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肠寸断一声一声,在场众人无不抹泪痛心。 晚些时候,众人都散去了。 周允膳放心不下左丘琅烨,拉着尚芸娣执意来接人,见到囫囵活人了才算心放到了肚子里。 “相公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就——”在周允膳哭嚎前左丘琅烨捂住了她的嘴。 “回去了,你真是丢人丢不够了……”他先与周允膳上车回去了。 这边尚芸娣给方玄剑披上了斗篷,“人没事就好。我在家烧了热水,熬了姜茶,莫要伤寒了。” 方玄剑给她撑伞,“那个孩子,我没救下。”他神情恍惚木讷,心脑空白,悲伤更甚。 “啊……”尚芸娣抚胸口。 璟谰连忙上来宽慰:“玄剑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能说子卿太可爱了,菩萨舍不得他在人间受苦,便先收了做个天上的小仙人。说不定还会跟着皇后娘娘呢。” 方玄剑哽咽了一下,“对,你说得对……皇后娘娘会接到他吧……”尚芸娣抹了把泪,“璟谰说话真好听。那我们也走了。” “快些回去吧。”璟谰道。 放眼望去,各个家里都有家眷来接,只有他孤零零站在此地,浑身湿透。 “璟谰,你看什么呢。走,上车回宫了。”祁祜招呼道。 “哦。”璟谰与祁祜同坐了一辆车。 他上车便问祁祜:“七妹妹呢?” “早走了。风离胥口口声声说怕她冻伤风。装得多呵护她一样。”祁祜命人给璟谰也披上了件斗篷。 璟谰不禁问道:“殿下,子卿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桥上去了。您昨日明明还交代他不要跑到桥上去。” “那会子人这么乱,大人都慌,更别说孩子了。”祁祜想起他醒来时就看到了公孙不冥,当他回神想去找他道谢时,人已经没了。他到底站谁,何必出手救自己呢。反正自己欠他的是越来越多了。 不知行进到了哪里,只听外面有喧豗怒骂之声。 掀开帘子,竟是祁荣的大夫人馆阳郡主在当街哭闹。 “呜呜呜,你还我孩子……快还我孩子——”馆阳不管不顾地捶打着祁荣,一群家仆上去摁着她,把她拉走。 馆阳哭道:“你就是为了撑你的面子,你带这么小的孩子去如此危险的地方,也不严加看管,我的儿啊——白白搭上了命——” “你别在这里喊了!不嫌丢人啊——”祁荣不耐怒道。 馆阳拉扯着他,“我要孩子……什么脸面我通通不要——我要回家,你们别拦着——” “啪——啪——” 忍无可忍祁荣给了她两耳光,馆阳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才被人抬了回去。 璟谰心惊。“男人打女人,到底为何这般天经地义。”小声嘟囔了一句,倒是被祁祜听去了。 “谁说的天经地义?没本事才去打女人行么。”祁祜道。 “虽然父王冷厉,但他从未打过女人。母后把他气得摔东西,他都不曾碰母后一指甲。” 璟谰眸子黯淡,“风将军,是不是经常打七妹妹?她也不跟咱们说。” “以后不会打了吧。哎,璟谰你不要提这个了,想起来我真心里难受,过不下去。”祁祜尽量不想祁盏受的苦。明明是天之骄女,他们都捧在手心,却被风离胥肆意对待。 回宫之后,崇叶服侍着他洗了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物,还未休息下去,门外便来通报,何行萧求见。 “这个时候应该在巡防吧?”崇叶问。 祁祜点头,不知何事,“快把何总管请进来吧。” 何行萧也不进门,只是在院子里道:“太子殿下请出来一叙。” 祁祜出门,“何总管,到底是何事?” “这个。”何行萧将手中的草药交给祁祜。“这是……宫外的人要臣给您的。说这个驱寒汤喝下了就不会伤寒。” 祁祜心头乱撞,“谁如此好心?” “你觉得呢?”何行萧反问。祁祜想说出公孙不冥,却又不敢随意断言。 “既然是何总管送来的,那定是个不会害本宫的人。多谢何总管费心了。” 他正欲转身,何行萧唤住他:“那个——你什么时候跟不冥关系这般好了?” 祁祜转正看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对本宫这般好。” “那臣退下了。”何行萧走后,祁祜看了看手中的草药。转身便命人煎了。 这厢祁盏回到了将军府,她泡了个热汤,让穗儿给自己备下了一身素白衣裙。 泡完出来正欲梳妆,风离胥便进来了。 “曜灵,今日看到你淋了大雨,俺命人给你熬了姜汤,你进一些吧。” 风离胥看祁盏对着铜镜,也不看自己。祁盏的头发已然绾好,别上了几只素梨花钗子和一只骨簪。 “将军不是也淋雨了么。”祁盏这次倒是没拒绝风离胥,端起姜汤进了几口。 风离胥一看祁盏接受了,不自觉嘴角一扬。“嗯,我没怎么淋雨,当时我在一旁看着。一直都撑着伞呢。” 祁盏放下碗,望着他。“你在一旁看着,撑着伞?哦……”他还真是稍微得意就忘形。 这话风离胥一下子明了,他不知怎么就说多了,遂他连忙辩解道:“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说,当时在一旁看着是准备要走了,没想到出了这等事情……” 祁盏转身道:“将军快些去换一身衣裳吧,本宫想去章王府看看章王哥哥和馆阳嫂嫂。毕竟子卿也是本宫的侄儿,本宫也疼爱过一场。这么走了,本宫得去看看他。” 风离胥本不想去,但想到去了定是会见到南握瑜,害怕她遭到南握瑜刁难,便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祁盏把素色裙子带系好,“将军要不换上一身淡素?这样去了,岂不是不妥。”她看风离胥穿着件深朱红衣裳,面上还绣着蓝莲暗纹,实属华丽。 “不了,只是去看看。”风离胥道。 想来他就是为了下他们面子、办难堪的。祁盏心中暗笑,若风离胥规规矩矩的,那她带上他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曜灵——这可是你头次邀我跟你一起出行。”风离胥问。 祁盏皱眉,“将军。这是白事,你怎么跟要出游一样。” 祁盏并未跟风离胥坐一辆车,到了祁荣的丘兰王府后祁盏早早跳下车了,并未让风离胥扶她。 “蝶月,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么。” 蝶月点头,“带了。全是之前小公子给殿下的。” 祁盏点头…… 与风离胥一同进了王府,祁荣正跪地大哭不止。 南握瑜看到风离胥怒斥道:“你来作甚?给我滚——” 风离胥挡在祁盏前面,“南大人何必骂人?出了此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祁盏不屑他保护,她直接出来道:“南大人节哀——子卿也是本宫的侄儿,本宫也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只是不成想会出这事……”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祁奉上来指着祁盏骂道:“你心里比谁都欢喜吧?我们出了这等伤心事,我才不信你会难受到哪里去!” 祁盏也不恼,“宣麟姐姐为何要把人想得如此之恶?你不信这世间人心向善,不一定就没有啊,干嘛一定要度君子之腹呢?”她说着委屈。 祁奉被噎住,她上去就跟祁盏吵架,江书上来一把搂住她。“朦嘉没了亲侄儿,伤心过度,曜灵公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自然是不会的。从小就没在意过。”祁盏大度点头。 “你们——你们就被她骗!”祁奉从来没忘记过祁盏八岁那年对她和祁微放狠话的那股子狠劲儿,令人毛骨悚然。 风离胥牵着祁盏的手道:“你们对我有所不满,别逮着曜灵撒气。曜灵,咱们快去看看你的侄儿好了。” 祁盏挣开他的手,踱到灵堂。 祁荣跪地不语不动,馆阳已然哭瘫在地。 “章王哥哥。嫂嫂。”祁盏福了福身子。祁荣面如死灰地看她,“来了……” “嗯。”祁盏点头,跪下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香点上。 她对馆阳道:“嫂嫂切不能悲伤过度了,本宫带来了一些之前子卿送给本宫的小玩意儿,还望嫂嫂留着做个念想。” 听闻这些,馆阳更是难受,抱着子卿的遗物哭道:“娘的错啊,娘怎么就没保护好你啊……儿啊……” “六哥哥。”祁盏柔声去喊。祁荣瞬间心一软,“啊,曜灵,没事。”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虽然儿时他没少背着祁祜欺负祁盏。 “六哥哥节哀啊。”祁盏抹泪,“子卿定也是不想看到哥哥这样,他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说过像跟六哥哥一样做个栋梁之才……六哥哥切莫过于伤心。”她伸手拍了拍祁荣的背心。 风离胥在一旁道:“人走了,就快做法事,让人安息好了……这样也不像样子,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么……” 祁荣起身目眦尽裂,“你少在这里一言一语地藏着嘲讽,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不就是想看我们笑话么?” “六哥哥——”祁盏起身按住祁荣,“不要动怒,我们真没什么意思。若是哥哥不想见我们,那我们走就好了。若是哥哥嫂嫂生气,那,那我给哥哥嫂嫂赔个不是……” 风离胥横眉,“曜灵你没有做错!不许乱赔不是!” 她也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行了个礼直接走了。 风离胥跟在她身后,“曜灵,你这个性子去哪里不受欺负?你今日本就不必要来的——”他跟着祁盏受了窝囊气,当然心中不悦。 祁盏就当没听到,快步去上了马车。看来风离胥跟南握瑜是真的闹翻了,不是做做样子。这一趟也算是心里有数了。 “殿下,章王殿下失了爱子,那皇上岂不是要更为偏袒章王殿下一些了?”蝶月问。 祁盏道:“父王自有他的想法,我不想去管。我只看哥哥是怎么想的就行了。”但愿祁祯樾不要因这件事偏袒上了祁荣,对祁祜不利吧。 之后,子卿的法事做完,三日后下葬。丘兰王府大办了一场葬礼之后,京城只剩唏嘘。 雨季捱了过去,天色逐日晴朗。 “止安——”祁苍看祁祜立在大殿前还未进殿,便匆匆跑去扯着他的衣袖,“听闻你前几日去了皇叔那边,皇叔没答应给你拨款修建堤坝?” “父王说上朝时想听听众臣如何去说。”祁祜道。祁苍努了努嘴,“皇叔不会是想……”他们朝祁荣看去。 祁祜摇头,“不知道。若是崇玄,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说出去,也是他操劳救灾,失去了爱子。” “我呸——”左丘琅烨突然冒出,“明明是他自己非要把孩子带过去装模作样,怎么如今成了他的光荣了?” 祁苍道:“你少说几句吧。别以为你晋了官位就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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