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毕竟自己理亏,让利五成是他心中的底线,再高,便难以接受。 但对姜行云而言,相较大周的米价,他捡了大便宜。 “好!”来川赫艰难应下。 “口说无凭,还是立下字据为宜。”说着,靳苇便起身拿来纸墨,在桌上铺开。 手写双方刚应承下的事。一式两份,颇为正式。 事毕,来川赫看着手中的字据,苦笑着说:“姑娘若是入职户部,钱粮之事,想必无需陛下操心。” 来川赫这话,听着可不像夸奖。 “她是永安年间的状元。”姜行云故意装的云淡风轻,语气中却难掩得意。 来川赫显然震惊了一下,有生之年,他并未听过,大周的女子可以参加科考。 但当堂过问,又失了礼数,只得作罢,事后再暗暗查探。 来川赫父女一走,靳苇开心地说:“先恭喜陛下了,我事先查探过,大漓的米价,不到大周的三分之一,来川赫又让利五成,这笔买卖,陛下赚大了。” “都是夫人能干!”姜行云躬身行礼,做的煞有介事。 靳苇见他这副样子,颇有些腐儒书生的做派,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二人说笑间,春婶儿突然出现在门口:“姑娘,有你的信。” 一听“信”这个字,姜行云脸上立马挂不住了。
第44章 说是信,却用木盒装着,靳苇从春婶儿手中接了过来,放到了桌上,姜行云自觉地背过身去。 见姜行云这副别扭的样子,靳苇故意逗他:“陛下不看吗?” “给你的信,我看什么。”姜行云阴阳怪气地说。 这信不看也知道是谁寄来的,他可没有忘记,上次因为孟涪的信,靳苇与他生了好大一场气。 自那之后,他便学聪明了。 孟涪再热络,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京城、恒州相隔千里,不管怎样,人现在在他这里。 他才犯不着生那劳什子气。 可最终,还是架不住靳苇故意招他,直接把木盒送到他手边。 姜行云“不情不愿”地打开木盒,里面先是一小块衣襟,下面覆着一个信封。 看到这些,一下勾起了靳苇的回忆,当日在宫中,孟涪便是拿着这块衣襟,还有一张字据,当着姜行云的面,说自己与他早有婚约。 把衣襟放在一边,将信封拆开,取出一张字据,和一张上号的信笺。 其实看到那块陈旧的衣襟时,姜行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靳苇这一套动作。 “信上说了什么?”靳苇刚展开信笺,姜行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孟涪要成婚了。”靳苇合上信,同字据一同塞回信封里,然后把衣襟照原样放进去,把木盒关上。 对于靳苇的回答,姜行云始料未及,毕竟当日在宫中,孟涪那副样子,大有一诺千金,非靳苇不娶的架势。 “什么时候的事?”姜行云难掩脸上的惊讶,但惊讶之余,还有一丝窃喜。 靳苇看着他细微抖动的嘴角,便猜中他心中所想,只是没有说破,简单回答道:“十一月初八。” “那很快了,咱们是否要送一份礼。”姜行云的脸上已然泛起了笑意。 靳苇嘴角挤出一丝笑,不怀好意地说:“陛下还是先听听新娘是谁,再考虑是不是要送礼吧。” “谁?”姜行云不甚在意,依孟涪眼下的地位,无非是京中那些贵女。 “正是当年京中传闻陛下一见倾心的刘元然。” 靳苇一脸戏谑,姜行云却做不到轻松,一听刘元然的名字,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与刘家势不两立,天下皆知,而且日后相遇,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孟涪既然有心助他,如今却又转头去娶刘家的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姜行云的变化,靳苇便知他又想差了。 “陛下,用人不疑。”靳苇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捏着肩膀。 “孟涪虽未明说,但若是有意攀附刘家,何必专程送这一封信?” 说着,靳苇侧过身子,凑到姜行云耳边:“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姜行云心中原有些不痛快,但是经靳苇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在理。 虽然因着他之前纠缠靳苇的缘故,自己对孟涪始终有些芥蒂,但靳苇看人的眼光,向来不算差。 更重要的是,孟涪一早便将孟家在西南的产业悉数变卖给他充了军饷,如果这都不算诚心…… “我信你。”姜行云将手覆在靳苇搭在自己右肩的手上,坚定地说。 晚间,二人躺在床上,姜行云冷不丁地说:“宜安就要走了。” 靳苇有些摸不着头脑,宜安与她日日待在一起,怎么从未听她说起过? “今日我同周绍禹谈了谈。”姜行云自行解释道。 几天后,周绍禹携宜安过来辞行,靳苇才明白姜行云那日所说是什么意思。 说是周家来信,周绍禹的父亲突发疾病,催人回去一趟。 宜安固然舍不得离开恒州,但这是不可抗拒的理由,毕竟她早已同周绍禹成婚,如今是周家名正言顺的儿媳。 而周绍禹又是周家的独子。 临走时,宜安一步三回头,最后还从马车上跳下来,将姜行云拉到一边,悄悄说:“二哥,绍禹是周家剑庄的少爷。” 末了又怕姜行云不是江湖人,不清楚江湖事,解释道:“江湖上人称第一庄的周家剑庄,二哥,你日后若有需要,记得来信,我同绍禹一定不遗余力。” 姜行云看着宜安眼中流露出的真切的担忧,突然心中有些难受,宜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相亲了,山高水远,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宜安好不容易才逃出藩篱,他不能让她再卷入这些纷争。 姜行云拍拍宜安的头,像小时候那样,笑着嘱咐道:“好好过日子。” 宜安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宜安走后,一连几天,姜行云的兴致都不高。 城外的军营又招募了一批新兵,加上之前的,约莫有七八万之众。 姜行云白天耗在军营,晚上回来时,常常累的筋疲力竭,倒头就睡。 靳苇不想过多干涉,却又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只能暗暗嘱咐严文琦盯着他点。 严文琦却不以为然,轻蔑地看着她,甩下一句:“你以为他是谁?” 过了几天,在府里碰见严文琦,他又拉住她,提醒道:“二哥的生辰快到了,你可别忘了。” 严文琦说完就走,靳苇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久才想明白,二哥是谁。 十一月初九是姜行云的生辰,她自然是知道的。 皇帝的生辰是一年中的大事,尽管此前无人不知姜行云是傀儡,但也不影响百姓对一国之君的仰慕。 每年他都要站在京城的城楼上,与万民同贺。 只是此前,他是君,她是臣,虽然她早就倾心于他,但彼时她以男子身份示人,自然不敢暴露半分。 所以每年他的生辰,她都和大周无数的臣民一样,祝他万寿无疆,唯一的不同,无非是她站的离他近点罢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 她同他有了更亲密的关系,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与此前大不相同。 严文琦提醒的很是时候,在这事上,她得好好动一番脑筋。 随着姜行云生辰的临近,恒州也渐渐热闹起来。 虽然他此前嘱咐过严文琦,以当下的处境,在府内聚一下即可,不宜大张旗鼓。 但严文琦却不这么认为。 之前在京城,姜行云生辰时都会登临城楼,这也是京中百姓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见到皇帝的机会,因而每次都会引起轰动。 而如今,姜行云到了恒州已有几个月,恒州城内的百姓只听说皇帝到了恒州,却从未有机会进行朝拜和观瞻,都盼着这次陛下生辰一睹天颜。 况且姜行云既然以恒州为根基,就必须要得到恒州百姓的支持,而这次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姜行云细细考量过后,觉得严文琦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也就应了下来,任由他去张罗。 十一月初九这天,姜行云起了个大早,一脸期待地看着靳苇忙前忙后,然而直到出门,一切都如同平常一般,靳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 他不免有点小失望。 随后与严文琦一起到了军营,照例,直接去演练场看士兵的操练。 远远地见着姜行云过来,韩杨便叫停了操练,待姜行云走到近前,全体士兵齐喊:“祝陛下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喊声震天动地,姜行云一扫出门时心中的阴霾,立即被眼前宏大的场面所震撼,顿时心潮澎湃。 更多的人,更大的场面他都见过,之前在京城,在城楼上接受万人朝拜,自然也十分壮观。 但是,今天不一样。 将士们的呼喊中气十足,自然非普通百姓可以相比。但更令人感动的是,这是他的军队,听命于他,专属于他的军队! 士兵们今天也格外努力,都想在陛下面前露头,一天下来,姜行云脸上始终挂着笑。 从军营回府邸的路上,姜行云看到百姓已经开始往城楼的方向集聚,便快马加鞭,不敢有所耽搁。 靳苇已经备好了衣服在府里等着他。 当初从京城出逃,匆忙之中,随身就带了国玺,龙袍和冕服都没带来。眼下的这套,还是严文琦前些时日敦促工匠日夜赶工做出来的。 自然不能同皇宫的尚衣局相比,但姜行云上身后,起码通身都是皇帝的气派,也算压得住今日的场面。 靳苇服侍着姜行云穿戴好,然后转身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香囊,假装不经意地,系在了姜行云的腰上。 “什么东西?”姜行云托起香囊,看了一眼。 靳苇眯着笑道:“陛下生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又手笨,只能做了个简单的香囊,陛下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姜行云脸上堆着笑,一手搂过靳苇,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他就知道她不会毫无表示。 “陛下,该出发了。”严文琦看着姜行云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对于严文琦的打扰,姜行云心中不满,却也无暇顾及,他笑嘻嘻地从腰间解下香囊,手一触及,立刻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 “里面装了什么?”姜行云好奇地问道,说着便要解开。 “回来再看。”靳苇抓住他的手,拦住了他。 姜行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看来里面的东西好像更值得期待。 “好。”姜行云很是听劝,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放在枕头边,跟靳苇解释道:“外面乱糟糟的,别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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