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霆冷漠的态度,显然在回应她,他不相信。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崔樱,对他来说透着一股子虚假的味道。 魏科目光在崔樱身上淋湿,露出曼妙的曲线后,就不敢再多看了,他在一旁充当了一块石头,直到贺兰霆背负在后背的手指动了动。 他看明白手势,忽然进屋又拿了一把雨具出来。 崔樱愣愣地看着贺兰霆,对他的举动并未多注意。 贺兰霆在魏科撑伞走向崔樱时,才轻抬下颔,孤高冷酷地驱赶她,“回去。” 他正准备走,崔樱蓦然将他叫住。她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樊娘子你能见,今日却见不得我?” 听她提起樊懿月,贺兰霆神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看着崔樱微红的眼眶,他了然道:“那你又凭什么认为,孤会对你一呼百应。” “崔樱,你不是很能耐吗。”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是对孤喜怒无常的那个,还是对孤有所求的这个。” 崔樱嘴张了又张,被他说得心慌不少,最后牵强地否认道:“我,我不是来求什么的。” 然而贺兰霆洞悉了她的想法和目的,他眼里隐隐露出一丝讥讽与嘲弄。“是吗。” 崔樱明白了,他故意不见她,现在又刻薄冷淡地看着她,任由她在空庭里淋雨,果然都是在计较她上回待他阴晴不定的态度。 贺兰霆不信她,也猜到她来的原因。 她下巴不断滑落水珠,身影越发显得纤瘦娇弱,但在贺兰霆的眼中,都像与他无关一样,没有心软。 他再次命令道:“回去。” 崔樱不答应,她倔强地走出魏科为她撑的伞下,忽而扬声道:“那你需要我为你道歉吗?” 许是猜到崔樱想做什么,贺兰霆眼皮遽然抽动了下。 下一刻,就见崔樱朝他粲然地笑了笑,顶着苍白的脸色当场弯下身子,“我错了殿下,我不该仗着与殿下关系,就恃宠而骄。如果还不够,我也可以……” 她弯下膝盖,眼见就要跪下,行一场大礼,这意味着讽刺和不敬,被魏科眼疾手快地拦住,而贺兰霆也当即面色黑沉下来。 “你是在威胁孤吗。” “不,我不是。” 她怎么是威胁贺兰霆呢,她不过是在表示她的诚意。 崔樱挣脱魏科,走了两步路,“既然上回是我让殿下不高兴,那就是我错了,我这么做不过是在给殿下赔罪道歉而已,希望殿下能看在我这般虔诚知错的份上,原谅我。” 她说到最后打了个冷噤,话音都在颤抖。 可她还是期盼而渴望地看着他,艳红的嘴唇失了血色,淋了太长时间的雨,已经渐渐冻得乌青,“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就是想问问,要怎样殿下你才能,才能帮我把……” 她还在往贺兰霆那走,然而声气渐弱,摇摇晃晃地朝前扑去。 咚的一声,只差一点崔樱的头就要磕到石阶上,她的手掌、膝盖、腰身已经着地,前额被一只手千钧一发之际接住。 她虚弱地抬起头,笑看着薄唇紧抿,很是难看不悦的贺兰霆,“我这样求你宽恕,能让殿下你高兴些吗?” 最终,崔樱被贺兰霆拦腰抱在怀里,朝着后庭内宅的方向走去。 而她埋伏在他的胸口,嘴角边的弧度,却在她疲累地闭上双眼时,默默向上微扬起。 她还以为他会一直无动于衷下去,可他还是心软了,哪怕他被她惹怒,也还是管了她的死活。 到了室内,崔樱抱着贺兰霆的脖子,听着外面方守贵急忙吩咐下面的人快去烧些热汤,让他们准备沐浴。 侍女进进出出,又是搬来火盆,又是送来衣裳,还有沏茶暖暖身子的。 一旁的销金兽炉,燃起细细袅袅的香烟,贺兰霆刚要将崔樱放下,就发现崔樱动也不动,紧紧缠着他,“别走。” 贺兰霆有那么一瞬间意识到崔樱力气不小,至少箍着他脖颈的力道,就跟恨不得掐死他般。 崔樱大概察觉到自己让贺兰霆不舒服了,稍稍松了些力道,却扒着他不肯下去,贺兰霆蹙眉对她沉声道:“你浑身都是水,最好把衣裳都褪了。” 他身上的衣物也因为抱着崔樱走了一路湿了,两人一身的雨水气息,贺兰霆胸膛暖烘烘的,崔樱不愿意他离开。 “不要。”她担心道:“万一你故意走了,又不见我怎么办。” 贺兰霆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逼迫得她痛呼起来,“孤容你一次,不代表能容你二次。崔樱,收起你的小把戏,多懂些分寸,不要得寸进……” 他话音微顿,微讶于她的反应,接着就看到了崔樱袖子中露出来的伤势。 她手腕上早有一道深深的淤青,周围还微微泛紫,像漫延发黑的血迹,在她透白娇嫩的皮肤上显得骇心怵目。 而经过他的捏攥,仿佛加深了这道出现在她腕上的伤痕。 崔樱跌落在榻上,她捂着伤口,没再说什么,疼过之后只是低下头看着被她弄湿弄脏的锦被,想要借此冲淡在贺兰霆那里受到的讽刺和尴尬。 侍女们看着这一幕,不知该上前还是怎样,气氛很是低沉,没人敢在这时候有所动作。 只有太子在说话,他问榻上的人,“怎么回事。” 崔贵女把头垂得很低,看不太清她的神色,她把手腕藏进怀里,另一只手抱着双膝收拢身躯,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她闷声说话,听着压抑,却又故作轻快地淡淡道:“没什么事……不小心磕碰到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离开贺兰霆的怀抱,崔樱身体上的温度也彻底冷了下来,她在发抖,手指将裙角攥得死死地,挤出了不少雨水。 这时她不敢再缠着刚刚发威过的贺兰霆了,她没了前几日故意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大概是因为有所求,和不想惹怒贺兰霆,现在很好说话,很乖巧又温顺的较为可怜的样子。 她不看他,侧脸乌黑的眼眸探出来,对等候在室内的侍女们道:“劳,劳烦了,帮我换身衣裳。” 她补充了句,“还有太子……殿下他金尊玉贵,千万不能因着我而着凉了。” 侍女们左右相觑,均快步上前。 而贺兰霆面前也有人为他换下打湿的外袍,就在侍女要替他解开腰带时,他陡然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开。 崔樱衣裳褪到一半,就看到贺兰霆走了过来,他盯着崔樱身上出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越看越有几分骇然,除了今日崔樱在石阶上摔跤,弄出来的红肿伤痕,那些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乌紫。 贺兰霆知道她来府邸求见,是别有目的。 却没想到,掩藏在衣裳下的崔樱,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这些也都是磕碰到的?” 他长手滑过红肿又叠加了伤痕的皮肤,崔樱腰身轻颤,往后躲了躲。 贺兰霆一把将只剩一件小衣的她扯了回来,语气凌厉,“你不是一门贵女?谁敢对你这崔氏嫡女动手。” 崔樱像被他吓到了,不想让他追究,还要拉过被子掩藏自己半裸的身子。 她垂着眼皮,遮住盈盈眸光,苦笑道:“别,别问了,就当是那样的,好吗。” 她感觉到头顶上,贺兰霆的视线锐利如鹰,似在思量她话里的真实性,“你昨日去了顾府。” “是他。” “顾行之,对吗。” 崔樱不否认也不承认,最终以沉默代替了答案,这样反倒让人误以为,贺兰霆猜测的,的确是这样。 给她添了一身伤痕的人,就是顾行之。 昨日黄昏,久没等到崔珣回家,又得知他被圣令即将调去灵州当差的崔樱,在屋内心绪难以平静。 她独坐在窗边良久,桌上书纸杂乱,墨汁浸染,似乎终于想通一件事。 于是缓缓起身,朝桌角撞去…… 去跟院里婢女说了几句话的落缤回来,听见动静,看到在屋里自残的崔樱时,惊掉了手中的玉盘。 刚拾起砚台朝手腕砸去的崔樱疼得脸色煞白,额头冒汗,指尖正在颤抖,还要微笑着朝落缤看过来,细喘着说:“回来了,过来帮我。明日要去见一位得罪过的贵人,我得装扮装扮。”
第67章 面对贺兰霆的问话,崔樱低着头长久地不答。 凝固的气氛倏地被出现在屋外的方守贵打破,他让人传话道:“热汤都准备好了,殿下和贵女快先洗去一身寒气吧。” 贺兰霆眼睛看向崔樱的遍体鳞伤,没再逼迫她,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个准确的答案。 雨势虽小了许多,却还再下着。 崔樱身上的湿衣裳被尽数脱下,浑身赤裸的她在空气中环抱双手,下一刻,贺兰霆把她裹进锦被里,当场抱着她走去浴房,留下是侍女则收拾房中的乱局。 浴池源源不断冒着袅袅烟雾,朱红的雕花木门关上,崔樱从锦被里钻出来身上的寒意便被驱散不少,她看到还有侍女留在这。 而贺兰霆在把她放到卧榻上以后,就褪下外袍丢给侍女,仅着一条白色里裤光脚朝浴池走去。 他人肩宽腰窄,玉冠还簪在头上,背部手臂的线条流畅,到腰胯的地方肌理分明,每迈出一步都透着雄壮有力的侵略气息。 崔樱看得入迷,直到池子里响起水声,贺兰霆顺着边角已经走到了池子里,她才意识到即将要与他共浴。 他靠着池子不主动唤崔樱,也不催促,烟雾缭绕,热气熏得贺兰霆的脸嫣红俊丽。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在雨里摔倒的画面,然后是她洁白皮肤上一块块乌青的伤。 崔樱平日的踪迹,一般都会有人收集好了隔两三日报给贺兰霆。 他抽空会看看,一般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下面人是不会详细禀告的。 贺兰霆也没那么多时间,将所有精力都耗费在她的事情上,知道她昨日去过顾府,是因为樊懿月生辰宴那日,她自己就说过要去探望顾行之。 他能想起来就算不错了,至于她的踪迹是否准确,只要跟下属核准即可。 他刚想到这里,就感觉到胸膛贴了一只微凉的手,他睁开黢黑深邃的冷眸,来到身旁的崔樱若有似无的挨着他,娇红的脸欲言又止,“你的发冠……” 见贺兰霆姿态高傲冷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崔樱怕冷似地靠他近了一些,这样皮肉与皮肉之间就能贴在一块。 “你的发冠还没摘。” 崔樱又重复了一遍,她攀上贺兰霆的肩膀,垫脚抬手,不想他起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崔樱:“我只是想帮你摘下来,没想做其他的。” 她望眼欲穿,贺兰霆目光扫过她腕上看着就疼的乌青,忽而问:“你疼吗,崔樱。” 她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是问她伤口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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