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樱想明白后,眉头也不曾舒展下来,她也只能退让一步,“细君不用替阿玥道歉,就让珍儿给枝儿道歉吧,那封帖子阿玥既然喜欢,那就留下,我也用不上了。这回就算了,若是还有下回,就算是细君过来,我也不会轻易妥协。我不在家,规矩还在,帖子是妙容公主送给我的,我没答应,也不知情,随意动我的东西,不问自取就是‘偷’。” “你!” 冯氏将崔玥的手紧紧攥住。 崔樱看到冯氏眼里的冷意,和崔玥的怒视,声音虽柔,却还是强自镇定的把话说完了,“不以恶小而为之,是阿翁从小教导我们的,还请细君督促阿玥改之。” 崔珣走到崔樱房门口,正好碰见落缤出来,他做贼似的与落缤打着手势,小声询问:“阿樱好些了没有,还在为那两个不值当的人生气?” 落缤脸上也是一副愁容,与崔珣走到一边才道:“大郎,女郎不是生气,她是在伤心。” “今天在二娘子院里的时候,还没怎么样呢,细君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一副护犊的模样,生怕二娘子在女郎手下吃亏。” “女郎是看见她们母女相护的场面,心里觉得羡慕二娘子有母亲陪在身边呢。”
第37章 崔珣小心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天色已黑,屋内也只点了几盏灯。 是崔樱说不想太亮堂,于是她的寝室便没有灯光,崔珣只凭借着月光找到了坐在窗前的崔樱,她像小时候一样扒着窗沿望着天上,对崔珣的到来一无所知,孤独的身影一半在月下,一般在黑暗的夜色里。 崔樱收回身子,回头就发觉屋内多了个人,她吓了一跳,试探的问:“阿兄?” 崔珣从暗处走出来,脸上挂着看不出瑕疵的微笑,盯着着崔樱秀美的脸庞打量,随意地问:“怎么还没睡,屋内也不让落缤给你点灯,这么黑,一个人不怕吗。” 他来到妹妹身后,在她刚刚望的方向看着月亮,“阿樱,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崔樱明白了崔珣来看她的心思,大概是听说了傍晚她和崔玥发生的事,以为她心情不好过来安慰她的。 “阿兄,我没事,有很多都不过是些小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值得记在心上。” “可是冯氏跟她生的那个两个小东西欺负你。” 崔樱听他骂崔玥崔源的语气有些好笑,“阿兄,那也是你的阿妹和阿弟。” 崔珣手搭在她肩上,也笑着道:“两个不听话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蠢,崔玥只知道跟你争宠,崔源是个不喜麻烦任由他娘和崔玥闹的书呆子,没用的东西,我可不承认跟我有关系。”他眼里有着崔樱看不到的真切之意,“只有你,阿樱,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只有你我才是真正的兄妹。” 崔樱:“这话阿兄在我这说说就好,阿翁和大母听见了也会不高兴的。” 崔珣:“冯氏要是带他们孝敬阿翁大母,我也不至于提这个,她娘家人老跟她说可惜了她儿子不是嫡长子,不然崔家的家主就是崔源的。我一走,他们冯家该是最高兴的,没想到我又回来了,才几天就耐不住了。” 情况的确是这样,但大家都不过是藏在心里,不像今晚崔珣到她这里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崔樱:“阿兄本就是我们崔家的嫡长子,家主之位也的确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可阿翁和父亲也没有说不让阿源来坐,能者上,庸者下,他要是能担起这份责任,未妨不可和阿兄公平竞争。阿兄,你回来是来争家主之位的吗?” 崔珣平声气壮道:“阿樱,那本来就是我的,就算我不在家了,那个位置也还是我的。崔源就是早出生十年,他也争不过我。我可以不要,也可以不坐,可是家主之位除了我崔珣,不会再有其他人。” “我回来只是想看看你和阿翁大母罢了。” “阿兄,你还要走?”崔樱吃惊的扭过身去,她看不太清崔珣藏在阴影中的脸,只听见他苦笑了一声,“不,暂时不会。我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要确定不会连累你们才行。” 崔樱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想要知道答案,“什么事,阿兄,你惹到谁了?” 崔珣反而不肯说了,他转移话题,仿佛要当刚才的事情没提过,“崔玥是不是毁了贺兰妙容送给你的帖子,她邀你去春猎,你要去吗。你从来没去过那种危险的地方。” 崔樱有些恼他,不吭声也不搭腔,仰头默默盯着崔珣。 崔珣略微窘迫,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一封帖子而已,她也给我送了,咳,要不,你代我回信一封,就说你我兄妹都会参加春猎,如何。” 崔樱看穿他想糊弄过去的想法,对视良久后,她败阵下来,没再追问。 崔樱:“阿兄也去?” 崔珣:“本是不想去的,可阿樱你不是要去吗,阿兄就陪你好了。” “难道不是因为妙容公主的邀请?” “阿樱,你在说什么啊。” 崔樱:“我在花会上遇到妙容公主,她问我认不认得你,还说……” 崔珣:“说什么?” 崔樱见他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忽的住嘴了。贺兰妙容向她透露,她对阿兄有意的话,她不能随便告诉给别人听,贺兰霆当时在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的外人,不管贺兰妙容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她都不可以外传,就是崔珣也一样。 若她对阿兄有意,女儿家的心意也该由她亲口对她阿兄说。 崔樱:“没什么。” 崔珣自发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在灵州待过,贺兰妙容路过此地,她遇见我,说她一直景仰我的文采,所以聘请我做了她的夫子,我和她的关系就只是如此而已。如今外面都知道我回来了,看在师生情分上,她肯定会发帖子给我,邀请我去春猎,你阿兄我早就料到了,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 崔樱神情微妙,怎么和她从贺兰霆那里听来的不同,不是阿兄穷的快饿死了,才被妙容公主搭救的吗。 崔樱:“既然那封帖子是公主给阿兄 ,阿兄就自己回帖吧。我明日写一封请罪的回帖,劳阿兄让人一同送到公主府。” 崔珣点头:“请罪是该请的,不过你别怕,贺兰妙容这人性子不错,她不会轻易降罪你的。” 崔樱并没报太大的希望,没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说什么,便问道:“阿兄可有准备好春猎的衣物猎具?” 崔珣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早已安排上了。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也不要一直坐在这里,吹风受寒倒是受累的还是你自己。” 崔樱起身送他,崔珣站在门口道:“阿樱,你放心,今日你受的气,阿兄会帮你出的。” “阿兄要做什么?” 崔樱一惊,急忙追问,崔珣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快的让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崔珣潇洒的甩了甩袖袍,转身走了,“身为长兄,教训弟妹有何难的,阿樱,快进去歇息吧,不用送了。” “阿兄。阿兄。你不可乱来啊。” 崔樱追了几步,落缤循声赶过来站在她身边来不及问怎么了,主仆二人就见崔珣背对着她们挥了几下手,大摇大摆的步入庭院里辉煌的夜色中,走了。 落缤叫人把屋内点亮,崔樱坐在桌前还在猜想刚才崔珣要帮她出气的话。 落缤蹲在她身旁,摸了摸她无意间垂在膝盖上微凉的手,劝道:“女郎,上榻吧,坐在这凉的很,我让下面烧些炭火送来。” 崔樱:“不用了,我不觉得冷,我只是在想阿兄要对阿玥阿源做什么。” 落缤笃信的道:“大郎做什么都是好的,就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长幼有序,免得忘了女郎你才是长女,怎可真叫下面的弟妹欺负了去。” 崔樱无言的看着她,说起来落缤本该是崔珣的婢子,她上面还有个兄长,他们兄妹都该到崔珣身边去伺候,结果被崔珣将他们分开了,只留了她阿兄沉璧在旁,落缤则被分给了崔樱。 她不是那种很会说话来事的女子,但对崔樱却极其忠心,而且十分会照顾人,除了有时直来直去,很多时候只要崔樱没遇上事,她都很安静很沉默,心思细腻不比能说会道的差。 并且她对崔珣有一种奇怪的迷信,就像现在这样,认为崔珣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崔珣的道理一定就是对的。 但落缤不知道,这是她的事,不该让崔珣替她出头,一出头就会伤了整个家的和气,都是父亲的子女,倒是阿翁大母该偏帮谁呢。 兄长不在家时,崔玥崔源逐渐长大,崔玥是最喜欢与她争斗的那个,但崔樱每每避让,是不想让家里人为难。一来是她该有的东西,整个崔府都不敢少她的次她的,也从来没出现过奴大欺主怠慢她的事。二来是除了崔玥,她和崔源冯氏都是平平淡淡的,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崔玥喜欢争就让她争好了,大母从来没有让她胜过自己一头,所以崔樱不觉得自己委屈。 唯一难过的不过是自己比不上崔玥与父亲那么父女情深罢了。 没想到这回崔玥不止是像往常那样找她斗嘴,还开始动她东西了,这种变本加厉的做法崔樱不喜欢,她心里想的是找她讲清楚,给她提个醒让她谨记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了。 其他的她没有想对崔玥怎么样,毕竟她下回还没有犯错,但是她阿兄插手就不同了,倒是要是崔玥受了委屈,冯氏告到父亲那里,父亲再找阿兄的话,又要闹不和了。 父子不和,那怕是冯氏和冯家人最想见到的。 “只期望阿兄别太过分,口头教训一番就是。” 崔樱说完,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结果后面几日府里都平静无波,没有出现什么事端。 崔玥也面色如常,知道上回过分了,还在早食时亲自当着大人们的面,来和她道了个歉。崔珣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样子,瞅了崔玥一眼,崔玥就跟被吓着一样,眼神充满忌惮。 崔樱便以为崔珣是私下里找崔玥说教过了,她也没有多做计较,顺势给了崔玥台阶下。 晚春的雨水渐少,晴日一天比一天多起来,庭院里山石上的青苔褪去水气时,春猎的日子也到了。 那天很早崔珣便让人请崔樱下榻,说是此去猎场还要耗费一天的时辰,要早些出发,不然到时碰到京畿大半的子弟贵女车驾车辇出来,那就得排着队赶往赤侯山了。 从他催促的话里,可以预见今日的热闹。 好在崔樱早有准备,行礼物品也都提前准备妥当,只差梳洗打扮就能出去了。 她到了前院时,崔珣已经坐在前厅用吃的了,见到她后,招手让她进去,这时天还未彻底亮堂,外面天空犹如被墨汁冲刷过一般,泛着草木灰蓝的味道。门口的灯盏也还燃着,除了他们和下人,大人都还没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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