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平煜城极力推荐, 赫连汀也有了几分兴趣, 主动询问道:“哦?是什么地方?” “凤仪楼。” 赫连汀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来时的路上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值得所有人挂在口上,念念不忘,当下心里好奇更甚。 见赫连汀看向自己, 安平煜城满脸欣喜地继续介绍,仿佛这个凤仪楼是她开的一般,与有荣焉。安平煜城将凤仪楼夸得天花乱坠,也不太好意思一直吊着别人的胃口,末了道:“赫连姐姐不用等太久,今晚煜城便带你去一次。” * 天色渐暗,凤仪楼里早早升上了灯火。 “这里不错吧。”安平煜城道。 赫连汀微微点头:“嗯,确实不错。” 两人便装走进凤仪楼里,身旁除了各自的几个亲信随从,还有几位与赫连汀一同前来安吾国的羽徵国的臣子。 有眼熟的倌儿主动迎上来,问候安平煜城,恭敬地俯身行了一礼:“三皇女。” 安平煜城微微点头,矜持地回道:“嗯。带我们去最好的天字间。” 倌儿低头应了一声:“是。” 天字间与其他房间不同,与前院楼台分隔,独树一楼,并取了一个风雅的名字——天香楼。天香楼地方僻静,视野却丝毫不差,可以俯瞰整个皇城的街景。其地方的布置更是雅致,楼前独僻出一座花园,花园的小径尽头连接着的碧池水榭更是清幽雅致。一到晚上,水榭周围石桥两旁点满了红烛花灯。幽幽的池水映着灯火,仿佛有情人之间缱绻缠绵的情意。此时,池上的亭子里正立着一个人。飘飘红衣轻罩身,盈盈墨发落星辰。只是背影,就轻易地让人失了魂。 熟悉的身姿重又出现在眼前,想起之前的匆匆一眼,这次赫连汀忙不迭地向身边的人问道:“亭子里的那个人是谁?” 安平煜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那是凤仪楼的楼主。”以为赫连汀只是随口问问,并不会深究,便只说了个身份。 没有得到心里想要的信息,赫连汀没有罢休,继续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安平煜城终于察觉到有些奇怪,赫连姐姐为何对洲儿那么上心?她们应当还没有见过面才对。虽然心有疑惑,但安平煜城还是回答了赫连汀:“他叫白洲。” 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赫连汀转头对身边领路的倌儿命令道:“让你们的楼主过来。” 倌儿愣了愣,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言,乖巧地应道:“大人稍等。” 远远地只见倌儿走进亭子里,对亭中的人说了几句话,不稍片刻,亭子里的人便动身朝这里走来。 走到近处,男子的容貌干干净净的呈现在眼前。果然不负所期。 赫连汀矜持地问候道:“白楼主。” 云阮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而后挂上疏离浅淡的笑容,回道:“大人们晚好。”并不打算问赫连汀的名字。 “你为何不问我的名字?”赫连汀笑着说道。 云阮强忍住想要皱眉的冲动,保持微笑,将赫连汀的话改了改,敷衍地还了回去:“敢问大人叫什么名字?” “我复姓赫连,名汀,字兰芷。”赫连汀说完后,反问道,“我已经告诉了白公子我的名字,现在白公子可否告予我你的芳名?” 明明刚刚见面时,她便已唤自己为“白楼主”,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现在还这样问自己……是有意逗弄自己,引诱自己说话,还是什么,云阮也懒得计较,只想答完之后快快离开。他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白洲。” 事情没有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赫连汀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夜还很长。 赫连汀邀请道:“白公子可有兴趣与我们一同去天香楼里饮一杯?” 云阮有些头疼,以他现在这个身份,没有办法拒绝对方。云阮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神情淡淡的,回道:“嗯。” 赫连汀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身边的臣子和随从也都很识相地坠在后面,与她们隔了一段距离。原本以为美人会走在自己的身侧,与自己并肩而行,直到云阮在安平煜城身旁站定,她才回过神来。一路上自己与美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安平煜城,碍于自己皇女的威严,赫连汀也不好做什么明显的举动,来与安平煜城调换位置,就这么黑着脸走了一路。 终于到了天香楼。安平煜城理所当然坐在了赫连汀的对面,而其他人则十分识相地空出了赫连汀身边的两个位置,然后将其它的位置都坐满了。 然而,云阮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主动招呼小侍前来点菜布菜,没有空出间隙让赫连汀再有机会与自己搭话。 饭菜施布完毕,云阮想跟着小侍们一同自然地退下。刚靠近房门两步,便被赫连汀叫住了。 赫连汀拿起桌上的酒,站起来伸手递向云阮,这次她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云公子,说好的饮一杯的呢?”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云阮走进,接过赫连汀手里的酒杯,行了一礼之后,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杯子作倾倒状,里面并无酒水流出,证明杯中之酒已被饮尽,然后福了福身:“大人们慢用。”不再做丝毫停留,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多时,安平煜城喝了掺了药的酒水,也起身暂时离开了房间,随身侍从紧跟着离席。 席间无外人。跟随赫连汀前来的一位臣子道:“殿下大可放心,属下那药,连贞洁烈男沾了一滴,都会陷入情爱狂潮里,哭着求女人疼爱。属下已经安排人跟着了,保证到时候人会送到殿下的床上,服服帖贴的,被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另一位臣子应声附和道:“呵,不过是一个倌儿罢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胆敢跟我们羽徵国未来的太女殿下摆脸色。” 赫连汀沉默地听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神色晦暗不明,对于臣下的话不置可否。 猜不透主子的意思,献药的那位臣子继续献计道:“我听刚刚三皇女说,那个倌儿还是皇城的花魁,曾以一舞名动京城。这模样倒也是称得上。若不如,让他进宫,在几天之后的皇宴上献舞。之后殿下向安吾国的女皇求赐美人,将这个倌儿带回羽徵国倒也顺理成章。也算是给足了这个倌儿名分。” 话毕,房内沉寂了半晌。主子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臣下也不再敢随意献计。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安平煜城回归席间。 安平煜城刚坐下,赫连汀便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安平妹妹,你可知皇宴上都准备了一些什么节目?” 安平煜城蹙眉沉思了片刻,回道:“大抵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歌舞罢了。” 赫连汀顺势而下:“如此说来,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喽?” 安平煜城心里一惊,怕赫连汀误以为安吾国是在轻慢羽徵国,连忙补充道:“倒也不是没有新意。每次宫宴,都有宫里的乐师新编曲目。这次赫连姐姐来,宫里还专门请了安吾国内赫赫有名的大乐圣出山,为羽徵国编写了一首新曲目。届时,也会请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进宫,表演一些新奇的杂耍。” 赫连汀点道为止,一旁的臣子看在眼里,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连忙接着话势配合地问道:“歌有了,那舞呢?” 安平煜城被问得一下子犯了难。刚刚在众人面前夸赞洲儿的舞技,眼下再谈宫廷之中的舞师,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 似是见安平煜城为难,另一个臣子体贴地替她出谋划策:“我听刚刚三殿下不停地夸赞白公子的舞技,光是听闻便让微臣觉得心里触动不已,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白公子的惊世一舞。故而臣下斗胆提议,若不如就让白公子在几日之后的皇宴上献舞。”想到皇室会顾及颜面的问题,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白公子凭着皇城“花魁”这个名号在皇宴上献舞,倒也不算是藐视皇威,辱没了皇家的身份。” 安平煜城原本便有些意动,在几个臣子的轮番游说之下,最终下定了决心。——至于洲儿那里,她会向母皇求一封进宫的诏书,给足他名分,不会让他落人口舌。皇宴之上,她正好可以求母皇将洲儿赐予她。想到这里,安平煜城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面的赫连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压下眼里的情绪,换上笑脸调笑道:“安平妹妹在想些什么?开心得都笑出声来了。不如讲出来,让姐姐也一起高兴高兴。” 安平煜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避重就轻地回道:“没什么,我是在高兴赫连姐姐能和我一起喝酒。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说完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脸上倒也真的流露出了几分怀念之情。 “嗯,是啊。好久了,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第50章 . 长袖转回鸾 红色的衣袂如红莲绽开,皎…… 辛蛟州立在寝院里的树前, 垂眼凝望着树下遮住月色的阴影,面色沉静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阮轻轻靠近, 从后面环腰抱住, 温声耳语:“大人在想什么?” 辛蛟州转身, 面向云阮:“我在想, 是时候离开了。” 云阮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要离开他了吗? 他抱紧身前的人,直勾勾看着她:“离开谁?” 辛蛟州唇角勾起一弯浅笑, 看着他道:“天剑教。” 云阮眉头轻解。身体的不适已经令他的头开始犯晕。 他没有忘了, 他今夜来这儿有事要做。 云阮将头埋在辛蛟州的肩窝里,掩去眼里的暗色, 轻轻问:“大人想看我跳舞吗?”他不敢抬头看她。 他沉默一瞬,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 便倔强道:“大人就算不想看, 也得看。” 他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近在唇边的锁骨。 “嘶——”辛蛟州吃痛。对方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抬手解了外衫,而后又脱了鞋袜,露出白皙的玉足,优雅地迈足, 踏上铺在地上的鲜红的衣衫。 红色衬得他更加冰肌玉骨, 魅惑动人。 叶落无声,院外传来清泠的奏乐声。舞开始了。 少年舞者转身, 撩起衣摆优雅坐下, 背对着赏舞人,手指捻作莲花状, 一只手臂置于身后,另一只手臂弯于身侧,手臂轻柔如水波缓缓荡漾。 红色的衣袂如红莲绽开, 皎皎月色如流水笼罩在衣裙上,浸湿了花瓣。衣袖摇摆间,仿佛听见花瓣含露沥水的声音。 乐声柔缓,几次流转,少年收手环在胸前虚抱,单臂将出,水袖高举,自身前往身侧画满月。身随袖转,莲手静止于斜上,他侧身收袖,回身正对向唯一的看官。 少年侧扬出袖,臂弯回转至面前半掩面,轻轻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眉目含情。凝望片刻,他克制地收回目光,垂臂轻摇荡于身前,收手开扇,俯身低腰贴近地面,软腰戏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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