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云的话听的靳苇心惊,她有错吗?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会隐瞒、她会犹豫,是因为在这个世道,她是个异数,是个不容于人的异数。 但是话,从姜行云口里说出来,她却在惊喜之余,隐隐有些害怕。 她看着眼前的人,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全部的底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完完全全看穿了她。 姜行云看着靳苇看向自己的眼神,从吃惊到欣喜,再到戒备,突然觉得有些受伤。 他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可她与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到如今,还…… “完全相信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姜行云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竟然有些许疲惫。 被当面戳穿了心思,靳苇完全愣住了,只剩不经任何思考的,下意识地反问:“难道陛下敢说,对臣就毫无隐瞒吗?” 姜行云一怔,完全没想到靳苇会反问自己。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经任何思索,脱口而出:“对你的心意,是我唯一的隐瞒。” 靳苇的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姜行云的话,她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却没有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姜行云,想要从他脸上看到说笑的痕迹。可是,却没有。 他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丝毫躲闪。 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想不明白吗?”姜行云轻哼一声:“那便好好想想吧。” 姜行云说完,竟然真的把她丢到一边,自己转身走到桌旁坐下,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传膳。” 宫人端着食盒进来,一样样取出摆好,随后目不斜视,一个个退下,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靳苇的存在。 姜行云换了个位置坐好,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靳苇整整一夜没有进食,昨夜又是那样惊心动魄,早已饿得饥肠辘辘。饭菜的香味渐渐飘散开来,一缕缕钻入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神经。 好巧不巧,她侧过头,刚好能看见姜行云坐的笔直,正夹着盘中的菜,她甚至能看见,他正在嚼东西的,一动一动的腮帮子。 他一定是故意的! 终于,姜行云不慌不忙地用完了膳,漱过了口,然后吩咐人,将膳食撤下。 “想明白了吗?”姜行云来到床前,嘴角噙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靳苇。 靳苇本就憋着气,听他这样说,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看他。 见靳苇不理自己,姜行云也不恼,自如地坐在床边,俯下身子,一点点靠近她,然后在她耳边说:“夫子果然受不得一点委屈。” 许是眼睛闭着,身体的其他地方会特别敏-感,姜行云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她耳廓边划来划去,惹的人心痒痒。 姜行云见靳苇的耳朵渐渐变得粉红,他见过她许多模样,唯独这副害羞的模样甚是少见,顿时觉得眼前之人更加可爱。 “噔噔噔”,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有人轻唤:“陛下?” 靳苇感觉到姜行云从自己耳侧离开,瞬间舒出一口气。 然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片刻后,姜行云便回到了床边,手中端着一碗粥。 他把粥先放在一边,然后从床的内侧拿过一个枕头,红着脸对靳苇说:“失礼了。” 随后便将靳苇整个上身抱在怀里,把枕头放在她身后,然后扶着她缓缓靠在后面。 这个味道? 姜行云身上的味道隐隐约约有些熟悉,靳苇深吸一口气,用力闻了闻。突然想起,这个味道,和她那次被鞭笞后第二日醒来,在自己床边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一直以为,那是孟涪留下的味道,可是眼下看来,竟然是姜行云的。 这么说,那天晚上她觉得旁边有人,根本不是意识不清下的幻觉,那晚姜行云一直在她床边,陪着她! 彼时,以他与她的关系,他何以做到这个地步! 姜行云舀起一勺粥,细心地吹了吹,然后递到靳苇嘴边。 见靳苇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姜行云将勺子轻轻碰了碰靳苇的嘴唇,而后小声说:“张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靳苇回过神来,机械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喝着姜行云送过来的粥。 他何时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还是说,他一直这么会照顾人。 所以,她想明白了吗? 一碗粥被靳苇喝的精光,姜行云将碗放到桌上,然后像刚才一样,抱着靳苇的上身,想要抽掉她背后的枕头,将她放平在床上。 突然,他的腰侧好像触及到了什么温暖。 靳苇竟然抱住了他!一时间,姜行云的心跳得飞快。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靳苇闭上了眼,感受着姜行云身上传来的温度。她的脑海中,先前经历过的事一幕幕浮现…… 第一次见面时,面对榜下捉婿的窘境,姜行云挡在她身前; 她得知身世那晚,从介云巷跑出来,他跪在她面前,笨拙地用袖子为她擦着眼泪; 寄居齐王府时,听到她说他有朝一日他定会一鸣惊人时,他突然放光的双眼; 还有宫变以来,他与她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原来她在他眼中偶尔看到的炽烈,都有迹可循。 姜行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比贪恋着这一时刻,靳苇主动的拥抱,这是他多少个日日夜夜梦寐以求的东西。 然而,“啪”的一声动静,打破了屋内的温存,靳苇赶紧撤回了手。 姜行云却没有立即放开靳苇,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生气地转过脸,果然看见严文琦正大剌剌地站在屋子中间,后面还跟着张天祜。 看见姜行云眼里射出的两道寒光,和他此刻伏在床上的姿势,严文琦忽然意识到,自己来的仿佛很不是时候。 “大白天进来,也要跳窗吗?”姜行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支楞起来了
第24章 严文琦撇了撇嘴,自知理亏,罕见地闭上了嘴。 姜行云回过头,将靳苇身后的枕头抽走,慢慢扶着她躺回床上,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没事,是严文琦。” 靳苇点点头。 安置好了靳苇,姜行云背对着她,站在床头,身形刚好将靳苇的视线挡住。 “什么事?”看见严文琦身后的张天祜,姜行云的语气才缓和下来。 严文琦走上前来,小声对姜行云说:“我带了张叔过来,怕你这边不太方便。” 姜行云点点头,严文琦的考虑不无道理。 虽然昨日他给靳苇包扎过,但他毕竟不是大夫,恐有什么疏漏。再则靳苇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宫里的御医,他也信不过。 张天祜来的正是时候。 姜行云将床幔放下,然后红着脸跟靳苇商量:“张大夫来了,你的伤得让他看一看。” “嗯。”靳苇小声回答。 “那……”姜行云有些手足无措。靳苇昏睡着时,他为她上药也不会心猿意马,如今她醒着,他却处处感到不自在。 “有劳殿下了。”靳苇察觉到了姜行云的窘态,主动说道。 得到了首肯,姜行云慢慢地为她解开腰带,露出伤处,然后把其他地方挡住。 整个过程中,靳苇明显感觉到,姜行云的手抖得厉害。 张天祜上前为靳苇查看伤口,却在看到靳苇的脸时,小小吃了一惊。 重新为靳苇换过了药,包扎好,然后替她把了把脉。 姜行云全程紧张地盯着张天祜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终于,张天祜做完了一切,收拾好东西起身时,姜行云立马上前,作出“请”的姿势:“张大夫,借一步说话。” 张天祜点点头,随着姜行云来到了殿外。 “怎么样?”姜行云急切地问。 “伤口不打紧,陛下处理的很及时。”张天祜答道。 姜行云听完,长舒一口气。 “但是……” 一听“但是”二字,姜行云瞬间紧张起来:“怎么?” “这位姑娘的身体有些虚亏,大体是平日未曾好好保养,再加上思虑过度所致。以后,需要好生将养,不然……” 张天祜看了眼姜行云,继续说道:“日后怕是要遭罪。” 张天祜的话,说的晦暗不明,姜行云却也听明白了几分。 靳苇女扮男装十几年,入仕之后又为了朝中事费神费力,身体虚亏多半与此有关。 随后,姜行云又向张天祜请教,有哪些事需要注意,将其所说一一记下。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靳苇的身份。只有替章君南翻案,靳苇才能坦坦荡荡站在阳光下。 于是,姜行云这几日,除了一日三餐和按时为靳苇换药之外,其余时间都不在重华宫。 见姜行云这几日忙忙碌碌,用膳时也心思重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靳苇心中有些奇怪,但姜行云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就这样过了几日,靳苇终于能下地走路了。一日姜行云突然大步流星走进来,眉间的忧郁似乎淡了些。 靳苇在心中猜测,他近日烦忧的事是不是有了些眉目。 于是姜行云帮她换药时,她便问起了此事。 姜行云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一个字。 “你若不想说,便罢了。”靳苇见他那个样子,怪难受的。 姜行云一听,连忙抬起头解释道:“不是不想说,只是才有了个头绪,想晚些告诉你。” “好,听你的。”靳苇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还不能立即告诉她。 姜行云看她不自觉微皱起来的眉头,想她定是在心中胡乱猜测。张大夫前日才同他说过,她思虑过重…… 于是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手触及她的眉心,抚平她轻皱的眉头。 “好了,我说。”姜行云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 “我查到,你生父的案子,同刘家有些关联。”他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 “刘家?”知道自己的生父章君南一介书生,最后却被牵涉进魏王谋反案,背后的缘由定不简单,只是她没想到,居然和刘家有关。 她甚至都不用问,是哪个刘家。有能力在京城之中搅弄风云的,哪还有别的刘家。 可是,姜行云之所以能坐实杜徳佑的各项罪名,刘家暗中出了不少力,眼下这个关头,刘家与姜行云站在一起,对他坐稳这个皇位至关重要。 这个时候查出刘家,怕也是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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