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想着崔樱的脸为何如此泛红,可贺兰妙容一声声夫子不得不让他再应付她。 崔樱看着贺兰霆慢慢从她裙摆下收回的脚,终于歇了口气,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是过于紧张,被逼出来的汗。 下回贺兰霆再邀请,她肯定是不会来了,他刚在她阿兄眼皮底下作弄她,是抱着一点也不怕被发现的心思。 贺兰霆就没有考虑过要是她阿兄知道了他们的事,倒时会怎么看她。 崔樱心里一冷,脸上的热度就消散了,她慢慢借着换姿势的动作,离得贺兰霆更远了。 去阿兄身边,远比挨着贺兰霆要安全,她的反应落在对方眼中,却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贺兰霆自然也看到了她脸色的转变,眼神从深邃变得凛冽起来。 他还没真正做些什么她就对他避之不及,是在恼他刚才对她过分了?若那还算过分,要是到了榻上她还有躲避的余地吗。 贺兰霆冰冷而讥讽的扯了下唇角,很快恢复的目无喜色不可进犯的神情。 她敢说他对她的撩拨不喜欢,真要不喜欢,她那双眼里就不会出现醉酒般招人疼的熏红朦胧的水气,欲说还休的红着脸透着毫无知觉的妩媚诱惑之意。 真正的不喜是厌恶抗拒的,崔珣就在这里,她怎么不敢叫她兄长帮忙,还要私下里与他玩了这么久。 现在,倒显得一切都是他不对了。 贺兰霆身上越是散发威慑的冷意,崔樱就越不敢靠近,她到后来已经完全是挪到了崔珣身旁坐着,而正在说话的两人也是停下来之后才发觉。 崔珣好笑的看着安静又像是在发呆的崔樱,轻柔的叫了她一声,“阿樱,你在想什么。” 他瞥了眼上方威坐不动的太子,对方正闭目养息,他便压低了嗓子,“怎么了,是不是被太子威仪吓到了。” 他以为是这样的,毕竟崔樱从小到大没干过出格的事,除了崔源,她就是最守崔家家规的人。 是出自从小对妹妹的信任,让崔珣并没有将太子和崔樱联系在一块,要让她做出违反自己道德原则的事,是有一定难度的。 除非,有人逼迫她,或是她遇到能让她实在忍受不了的事,才会让她冲破长久以来约束她的教条,大胆的做出自己从来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俨然在崔珣眼中,他妹妹现在还不是这样的人。 崔珣与崔樱交头接耳,竟当着贺兰妙容的面说起悄悄话,而贺兰霆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与贺兰妙容对上。 “阿兄,还要打马吊吗。”贺兰妙容眼中满是兴味,目光从她皇兄那转移到崔家兄妹身上,“大娘子会不会?一起来吧,刚才只顾得上与夫子叙旧,竟忘了叫你们来是做什么了。” 崔樱当然也会,时下除了涉及体力的活动她没参与过,崔珣只要在家都会带着她一起玩,她牌技也是相当不错。 可是,她怕再坐回去,贺兰霆又要戏弄她,倒是动静一大,崔珣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贺兰霆意有所指的盯着崔樱,“孤以为有人怕了。” 贺兰妙容:“皇兄说什么呢,还没开始,怎知谁输谁赢。” 崔珣也早忘了这回事,他询问崔樱的意思,“阿樱,想不想打,不想我就派人去请重临过来替你。” “就是夫子路上遇到的生死之交?” 崔珣:“是他。” 贺兰霆直视躲在崔珣身边自以为有了个避风港的崔樱,还钦点了她的名,“就让你阿妹留下,你可以换人。她是女郎,妙容亦是公主。” 他叫崔家兄妹上车时倒没想过避嫌,现在轮到要换人,却提起这个来了。 崔樱心里别扭,却还是不肯看向贺兰霆,只对着崔珣跟贺兰妙容道:“打是能打,不过我牌技不佳,我阿兄知道的。” 贺兰妙容安抚她,“不怕,我也不经常玩,这样,你输的就算我的,尽管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崔樱不得不陪他们玩几局,为了结束时好分胜负,贺兰妙容还叫了两个宫廷里的侍人坐在外面用笔墨记下。 按照顺序,以贺兰霆为尊,则由他先开始说出筹码。 可他并没有马上道出,反而让贺兰妙容先说。“这局我压一本名师徐冬翰的亲笔典籍,如今在宫外他的墨宝已经估价到这个数了。”贺兰妙容摊开五指冲他们比划,指的是真金白银。 崔珣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也不扫面子,“我有一支玉箫,是前朝乐府名师遗物,羊脂白玉,音质绝佳,是我收藏之一,看上的尽管赢去。” 三人同时看向崔樱,“你出什么。”贺兰霆一开腔,她便感到紧张,“我出一张出自孛太山的砚台。” 贺兰妙容有些失望,“看来这局抵押的筹码都是些文雅之物了。”前面还好,崔樱的砚台跟他们一比就显得平平无奇。 她解释道:“也,也很贵重难寻的,千万种寻得其中一块,磨出来的墨汁成色极好……” 贺兰霆:“再换一个。每人的筹码须得其中一人感兴趣,且同类不可重复。” 崔珣要帮她说话,笑嘻嘻道:“那我要。” 贺兰霆眼神冷厉,“不可偏帮。” 贺兰妙容也跟着劝说:“大娘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我对大娘子头上的珠花有兴趣,不如换成它吧,这样,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你想要的首饰,我也可以拿它出来当做筹码。” 崔樱摇头,“我还有一副画像。” 贺兰霆:“你的画像?” “不。”她从他威势浓浓的眼神中躲开,避免目光交汇,和贺兰妙容解释,“也是出自前朝名士之手,画的凤凰携春侍女图,画工精湛,有些技巧失传已久。” 贺兰妙容:“这样一笔,倒显得我的是最普通的。就这个吧,我有兴趣。皇兄呢。” 贺兰霆说话时,瞥向一脸惊讶的崔樱,逡巡一圈定下了最后的筹码,“一座金屋。” “是不是太贵重了……” 崔樱喃喃地道,她声音被崔珣听见,专门解释给她听,“若我没猜错的话,此金屋应当非彼金屋,看起来只有鸟笼大小,却是由金子和玉等翡翠宝石打造而成。是皇后初入宫廷,获得的圣人赏赐,誉为金屋藏娇,后来大概是转手给了太子,才被他拿出来押宝。” 兄妹二人的动静瞒不过贺兰霆跟贺兰妙容的眼,等崔珣说完后,贺兰妙容才轻咳两声,“开始了,该你们拿牌了。” 拿完牌的一刻钟后,崔樱可以确信,坐在她上方的贺兰霆是真的在给她喂牌了,即便一开始不是好牌,现今她手里的都是极容易打出去的。 只需再过两三个回合,她就要赢了。 她一赢,方才说的那些筹码就通通归她所有,就连贺兰霆那座“金屋”也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崔樱开始沉浸其中,并未觉得手生的自己开局就能胜,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脚趾被人挤弄了下,崔樱愣愣的朝贺兰霆看去,他表情冷静肃穆,眼神催使她,“孤已出牌,到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贺兰霆又像先前那样,穿着罗袜的足又拱进她的裙摆中,趁着没人察觉之际,顶着她的脚心,他力气大且重,崔樱那里最为敏感,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而贺兰霆好似在逼她快些下决心出牌一般,不停的作弄她,崔樱神思受到影响,不由而然的按照原有的想法把牌打出去。 后面果不其然,也是如此,他像是迫不及待要让崔樱得到所有人的筹码一样,想让她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惜,崔珣仿佛看出牌局上的变化,在最后一回时率先出手,结束了这局博弈。 崔樱已经不敢去看贺兰霆此时的神情了,她没有按照他喂牌的方法打手里的好牌,而是给了她阿兄一个机会,现在他许诺的那个“金屋”也要归崔珣所有了。 她不听话,甚至不想要他给她的东西。 贺兰霆气势凌冽的盯了她一眼,漠然的把手里的牌丢出去,漫不经心摩擦着扳指。 既然这么不懂事,他总有让她哭出来的时候。 赤侯山是贺兰家御用的猎场,不缺重兵把守看护,山下的镇子早已被迁至京畿,让出来给皇室建筑行宫,如今这里可住上万人。 兵士早已在门前准备迎接太子到来,顾行之也早两日就已经到行宫,只为准备太子春猎时的布局路线。 伏缙来传太子到的时候,他推开怀里柔软的身躯,“随我去接驾。” 身后他从别院里带来的舞姬想要跟上,被伏缙拦住,顾行之轻佻的回望一眼,“不是叫你,乖乖等在房里,入夜了我再来宠幸你。” 伏缙随他走出庭院,在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后才说:“郎君,崔家的马车也来了。” 顾行之瞬间想起了崔樱,他上回去崔家被崔樱打了一巴掌,后来遇到崔珣,气氛针锋相对,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回忆,登时面露厌烦的道:“来了就来了,找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可是郎君,”伏缙:“崔家的马车是和太子一起来的。” 大门外,顾行之亲眼看见崔樱与崔珣从贺兰霆的御驾中下来,就连贺兰妙容也对他二人态度十分熟稔亲近,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对身份尊贵的皇室兄妹,对崔家人的另眼相待。 崔樱也很无奈,她和阿兄这一路都没回过自家的车驾,贺兰妙容跟贺兰霆似乎总有理由和要求将他们留在他的御驾中。 要不是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就连崔珣也要怀疑他们的目的了。 “殿下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顾行之觐见之后,站在贺兰霆的身旁,目光看向已经离开的崔樱崔珣。 贺兰霆:“你忘了与崔樱说春猎的事。” 他神色冰凉,似乎并没有要回答顾行之的疑问。 顾行之的确是忘了,他那天带着气急败坏走的,纵然半路想起来了,也没想过返回再告诉崔樱,当时他也带着怒气,一度恶意的想着,崔樱不去也好,否则到了赤侯山还得给他添麻烦。 没想到这次她不仅在这里,她那个兄长也跟着一起来了,还有那个隐藏身份寄宿他人屋檐下的林戚风。 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足以叫顾行之皱紧他的眉头。 贺兰霆自然注意到了顾行之眼中的不满,他淡声道:“你就没有要向孤解释的。孤吩咐你的事,你都当做耳旁风了么。” 顾行之刚还在行宫居所里纵情享乐,待到大队人马一来,尤其看见崔樱是从贺兰霆的御驾上下来的,心情更是一下跌入谷底,哪怕那御驾上不止她一个人,他还是觉得那样的画面让他感到碍眼不悦。 现在又因为崔樱面临贺兰霆的责问,顾行之不得不低下头认错,“是臣失职,请殿下则责罚。”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可是即便顾行之跪了下来,贺兰霆也没有看在顾家的份上给他面子,“按照率府的规矩,自请去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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