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谰摇摇头。 傍晚时分,也不下雨了,天却是还阴沉着。 祁盏上车准备离去。 “这几日你就别来了,你来了哥哥净是担心你了。”祁祜交代。祁盏点头,“好,听闻父王也快回来了。” “他回来是他的事情。这些我都不管的。”祁祜放祁盏上车。祁盏坐在车上,祁祜刻意让车夫绕了绕路。 祁盏知道他的心思,绕路的话,她掀开帘子就能看到璟谰了。 “殿下,咱们明日不来了?”蝶月问。 “那府里面的事情,我晚些回去还是想要交代给殿下的……” “嘘。”祁盏温柔让之噤声。轻轻掀开帘子,她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璟谰。 只是一个背影,她便心悦欣喜。 突然,璟谰转身。 对上了她的眸光。 她知道,璟谰就是在看她,她也知道璟谰知道自己在望着他。 四目相交。祁盏连忙拉下了帘子,她忍下哭意,对蝶月道:“哦,你方才说的,不用跟我说,我都猜到了。” 蝶月点头,也不再与她搭话。 暴雨不再,天却也不放晴。 祁盏用完了早膳,受了各个房中请安,去沉香苑与风舶弈了三四局棋。 “婉娘,弹一首《咏柳》,别再弹这种伤情的曲儿了。”风舶道。婉娘点头,指尖一转,舒而不急的曲子便出来了。 祁盏端着莲子羹,挖了一大勺山楂碎。 “这么多山楂,不酸啊?”风舶问。 “好吃——”祁盏甜笑。风舶跟着笑,“那多用一些。” 两人用着莲子羹,玩了会儿飞花令。风舶忽然叹气。 “怎么啦爹爹?”祁盏关切问,“可是婆母又惹爹爹生气了?” “我哪里有心思管她。只是昨日……成濑来家里了。你去景平王府了,不知成濑来了吧。”风舶喝了口茶。祁盏给茶续上,“成大人?是爹爹朋友。” “哪里有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他来张口就要我们对此次涝灾修筑堤坝慷慨解囊,被胥儿给怼回去了。”他放下茶盏道。 祁盏不解,“哎?为何要在咱们家里苛捐逼钱?” “就你心思纯良,没心眼儿的。他这是受了南握瑜之托做的啊。南握瑜想要京城的贵族富商慷慨解囊,把修筑堤坝的钱给凑出来。”风舶道。 祁盏听罢,愕道:“那岂不是谁也不知道他要了多少钱?那他想留多少就尽可以留多少了。用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那可不是。胥儿厉害,可以怼他,但其他小富小贵的商贾之家就没这么容易了,定是被抓了逼捐了不少钱。你说,皇上不开口,听他的作甚。这下,他不但能扣下来钱,还能在皇上面前邀功。” 风舶温怒。祁盏安抚道:“将军是不会愿意的。将军会去同父王说的。” 风舶问:“你有多久没去见太子殿下了?” “估摸着有五六天没见了吧。”祁盏道。 “老爷不好了。”外面家仆来报:“将军跟南大人在正明堂吵起来了。” “啊?走,快去看看……”风舶连忙起身。 “哗啦——” 正明堂中一声清脆,南握瑜摔了一套茶盏。 “----风离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与你们再也没什么干系了。太后面前我也已经说清楚了,既然是太后先行不义的,那就别怪我不仁了。”风离胥根本不怵。 南握瑜指着他道:“你怕不是疯了?你觉得太后会来害你?就算太后害了你的孩子,那也是怀子之人不对,娘娘才是前后得体的!” 风离胥起身正视他,“你这话留着跟太后说去吧。你们这一帮子人,如今不要再来找我了。” “好,好……”南握瑜喝道:“风离胥,这可是你说的!” 他出了门,风舶才到。 “南大人……” 南握瑜一眼也不看他,直接出去了。 “胥儿,这是,这是怎么了?”风舶问。 风离胥怎么也没想到南握瑜竟敢跑到家里来,他是真不怕让祁盏听见。 “胥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呢?” “爹,有些事情,您还是别问为妙。”风离胥道。 祁盏立在外面,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如今风离胥算是孤立无援了,一旦脱离了太后,他定是先会变成太后一党的众矢之的。 祁盏也不想耽搁,直接进屋披上外衣戴上了帷帽,“蝶月备车,咱们得去一趟景平王府。” “哎呀,车子不是上午的时候被许姨娘借走了么,这涝灾许姨娘不放心城外的叔叔婶婶,晚上才能回来……”蝶月道。 祁盏牵着她,“那就不要车子了,你跟穗儿跟上我就行了。咱们走去。下人也都别带了。” “是……” 三人出了将军府,快步往景平王府去。 快路过宗府时,祁盏唤蝶月:“去看南初哥哥是在家还是在外面,我也得叫上南初哥哥。” “啊,殿下……”穗儿眼尖,指了指宗府门口。 只见宗府门口围满了人,似是有人争执。 “----好你个宗南初,去把你老子娘叫出来!”南握瑜立在大门下,冲着宗南初大吼。 宗南初一副爱谁谁的模样,抱臂听他咒骂。“我爹不在。在跟着修建村子呢。南大人,就算我爹来了,您也是白费力气。回去吧……” 南握瑜在风离胥那儿受了气,转而又被宗南初给下面子了,自然勃然大怒。“好,那我今儿也就把话放这儿了,这钱你是不掏也得掏!” “哟,这是南大人跟我们侯爷动怒呢?我们侯爷不愿意做什么自然是有我们侯爷不愿意的道理,大人还是省些力气吧,侯爷说不许,那断然就是不行的。就算是皇上来了,侯爷也定是有能说服皇上的理由。”此时粤芙蕖出来了,宗南初立刻站在粤芙蕖身前挡着她。 南握瑜冷冷道:“你如今不让我进门,倒是不怕皇上怪罪?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么?” 祁盏立在人群中,把帷帽去掉,交给了穗儿。 宗南初就是不怕,“你私自苛捐,跟我让不让你进门是一回事。再者说了,我不让你进门,又是触犯那一条律例法规了?哟,是不是这南嫔娘娘已经当上皇后了?您是国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粤芙蕖跟着在一旁笑。 “我呸,你敢这般置喙?你有几个脑袋?”南握瑜骂。 宗南初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就是因他知道祁祜定会保护他。 “南初哥哥——”祁盏从人群中跑出。粤芙蕖看到祁盏,“若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你快叫哥哥别说了……”祁盏不想让这件事被人拿去言语扭曲。南握瑜看到祁盏,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宗南初让粤芙蕖把祁盏带到身后,“你不要怕,这件事本就是他没理,去哪里说都是他没理。” “你别以为如今晋升了官职就敢这样说话——” “他不敢,那本宫敢不敢?”说话间,祁祜突然出现。 “太子殿下——”宗南初与粤芙蕖行礼。 在场众人皆行大礼。 祁盏看到祁祜,连忙跑去扯住祁祜的手,“哥哥——” “不怕。”祁祜安抚祁盏。 “南大人可真是执着啊,跟我们几个从朝堂内吵到朝堂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刨了你老南家的祖坟呢。”祁祜说着,把祁盏拉至身后。 南握瑜见祁祜来了,也不收敛,“太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尽可以评评理,这宗侯连门都不让老臣进,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这些本宫不想听。为何不让你进门,你自己心里清楚。”祁祜气场霸道。 “呃……”南握瑜气极。 祁祜道:“南大人,您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连苛捐抢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这句他小的时候就常常听邵韵宅拿来阴阳人,如今终于换他说了。 南握瑜怒发冲冠:“老臣这也是为了减缓朝廷开支,就算是拉着老臣面见皇上,老臣也会这么说!” 祁祜举手,目如刀锋。“你少来这套!娘的,大瑞收农、商、官税比起邻国算是高的了,为的就是在危难时刻国库不至于措手不及。 如今可好,你出了事转眼便又去百姓身上吸血要账,最后在父王面前邀功,合着这世间只有你一个好人?” 这番话令在场众人无不暗自叫好。 南握瑜正色道:“老臣并未克扣百姓,平日里富商也好,权贵也罢,走了朝廷多少便利,太子殿下不会不知道吧?如今出了事,他们尽不得犬马之力,那微薄之力总是能尽的吧?” “呵。少把这些扯出来,富商权贵为何能成人上人那是祖祖辈辈和自己呕心沥血,甚至是肝脑涂地赚来的。南大人,这些您该比本宫清楚吧?”祁祜一句打住了南握瑜。 南握瑜是恼羞成怒,“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动怒?当年邵明阳做得不比老臣更绝?老臣说白了也是为了治灾,那邵明阳可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哦,那可是跟太子有些关系吧?”他带出了祜、盏外祖父。 这话一出,连宗南初都怕祜、盏会上去杀了他。粤芙蕖更是紧握住了他的手,害怕刀剑相见。 就算他们的外祖父再不好,也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就不能说他的不好。 祁盏暗暗咬牙就想上去辩论几句。祁祜死死拉着她的手。 “对哦,这些外祖父都做过。但是本宫外祖父也是真在菜市口人头落了地的。”祁祜阴狠一笑。 南握瑜顿时梗住。 没想到祁祜竟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祁祜并未亲眼看到邵明阳被砍头,他当年还在邵韵宅肚子里。而邵韵宅,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爹被行刑。 这些全都拜祁祯樾所赐。 祁祜道:“南大人,本宫不想再看到这种事了。不然咱们下回见面,可真就是在父王面前了。” “老臣一心为了大瑞——”南握瑜愤恨大喊。 围在这里的人议论起来,他们皆目带嫌恶地看着南握瑜,这让他面上自然挂不住,活了一辈子了,哪里经历过此等窝火。 “你是一心为了你自己吧——”祁祜打断,“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南初——他的什么什么……逼捐名单你有么?” 宗南初立刻上去把南握瑜一旁家仆手中的书卷抢来,“止安,你看看——” 南握瑜就要过去抢,祁祜一把拿过。而后高声道:“哇——精彩哦,璞灵阁张家捐了一万两,一碗茶楼高家捐了一万五千两,八仙楼陆家捐了三万两…… 晏大人捐了五万两,姜大人捐了两万两——啊,看看您的亲外孙女儿家,居然是零耶……宣麟公主和驸马在这种国难上捐了空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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