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的穿着打扮在这些人中难免显得平常,好在她自己毫不在意。 刚进花园,就从旁边跳出一个人来,抱住徐春君的胳膊道:“徐姐姐,果真是你!” 徐春君定睛一看,拉住自己的人圆圆的脸儿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憨憨甜甜,也不由得跟着她笑了:“原来是你!” 这姑娘名叫姜暖,是来京路上遇见的。 当时因为连日阴雨,她们在一家客栈住了六七天,因此认识了。 这姜家小姐是从登州外祖家进京与父亲继母相聚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是个最直率善良的性格,十分好相处。 “徐姐姐,你的事可办完了?”姜暖问徐春君,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只知道徐春君是进京办事来的。 徐春君浅笑回应:“办完了。” 又见她身边跟着的不是之前的那两个丫头,问道:“铃铛和坠子没跟着你吗?” “太太说她们俩的衣裳太少了,今日叫了裁缝给她们量尺做几件衣裳,所以就没来。”姜暖一派天真,“况且柳儿更熟悉京城的规矩,让她跟我出来更周全。” 她口中的母太太便是她的继母了。 徐春君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就低声问她:“你父亲和你继母待你都好吧?” “都好,”姜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先前还担心,不过到了以后一家子对我都很好,有什么好的都给我。我父亲忙差事,每日见得少,都是太太和妹妹陪着我,一点儿也不生分。” “那就好。”徐春君点头微笑。 “那边那个穿湖绿裙袄的就是我妹妹姜晴了。”姜暖说着朝那边招手,她把徐春君当做好友,想引荐给自己的妹妹。 姜晴正凑在几个侯府伯府小姐跟前,努力要融进去。 见姐姐叫她,心里有些不悦,但想起母亲的叮嘱,便装出高兴的样子走了过来。 “这个就是我提起过的,进京路上遇见的徐家姐姐,她人可好了,我们一见如故。”姜暖笑吟吟地说。 徐春君从姜晴眼里看到了疑惑、审视和失望,虽然姜暖毫无察觉,但徐春君知道这位小姐可比姜暖有心机多了。 姜暖在这里遇见徐春君十分高兴,但姜晴说了没几句话便找个由头离开了。 她和姜暖找了个小石桌坐下,早有王府的下人过来斟茶。 等那人走后,姜暖吐吐舌头道:“我还真是渴了,今日的早饭不知怎么那么咸。” 她们两个喝着茶说话,那边人群忽然有些骚动,姜暖好奇,拉着徐春君道:“徐姐姐,咱们过去看看。” 原来不是别的,只不过是又来了一位客人,那些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或嫌恶或嘲笑,显然都不喜欢她。 “我想起来了,”姜暖听了听道,“她就是永安侯府的小姐岑云初,她可真美啊!” 关于这位岑大小姐,徐春君也略有耳闻。 她是京城有名的美女才女,自幼父母和离,父亲便未再娶,对她十分疼爱,带着她游历天下,甚至还到别国去过。 这岑云初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名媛淑女,却因为看相的左正青说她“命格至贱”,而遭受众人唾弃。 那些原本与她不睦之人趁机落井下石,因此只要一见她便要冷嘲热讽。 “木秀花艳,难免为风霜所欺。”徐春君也觉得这位岑小姐实在美得不可方物,虽是隔远了看,也如仙子下降一般,不是寻常女子能相提并论的。 虽然众人对她议论纷纷,可她并不在意,优美颀长的脖颈高傲地扬起,如入无人之境。 徐春君和姜暖没往人堆里凑,她们都不喜欢笑话人。 “哎哟,我水喝多了,得去解个手。”姜暖小声道。 “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徐春君道。 过了好半天,迟迟不见姜暖回来,徐春君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带了丫头去找。 此时姜暖正在犯愁,原来如厕时须把外裙解下来,搭在外头的屏风上。可等她解完手出来,却发现裙子不见了。 “姑娘,您要是不嫌弃先穿奴婢的吧!”柳儿道。 “我穿了你的你怎么办?不成不成。”姜暖不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性子。 “我不打紧的,”柳儿笑了笑说,“又没人看我。” 此时徐春君也到了,就问柳儿道:“好好的,裙子怎么会不见?四处找过没有?” “找了,没有。先让姑娘穿我的将就一下。”柳儿心里头觉得徐春君多管闲事。 “来的时候没多备上一身吗?”徐春君问。 “出来的匆忙,给忘了。所以才说把我的给姑娘。”柳儿道。 “你的裙子是青梅色,你们姑娘的上衣是西子蓝,配着不好看。”许春君道,“我倒是多带了,绿莼去外头车上拿来去。”
第017章 打抱不平 不一会儿,绿莼果然把徐春君多带的一套衣裳用包袱包着拿了过来。 徐春君让姜暖将一整身都换了。 “真是多谢姐姐了,我明儿洗好了再给你还回来。也不知谁那么促狭,把我的裙子给拿跑了。”姜暖一边向徐春君道谢,一边忍不住抱怨。 “依我说还是好好找找吧,平时便是丢了汗巾、手帕这样的小物件也得找找,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说不见就不见了。”姜暖大大咧咧的,有些事根本想不到。可徐春君最是个细心的,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说的是,这么一条裙子要费好几两银子,可不能说丢就丢了。”姜暖有一样好处---格外爱惜物力,这是她自幼在外祖家受到的教诲。 几个人出去找了半天,最后是紫菱在后墙边一个树洞里找到了姜暖的裙子。 “谁这么可恶!好好的一条新裙子给弄成这样。”姜暖都给气笑了,又心疼。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用她的裙子包了一包点心塞在树洞里。 那点心就是王府里用来招待今日客人的,有几样油炸的,把裙子都给油了。 “找到了就好,叠好了拿回去。用皂荚和胰子好好地泡一泡,洗一洗,应该就能洗掉了。”徐春君温言安慰姜暖。 等她们再到前头去的时候,姜晴过来问:“姐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换了衣裳?” “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居然把我的裙子给偷走包了点心塞在树洞里。好好的裙子都给弄脏了,好在徐姐姐带了替换的衣裳,我便换了她的。”姜暖对姜晴丝毫不设防,但徐春君却留意到姜晴和柳儿极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见此情形,徐春君也已猜出八九分来。 想必是姜晴要姜暖出丑,所以才会在宴会之前将姜暖的贴身丫鬟都支开,换成柳儿,如此更好行事。 早饭做得咸,姜暖必会多喝水,这样自然要如厕。如厕时将裙子解下来,自然有安排好的人将裙子拿走。 如果不是她们将那裙子找了出来,稍后也会有人“发现”它,并将其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姜暖就会在一众世家女面前大大地丢脸,让人们以为她是个贪吃的乡下丫头。 今日的事也必定会越传越广,要知道闺阁中最喜欢的就是传耳过舌,有如此乐事,又怎能不广而告之? 这时姜晴看到远处有个人来了,便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奔了去。 徐春君抬眼一看,那位是个清丽斯文的小姐,且和姜晴显得很是亲热。 “她是我继母的娘家侄女,名唤孟乔。”姜暖小声道,“就是和岑云初一同相面被批命格极佳的那一位。” 徐春君顿时了然,孟乔的名字她亦有听闻。 她虽然是孟家的庶女,但风评一向不错。据说自幼就喜欢作诗作画,也是一位才女,比她家正出的小姐风头都盛。 再加上左正青说她命格极佳,旺夫旺族,恰与岑云初相反。因此,人们常常把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 姜晴来到京城也有两三年了,可她父亲只是个六品官。托赖着外祖家是伯爵才有机会出入高门贵地,但终究门第悬殊,始终不能真正融进这些名门媛女们中间去。 孟乔和姜晚过来,亲亲热热地和姜暖见礼,也朝徐春君福了福:“徐姑娘好。” 徐春君还了一礼,知道姜晴方才必然已经跟她说了自己。 姜晴挽着姜暖的胳膊道:“姐姐,表姐说带咱们去那边跟信勇公府的四小姐说话。” 姜暖听了不禁有些犹豫,她不想和徐春君分开,可如果带着她过去似乎又不太妥当。 徐春君于是含笑道:“我刚好要去那边转转,你们过去吧。” 姜暖向她说道:“好姐姐,你别走远,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入席,咱们两个挨着坐。” 徐春君笑着点头,孟乔临走时朝她点了点头,礼数很是周全。 “果然,世人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孟家这位二小姐原本也是末入流的,只因被批八字好,信勇公府的小姐也肯与她结交了。”绿莼望着姜暖她们远去的背影道。 “这岂是乱说的地方?”一旁的紫菱忙止她,“别给咱们姑娘惹麻烦。” “咱们跟前又没人我才说的,若是有人我绝不乱说。”绿莼吐了吐舌头道。 恰好信勇公府四小姐崔明珠她们这些人头一次见姜暖,少不得要问是谁。 孟乔代为引荐了,崔明珠便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想必就是已故的威烈将军的外孙女儿吧!” 姜暖答了个是。 又有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均是应酬之语。 众人听她说话不是京城口音,且举止谈吐又稍显粗俗,便不禁纷纷掩口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姓张的胖小姐直接对姜暖发话道:“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就别往跟前凑了,不尴不尬的,多烦人。” 姜暖被她抢白得脸都红了,想要说什么,又怕连累了妹妹和孟乔。 姜晴表面上低了头不说话,实际上心里幸灾乐祸。 没有人为她说话,那些高贵的小姐们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筑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把姜暖排除在外。 姜暖后悔自己不该过来,她慢慢地往后退,准备去找徐春君。 却不想身后有人挡住了她,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岑云初携了姜暖的手走上前,向那群小姐道:“她和你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但你们还不配对她颐指气使。” “怎么又是你?!”崔明珠见了岑云初便按捺不住,“你还有脸出来?” “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能出来?”岑云初高傲地昂着头,仿佛她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一坨坨泥巴。 “我看你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张小姐可是崔明珠得力的左膀右臂,“反正你又嫁不出去,做个泼妇也没什么。” “说起撒泼的本事,我比你母亲可差远了。”岑云初丹唇微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谁活多久要看老天爷的意思,用得着你管我还能蹦跶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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