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嬷嬷见云阮在看身后的皇宫,宽慰他道:“小殿下莫要担心,阁主大人都已经替您安排好了,您将会住在更大、更好、更漂亮的宫殿里。” 白川一直很讨厌别人叫他君后,这是他身边的亲信都知道的事。 “阁主?”小云阮不哭也不闹,呆呆地转头看向牧嬷嬷。 “是。”牧嬷嬷向他解释道,“阁主就是小殿下您的父后。” “父后……” 刚念出这个词,小云阮终于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之后便再也止不住了。 牧嬷嬷心疼地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阮,用手顺着他的背,学着白川从前的模样温柔地哄他:“阮儿乖,阮儿乖,我们阮儿最乖了是不是……” 云阮哭得更加汹涌。 哭到脱力之后又抽噎了一会儿,他虚弱地靠在牧嬷嬷的身上,玉雪的脸颊哭得通红,鼻头也红红肿肿的。 云阮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牧嬷嬷,哽咽着问她:“嬷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阁主的故国。”牧嬷嬷微笑着向云阮介绍道,“安吾国。”那也是她的故国。 她们的小殿下将会在那里,涅槃,重获新生,带着她们阁主的那份自由,快乐地活下去! 小云阮不舍地望了一眼身后,回过头来问道:“那我们还能再回来吗?” 牧嬷嬷和蔼地笑着看着云阮,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等殿下长大了……” * “殿下,原来你在这里呀,让老奴好找!” 牧嬷嬷见云阮鬼鬼祟祟地扒在门后,配合他一同掩在门后,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这是在看什么?” 小云阮见自己偷看被发现,慌乱地朝门里退了退。 他担忧地回望了一眼门外,见门外的那个人行动如常,趁着那个人还没发现,赶紧拉着牧嬷嬷一同往门里躲了躲。 “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小云阮这才面对牧嬷嬷,结结巴巴地否认道。 牧嬷嬷佯装失落地说:“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会瞒着嬷嬷了。” 小云阮信以为真,连忙道歉、安慰她道:“嬷嬷,我错了,您别伤心。” 他有些犹豫,低头绞了绞手指:“我……我……” 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我在看一位女子。” “女子!”牧嬷嬷吓得声音飙高,尾音都走了音。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殿下想女子了! 牧嬷嬷痛心疾首,这下表情是真的要哭了。 小云阮慌乱地拉住牧嬷嬷,想要掩住她的嘴:“嬷嬷小声一些,小心被她听见了。” 牧嬷嬷一脸悲痛:“皇子殿下呀,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殿下终归是要离开她的,她是不是也该筹备筹备,替他物色驸马的人选、准备嫁妆了? 被询问细节,云阮红了脸。 他不好意思看牧嬷嬷,转头看向一旁的墙根:“是……是……” “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三个月之前?”牧嬷嬷惊讶。 三个月之前,自皇子殿下在马车上哭过之后,总算是第一次愿意开口与她们说话了。 难道……与这件事有关? “她……” “她很好。”小云阮找到了能够倾诉的人,害羞地叙说着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青涩心事。 “殿下是如何就能确定那位女子很好的?”牧嬷嬷非常不放心。 “她——”云阮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门外的那个她时的情形,眼睛里亮起了光,“她很厉害。” 牧嬷嬷不服,继续问道:“如何厉害?” 云阮一件一件地、如数家珍地细数道:“她一个人来明霞殿里接了很多很多次任务,而且全部都完成了,完成得还特别特别地好。就算是比她年长许多的人都做不到如此。” “我从未见到她的身边有其他人。有好几次,即使是受了伤,她也是一声不吭地一人独行。” 他有些害羞地说:“她和我差不多大,却比我强多了。我从前有父后、母皇、赫连婶婶、大花小花,和嬷嬷你,我从未受过伤,却还总是哭鼻子……” 牧嬷嬷听云阮娓娓道来,心中十分感慨:她们的小殿下长大了。 “那殿下知道那位女子的名字吗?”牧嬷嬷问。 她想开了,那位女子教会了她们小殿下很多,听小殿下的描述,那位女子应该是个有担当的人,她现在倒也不是那么反对小殿下与那位女子接触了。 既然小殿下喜欢,那便不能让她们家小殿下受委屈,只能一直躲在门后偷偷地看人家。 她们家小殿下,看一个女子、就要光明正大地去看!喜欢一个女子、就要光明正大地去喜欢! 小云阮失落地摇摇头:“不知。” “不知?”牧嬷嬷吃惊。 敢情她们家小殿下偷偷摸摸看了人家女子三个多月,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可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们家小殿下以后会吃亏的! 看来她得好好教导教导殿下了。 小云阮委屈地垂下眼,说:“她并未在明霞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原来小殿下已经找过了呀,那还好还好。 牧嬷嬷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镇定下来引导道:“她没有留,那小殿下就自己去问她。” “我……我……”小云阮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地坦白道,“我怕羞……” “有嬷嬷在呢,殿下不要怕。” 小云阮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头看向牧嬷嬷:“真的可以吗?” 牧嬷嬷拍拍胸脯,向他保证道:“当然!老奴什么时候骗过殿下。” 云阮喜笑颜开地牵着牧嬷嬷的手走出门。 门外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小云阮失落极了。 牧嬷嬷心疼地抱着云阮,安慰道:“没关系,小殿下不是说她常常来明霞殿吗?等下一次她来的时候,小殿下再去跟她说也不迟。” 小云阮还是高兴不起来,失落地垂下头,牵着牧嬷嬷的袖角,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天,云阮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父后为他做的大红色衣裙,像以前一样,早早地、偷偷地躲在门后,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个人来。 等到她来了,他便出去见她,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然后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再然后…… 结果,他却没有等来她。 第三天,他也没有等来。 第四天…… 第五天…… …… 后来,云阮再也没有等到那个人来明霞殿。
第70章 . 郎艳独绝 世无其二。 云成元年, 云成皇登基,其宠君泠贵君被册封为君后,二人携手共治羽徵国。 云成三年末, 泠君后诞下一子, 是为羽徵国大皇子。 大皇子出生时眉眼已初见明艳, 与其父甚像。 云成皇见之甚喜, 赐名:阮,意为首闻, 信任、听从之意。 云成皇对泠君后父子二人的宠爱可见一斑。 此事成为民间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后被史官载入正史。 * 初秋的羽徵国,道路两旁开满了白色的山茶。 这些花由新皇命人在自己登基之日、也是云氏一族被屠宫的那一日栽下, 如今已经有十一年了。 初见时, 人们还觉得惊艳, 一年又一年地看过, 也不觉得新鲜了。 今日,这条道上来了一位公子。 他走在道上、与那些白色的山茶一同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一处时,让她们不禁感慨,世间竟会有如此美景。 那位公子一袭红衣, 长发及臀, 从容优雅地行于白色山茶之间,衣裙随行而摆, 发丝微飘, 一双清冷的凤眸凝结了眉眼间的明艳,灵动而又矜贵。 郎艳独绝, 世无其二。 飘动的红与静立的白相映成趣,让一旁的白色山茶都鲜活了过来。 直至那位公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道路两旁的人们还久久不能回神…… 道路尽头的贤宇王府, 今日甚是热闹。 几日前的赏花宴上,二皇女赫连汀向女皇陛下要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贤宇王女的青梅竹马、当朝南宫丞相的孙子,南宫序。 听说二皇女自从从安吾国出使归来之后,便疯狂地纳娶喜穿红衣的男子。 虽说赫连汀的行径如此出格,但旁人也并不会觉得过分奇怪、难以容忍,故而这样的行径也并不会动摇她的太女之位。 因为,她平日里便是如此,就连她身边深知她脾性的亲信都常常在身上备着“那些药”,以便她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而且,她是皇女,还是有望成为太女、最终登基为皇的皇女。 赏花宴那日,南宫序正穿了一身红衣。 南宫序与贤宇王女赫连宇,二人原本在赏花宴之前便约定好,在赏花宴上,相偕去求女皇赐婚。 那日,南宫序穿了一身红衣,本意是想要庆祝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定亲之日,却不想,自己的心意落入了豺狼的眼里,让自己先被豺狼叼了去。 南宫序的后爹当时也在,见南宫序被二皇女看上了,兴高采烈地连声答应了下来。 男儿家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后爹不是他的亲生爹亲,但也是他的长辈,算是半个爹亲。 按礼,他不该拒绝;按理,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况且,拒绝二皇女的提亲,难保不会让二皇女心生芥蒂,埋下祸患。 按照当今的局势,二皇女极有可能会成为太女。 若是二皇女日后登基为皇,那么她登基执掌朝政之日,便是他们南宫家覆灭之始。 虽然他们南宫家有作为当朝丞相的祖母坐镇,祖母也疼他,但是祖母年事已高,他做晚辈的又怎能这么不懂事、让她一个长辈为身为晚辈的自己的任性买账。 南宫序微微期待地看向赫连汀身旁的赫连宇,却见对方一脸震愣,丝毫没有想要出声的意思,骤然心灰意冷。 ——她就算是出声,也阻止不了她的皇姐罢。说不定,还会给她带去麻烦。 南宫序安慰自己,却又忍不住地失落。 ——她为何不站出来说句话?自己明明是她的夫…… 这件事不仅仅是表明他个人愿意与否就可以。 家族的兴亡和对心爱之人的失望,让南宫序选择了默声,直至事情终了。 他认命地听由那些人摆布。 女皇陛下再三询问,见无人反对,便应允了这门亲事。 赫连宇回去之后,每每回想起自己当时懦弱无能、无作为的样子,便觉心脏钝痛。 他一定伤心透了。 可她、对方是她的二皇姐,是注定会成为太女的那个人。 她的二皇姐并非良善之人。 对啊,自己也知道对方并非良善,为何却还是没有救他、让他跳进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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