早,就醒了。”祁盏垂头,紧紧抱着海棠。昨夜她跟璟谰淋漓云雨,他一直在喊她,喊到她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可惜,他清醒之后,依旧会躲开她远远的。 风离胥道:“你真的很喜欢海棠。皇后娘娘也是如此吧?” “是啊。”祁盏望天。“将军,我想问问你……若哥哥继承大统,自然不会跟将军交好。那时,将军会杀了本宫么?还是会拿本宫做要挟?” 风离胥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不会拿你去换什么的。” “是么……” “真的。我也尝过亲人离去的滋味,故而我不会随意拿我珍爱的人去做交换。”风离胥道。 祁盏看向他,“将军是说爹爹?” 风过水面…… “不是,不是失去我爹。”风离胥道。“爹爹过世我倒没什么。他待我太狠了。我不恨他,却也不会感激他的什么恩情。”他实话实说,杀了风舶纯是怕他生出麻烦祸端,若换个人,也得死。 摸过手中海棠,祁盏问:“将军是真对爹爹存着不满呢?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会淡忘了爹爹当年把将军放在老家的事呢。” 风离胥冷笑。 “如何淡忘?曜灵,你自小没吃过苦,不懂我们这些在世间挣扎的人。你可知道,我当年为了活下去,还去乞讨过,不然我娘跟我就病死了。没钱医治……” 祁盏不解:“爹爹不管的么?” “他巴不得我们都病死,他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在他心中,我们就毁了他一世的清誉。我们就该死。”风离胥眼眸迷离。 面对着他,祁盏道:“再同本宫说些吧。本宫并不知爹爹是这样的……” “说些什么?有何用呢。都过去了,人都没了。曜灵,我就是老家出生的,当年大宅子里,我们孤儿寡母受尽了人们冷眼轻视,被赶到了一旁已经失修的破宅子里。 我吃的苦,你根本就想不到……你们这些皇子公主可能只是被冤枉,斥责几句,我被人生生踩断过手指……我娘去码头……看谁听曲儿,能留她过夜……连着好几天,才赚来了钱给我接骨治伤。还有这里——” 风离胥指指后脑,“我跟人起了几句争执,他们拿着石块打中了我的后脑,也是我命大,没死成……更有甚者……当着我的面,凌辱过我娘……我当时就被摁着打,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那妹妹呢?”祁盏问。 “听爹爹说,将军还有个妹妹的?” “我爹回过老家一次,我娘就怀了孩子。”风离胥有些难言。祁盏道:“爹爹为何这般心狠?是真不闻不问?” 风离胥面无表情:“是真不闻不问。只是后来,他的儿子死了,才把我接了回去,然后你知道的。我同太子起了争执,也不愿读书,便去从了军。虽从军也是靠我爹,才让我直接任了小将,但我若只从小兵做起,也能做到如今位置。” 那是因你够无耻。祁盏心道。 “妹妹为何夭折了?”祁盏接着问。 风离胥别开脸,“曜灵,你快进屋歇息吧——” “这个。”祁盏从怀中抽出一支海棠。“还望你忘掉旧事。毕竟人都是朝前的,若总是记恨,是无法前进的。” 风离胥拿着花,微微动容:“曜灵,我、我狠伤过你,你还能不怪我么?你至少给我次赎罪的机会……” 起身,祁盏道:“往后再说吧。将军也快回去歇着吧……” 转身后,祁盏再也忍不下笑意了。 为何听风离胥越惨,她就越发爽快? 若能亲眼看到,她也不枉在他面前的演绎了。 话说淳王妃嫁入景平王府后,明郡王就回了封地,这倒让祁元大大放心了。 “明日就是清明休朝了。”下朝后,祁元对祁祜道:“也不知玄剑哥哥去哪里玩,今日便告假了……” “听闻玄剑要去西杭。你去不去?” 祁元道:“不去了,我看知筱要不要省亲。我得陪同吧?” “哎呦。”宗南初赞道:“虚牙真是长大了,还会体贴人了。不过长湖甚远,回来的话,都没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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