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你刚去了何处?”孟羽宁快步上前,拉住楚黛的手,眼神满是担忧焦急。 “方才听说那边的酒肆推出新酒,我一时好奇,就去尝了一口。”楚黛嗓音软糯,语气透着心虚。 心虚倒不是装出来的。 她不太擅长说谎,此刻面颊必是泛红,幸而隔着面具,宁表姐看不见。 “你身子弱,姑母素来不许你饮酒,你这丫头竟敢去偷喝?”孟羽宁惊得睁大眼睛。 略凑近她,果真闻到一丝酒香,登时又气又笑:“我回去必向姑母禀明!” “宁姐姐,求你别告诉阿娘好不好?”楚黛柔声央求,“我就是怕你和表哥同阿娘说,才特意偷偷去的。” “真的就一口,下回再也不敢了。”她比了一下指尖,急急保证。 “你向来乖巧听话,该不会是被……”孟羽宁眼角余光瞥见孔肇,嗓音戛然而止。 当着玄冥卫指挥使的面,她总不能理直气壮指责云宁郡主带坏表妹。 孟剑书也闻到一丝酒香,他没责怪楚黛,而是望向孔肇:“孔兄是在酒肆遇见我家表妹的?” “楚姑娘确实没怎么喝。”孔肇极自然地替楚黛说话。 他记得魏长福出来时念叨过,陛下不需要人斟酒,直接拿持壶喝的。 倒是楚姑娘,明明可以说只去酒肆看了一眼,染上的酒香,怎么非得冒着挨训的风险,硬说自己喝过一口呢? 除非,她真喝了,一张嘴就会被拆穿。 “楚姑娘年纪小,一时贪玩,孟兄别光顾着训人。夜里风寒,庙会鱼龙混杂,孟兄早些送楚姑娘回府才是。”孔肇忍不住多说几句。 佳人回到眼前,孟剑书便心安,本就没舍得训。 倒是孟羽宁,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发烫,当下拉着楚黛朝她们马车的方向走:“咱们回府,别冻着了。” “多谢孔兄。”孟剑书冲孔肇抱拳。 孔肇含笑以应,转而朝楚黛的背影略躬身:“楚姑娘慢走。” 孟剑书没看到他躬身的动作,闻言,脚步一滞,又继续跟着楚黛,护送她们登上马车。 看着她们的马车回到尚书府,孟剑书又调转马头,回到庙会。 很快,他找到楚黛说的酒肆。 店家确实刚推出一种新酒,酿造之法也在后堂暗格里存着。 孟剑书持盏浅饮一口,口感醇厚微甘,是同楚黛身上差不多的酒香。 一切都能对上,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孔肇对楚黛的维护。 掌管玄冥卫的,可从来不是善茬,孔肇尚未泯灭的良知能支撑到,把楚黛送回他身边就不错了。 该不会,孔肇也喜欢漪漪? 孟剑书盯着杯中佳酿,面色微沉。 回到尚书府,楚黛没再宿在孟羽宁房中,她怕自己夜里做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泡在浴桶中,身上倦极了,懒懒靠在桶壁,由着霜月替她洗发。 “姑娘,今日陛下突然把您带走,究竟为的何事?”霜月嗓音有些发颤,她怕自家姑娘受了什么不能说的委屈。 可姑娘沐洗时,她看在眼里,姑娘好好的,没被欺负。 且不说皇帝不是那种人,即便看上姑娘,皇帝也可以光明正大迎娶,不至于此。 霜月想不通,姑娘什么也不说,她心里没底,忍不住道:“要不奴婢去告诉夫人和帝师?” “别。”楚黛惊得坐直身子,侧眸望她。 本来不算什么大事,若让阿娘知道,定会多想,楚黛不想阿娘再为她担忧,甚至牺牲什么。 她已及笄,身为定北侯府嫡小姐,她必须学会理事,不能事事依赖阿娘。 “雪寅饿了几日,不肯进食,陛下碰巧遇见我,便带我去喂雪寅。”楚黛解释,“雪寅吃饱喝足,陛下就让我走了。” 若霜月不放心,未必肯依她的,瞒着阿娘。 霜月见过雪寅亲近她的情景,她这样说,霜月应当不会再起疑。 “是吗?”霜月舀起一瓢水,浇在楚黛墨缎似的青丝上,“可姑娘为何会饮酒?” 楚黛身形微僵,暗暗咬了咬唇内,没想到霜月还记得这个。 想到面具上的酒液晕开在她唇齿的滋味,楚黛不自然地别开脸。 她纤手握住发丝,往下挤着水。 发丝挡住她侧脸,楚黛轻道:“陛下用膳时,魏公公替我斟了一盏,我只饮了一口,有些呛着,陛下便没让我喝了。” “原来如此。”霜月含笑颔首,装作被她说服的模样,心弦却绷得更紧。 自小一起长大,她岂会看不出姑娘在说谎? 楚黛身子累,又耗费许多心神,躺在榻上,很快睡熟。 霜月却睡不着,睁眼望着屏风上的青绿山水。 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姑娘说的话,又想起昨日晨起,姑娘床褥边的无端出现的猫食。 蓦地,霜月脑中拼凑出,她更愿意相信的事实。 陛下找姑娘喂雪寅是真,却不是偶然遇见,而是特意找来的。 且不是第一回 ,他甚至趁夜潜入过姑娘闺房。 霜月面色一白。 此事断不能叫旁人知晓,否则那些眼红夫人的,不知会怎样说姑娘。 思来想去,霜月决定还是先听姑娘的。 若只是喂猫,暂且忍忍。 若陛下真对姑娘做什么,她们姑娘也不傻,有帝师、太后,甚至长公主替姑娘做主呢! 翌日,任秦老安人如何挽留,楚黛都执意回府。 回的还不是帝师府,而是定北侯府。 “漪漪,真不跟阿娘回去么?明日你一个人去,阿娘担心……”孟沅担心女儿在楚家人面前会吃亏。 楚黛抱了抱孟沅,柔声安抚:“阿娘,明日姑母出嫁,女儿去送贺仪,祖父、祖母不会为难我的。有兰表姐在,姑母怕出事还来不及。” 孟沅无法,只得依她。 她若陪女儿一道去,在楚家人眼里,一定是去挑事的。 霜月扶着楚黛的手,往马车上去,暗暗忧心。 姑娘怕是为了避人才回侯府的,陛下还会再来找姑娘。 作者有话说: 霜月:责任重大,但我一定保护好姑娘!
第23章 字条 回到侯府,霜月把秦老安人和罗夫人送的回礼放进库房,冷嬷嬷则拿着拟好的礼单同楚黛商议。 楚岚再嫁回昌远伯府,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楚黛没盼着那位继室如何欺负楚岚,可对这门亲事,她也没打算上心。 商议几句,便定下来。 香英提着云杪,领着伺候云杪的小太监进府时,楚黛这边正摆午膳。 鸟笼挂在廊庑下,笼门一打开,云杪便松开笼杆飞出来,落在楚黛肩头。 亲昵蹭着她侧脸,怪里怪气撒娇:“漪漪,云杪好想你呀。” 这几日,云杪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好。 破损的羽翅顺眼了许多,哄人的话,张嘴就来,也不知是不是香英教它的。 “漪漪也想云杪。”楚黛含笑轻点它小脑袋,又摸摸它晴蓝色羽翅,“给你带了好玩的,待会儿叫霜月拿给你。” 话音刚落,云杪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扯着嗓子飞入房门:“霜月,霜月,我要好玩的!” 楚黛无奈摇头,跟着走进去,示意霜月停下手里的活儿:“拿给它吧,先哄咱们云杪玩。” 银质小摇铃,啄一下就泠泠作响。 藤编的秋千架也小巧精致,秋千索上还装饰着细小绒花,带着香气,栩栩如生。 云杪最喜欢的,还是她特意挑的那匣琉璃珠子。 精心磨出不同纹理,洒在廊下美人靠上,折射出瑰丽璀璨的光彩。 它叼回匣子,又叼出来,无意中滚落,赶紧扑腾着去捡,又是原来活泼的模样。 楚黛腿上搭着绒毯,斜倚美人靠,捧着从尚书府带回的那卷书看。 时不时抬眸望它一眼,手中书卷不知不觉便看了一半。 “姑娘,刘太医来了,说是接替郭院正替您看诊调养。”香英从院外进来禀道。 又是刘太医?楚黛微讶,放下书卷轻问:“从前不都是郭院正吗?” 郭院正还是普通太医的时候,便替她看病,爹爹说郭太医医术高明,果然后来就擢升院正。 “刘太医说是太后娘娘吩咐的,已同夫人说过,奴婢也不清楚。”香英被问住了。 霜月却想起一事,眼皮突突直跳。 昨夜被两名玄冥卫带离,他们闲聊时,似乎说过,玄冥卫暗暗处理掉一批细作,因为牢里死了一位太医。 会是郭院正吗? 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关进玄冥司监牢,那位太医得犯多大的事?郭院正不像会做傻事的。 不多时,楚黛步入花厅,含笑寒暄:“有劳刘太医。” 说话间,她注意到,刘太医脚边摆着一只藤箱,比医箱大不少,不知装的什么。 “楚姑娘无须客气,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刘太医说着,将小腕枕放在两人中间的方几上。 楚黛伸长手臂,雪腕搭在小枕上,刘太医隔着绢帕替她诊脉。 霜月握着持壶,替刘太医续茶。 茶碗斟得七分满,她退开一步。 手中持壶也忘记放下,指骨攥紧问:“奴婢冒昧,敢问刘太医,郭院正可还在太医院?” 闻言,楚黛抬眸望她一眼,察觉到霜月古怪的紧张,她很诧异。 没想到,刘太医收回手,说出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 “不在,郭院正得急病死了。” “怎会如此?”楚黛睁大眼睛,瞳孔因震惊而扩张。 与此同时,哗啦一阵碎裂声,霜月手中持壶落在地上,碎成数片。 “奴婢该死!”霜月躬身请罪,白着一张脸,准备用手清理地上碎瓷片。 喵呜,楚黛听到一声猫叫,软软的,像是幻觉。 “无妨,是在下欠考虑,人有旦夕祸福,姑娘不必惊惶。” 刘太医提起藤箱,推开茶碗和腕枕,将藤箱轻轻放在方几上:“有劳霜月姑娘替在下取纸笔,上回的方子需稍作调整。” “去吧。”楚黛冲霜月吩咐。 霜月愣愣走出门,心里一个声音反复提醒她,郭院正不是得急病死的,他死在玄冥司。 箱笼里发出些许响动,像是爪子挠东西的声音。 里面装的是活物? 楚黛正想着,便见刘太医打开箱笼:“小东西吓醒了。” 说完,一道白影跃出来,精准地落到楚黛怀中。 毛茸茸热乎乎,是雪寅。 楚黛面上一喜,也顾不上再问郭院正的事,她捉住雪寅前爪,笑问:“你怎么来了?” “喏,有人托在下给楚姑娘带张字条。”刘太医将一份卷好的字条递给楚黛。 楚黛放下雪寅前爪,接过字条,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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