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缜缜看向陆白羽的一双眼几欲冒火,若不是周围人多,她早一拳打上去了,眼下到处都是人,想吼他一句都不行,如果被别人听了去,事情就更麻烦。 苏缜缜只能憋着火,强压着声音:“你同周玦有过节,你找他去,为何要牵连旁人?” “你倒还能反过来怪我?” 陆白羽知道她姐弟俩惊天壮举的那一刻,真想把他们姐弟俩脑子扒开,好好研究研究他俩这玩意儿是怎么长的。 “你们竟然能想到一个女扮男装来考试,一个男扮女装去嫁人?”陆白羽伸出了大拇指,“你俩真是旷世奇才啊!” “那不也是没办法。”苏缜缜心虚,气势矮了下去。 陆白羽凑近了问道:“然后呢,接下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哪还有什么计划?”苏缜缜低着头,往一侧躲了躲,气恼道,“全被你搅乱了,我爹肯定要报官,我弟被找回去,我们俩就全完了。” “放心吧,我把他藏好了,谁也找不到。”陆白羽手掌拍到了苏缜缜窄薄的肩上,掌心触及觉得这骨架太小了,不自觉捏了两把。 苏缜缜将他手打开,又羞又恼:“你——” 陆白羽捻着指尖,回忆着刚才的触感,那般瘦小,仿若一用力就能把她捏碎。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动了手,被苏缜缜一吼,心里愧疚,面上却又逞强,无赖道:“都是男人,摸个肩怎么了。” 说着,把自己的肩膀送了出去:“给你摸回来。” 苏缜缜不理,收拾了碗筷就走,任他在后面叫喊,头也不回。 膳房里的生员,陆陆续续都吃完饭走了,陆白羽从膳房出来,却踟蹰着不往擂台那里去。 吏部尚书家的纨绔儿子严贵,生的脑圆肚圆,与旁人勾肩搭背准备出去,转身见定国公还在,走过去道:“陆兄,走去擂台吧,结果快出来了。” “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过去。” 生员们走完了,陆白羽一个人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树上的叶子。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只手了呢! 她刚才,是真的生气了吧…… 膳房里的伙夫正在刷锅,透过窗看到有个人把他种的那颗橘子树都快薅秃了,提着刷子就出来了。 “你这臭小子,手怎么那么欠!” 陆白羽这才回过神,一瞅那树,一条树枝的叶子都被他薅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陆白羽理亏,不待伙夫冲过来,脚底抹油,赶紧跑。 伙夫长得膘肥体圆,追了几步没追上,气呼呼道:“别让我给逮到!” 苏缜缜正在擂台处等结果,她心思烦乱,不知道弟弟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爹娘知道了会怎么想。 苏缜缜抱住双膝,把脸埋进了臂弯。 有人戳了戳她的肩,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只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两个兔子耳朵毛茸茸的,弯弯地轻轻晃着,还挺可爱。 她顺着拿狗尾巴草的手臂,向上看到了陆白羽的脸,冷淡了下来:“我不要。” 陆白羽在她身旁坐下,捻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刚是我不对。” 苏缜缜转头看了过来,他竟然道歉了? 她听得清楚,他刚说是他的不对,但她偏就要板着脸:“说的什么,没听清。” 说了第一遍,第二遍就没那么张不开口了。 “我说,我刚做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陆白羽说完,见她还是冷着脸,瞬间觉着手里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真是难看,抬手就想扔了。 苏缜缜把“小兔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弯起眉眼:“还挺可爱的。” 陆白羽见她笑,不自觉也弯起了唇。 台上锣响三声,座下的生员都安静了下来。副院士上台,开始宣读通过选拔考试的生员名单。 副院士其人肩宽背阔,留了三寸长的胡须,直垂到胸前,念名字的时候,胡须会跟着动,多数生员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胡须给吸引了去。 宣武院只打算开设四个班,一个班十二人,名额有限,苏缜缜听着名字,心里算着人数,眼看名额越念越少,苏缜缜眉心紧紧皱着,指尖不留神把狗尾巴草根给掐断了。 一直到只剩最后几个名额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苏幕影”的名字,苏缜缜长长舒了一口气,喜悦升腾。 陆白羽朝她笑:“别怕,以后有我呢。” 四十八个名额念完,苏缜缜都没有听到陆白羽的名字,她看向陆白羽时,带了一点点同情。 “这么看着我干嘛?”陆白羽笑,看她巴巴地望着自己,眉心微微皱着,眼底泛着点可怜,于是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但一想到自己刚才手欠把她惹恼了,没有动手。 陆白羽把被她刚刚摧残成两截的狗尾巴草,拿回手里捻着:“明天你还能看到我。” “我知道,”苏缜缜学着他的口气说道,“因为你娘,是长公主啊。” 陆白羽笑笑不语。 台上副院士宣布,淘汰的生员今日就可返程,通过选拔的生员去南苑安排住宿。 众生员各自收拾,或是回家,或是去南苑。 陆白羽站在苏缜缜身旁未动,掌德官一路小跑过来:“院士说了,陆生员资质不错可作随堂生,与生员一起学,但也特意强调了,须得遵守宣武院的规矩,不可再逾矩。” 苏缜缜听得明白,陆白羽不论参不参加选拔考试,都能上。 别人费尽全力去挣的机会,到他这里,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他还是那副纨绔相,终日不干正事,没个正经样,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家世。 掌德官领着他二人去了南苑,总教头正在南苑训话:“戌时六刻还未就寝,罚一炷香马步。” 回头就见掌德官带着两个迟到的生员过来,总教头当即摸向了腰间的鞭子。 掌德官忙上前解释:“我这才刚把人带进来,还不不算正式入住,不能罚,明日才算正事开始。” 总教头想了想,说得有理,便转过头去,不理他们:“快点进屋,别磨蹭。” 掌德官在总教头的威压下,语速也快了不少:“南苑一共十二间起居室,四人一间房,苏生员住三号房,陆生员因为不在名额内,没有可以住的房,所以就委屈你,住最后面的单间吧。” “凭什么?”陆白羽当即恼了,“人家都住四人间,让我住单间?故意坑我是不是?我才不住呢。” 陆白羽说着,大摇大摆进了三号房。 “哎哎——”掌德官未料到是这种局面,连忙叫他,没叫住,嘀咕道,“这定国公脑子还不太好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间单人房还空着,掌德官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苏生员,无奈摆手道:“得,你去住吧。” 苏缜缜知道陆白羽是故意把单间让给她住,心底感激,跟着掌德官身后走着,不免回头朝三号房看了一眼。 陆白羽正倚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不期然对上了她的目光,怔愣一息,挑眉笑了。 苏缜缜转回头避开目光,暗道此人果然纨绔,轻浮至极。 苏缜缜所住的单人间,要比旁的寝屋宽敞许多,笔墨纸砚齐聚,桌旁摆着一盆兰,墙上挂着千雪出征图,白雪皑皑,将士出征,铠甲凝冰,不畏不惧。 苏缜缜觉得此画让人荡气回肠,等回去了一定要让苏幕影给她画一幅一样的挂在房里。 想起苏幕影,苏缜缜不免担忧,现在不知被陆白羽藏到了哪里,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 爹娘知道了花轿被抢的消息,定然心急如焚,她被困在宣武院,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思来想去到了后半夜,苏缜缜仍未睡着,“啪”地一声,窗户被砸了一下,大概是夜里起风了,苏缜缜未在意。 紧接着又一下,苏缜缜支起身子,看着窗户,良久,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睡了?” 声音刻意压低了,但苏缜缜还是一下子听了出来,是陆白羽。 她正想问他关于弟弟的事情,可巧他就夜里来找她了。 苏缜缜下床披上外袍,将窗开了一条缝,果然看见了在外面猫着腰的陆白羽。 陆白羽推开窗扇,跳了上去,倚着窗框,见苏缜缜入了夜仍不解发髻,便道:“这么睡着不难受吗?” 苏缜缜女扮男装总归要小心些,夜里便没有解发,但现在也不是聊发髻的时候,苏缜缜将头伸出窗外瞧,生怕那个黑脸总教头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 “别怕,我都看过了,他们都睡了。”陆白羽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拜你所赐。”苏缜缜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好事去抢亲,哪至于让情形混乱至此。 “你弟现在很安全,他们谁都找不到。”陆白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如把他偷偷送回家,免我父母担忧。”苏缜缜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可她困于此,没有旁的办法。 “那你不就暴露了?”陆白羽指了指窗下桌上的笔墨,“你倒是可以给他们去一封信,仍以苏幕影的名义写,外人看不出来。” 苏缜缜豁然开朗:“好主意!爹娘认得我的字,他们必定能看出来,知道我们都安全,起码不必再担忧了。” 可是……宣武院与外界隔绝,信怎么能送出去? 陆白羽看她迟疑,理了理衣摆:“快些吧,天亮了我就出不去了。” 苏缜缜知道他有法子,不再迟疑,铺开一张纸,磨了墨,以苏幕影的名义请父母安,末了又写自己梦到姐姐一切安好,叫二老不要挂心。 苏缜缜疾笔写完,又将墨吹干,折了几折,递给陆白羽,却见陆白羽在那蹙眉发愣。 “你怎么了?” 陆白羽盯着她手里的信纸,眉心收紧:“你的字,长这样?” “对啊。”苏缜缜点点头,不明所以。 为什么突然提起她的字,写得丑吗?不应该啊,虽然比不上苏幕影,但也能看啊。 陆白羽从袖中抽出来一个对折的信封,张开口,倒出一张信纸在桌上:“这封信是谁写的?” 苏缜缜觉得莫名其妙,别人写给他的信,她哪知道? 她拿起信纸,纸已经有些发软了,她用手掌垫着打开,入目就是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笔顺流畅,一看就是苏幕影写的。 上面写着她翻墙摔伤了,即将半身不遂了,赶紧将小木剑还了。 是上回她摔伤那时,托苏幕影给写的信,没想到这兔崽子竟敢如此编排,苏缜缜气得将信纸拍在桌上:“下次非把他兔毛宰了不可!” 陆白羽应和道:“拔干净点,拔不净叫我。” 苏缜缜回过神来,问他:“但你又为什么要把他写的信随身带着?” 陆白羽拿起苏缜缜刚写好的那封信,跳下窗,一个闪身,没入夜色之中。 第17章 清晨,天将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在南苑响个不停。 因选拔考试累了一整天的生员们,被这聒噪的声音吵得烦闷,把头埋在被子里也无济于事。 苏缜缜早早洗漱收拾完毕,到南苑门口的空地集合,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人到了。 谁会比她还早,苏缜缜好奇看去,正对上一双骇人的眼眸,正是昨日用膳时,坐她对面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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