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七叔那里可以用那三亩地,两个月的租子抵消。”白芷一边嘀咕,一边拿笔在旁边记录。 这仅剩的笔墨纸砚,还是白文业做教书先生时买的,纸笔很费银子,所以白芷用得很节省,每回都只用一点点。 算着算着,天彻底暗下来,完全看不清了,白芷才摸索着点灯。 晚膳还没得吃,到这时候她也感到饿了,举着等往厨房走去。 四周乌漆麻黑的,有点什么动静都能把她吓一大跳,她匆匆忙忙抓了一个野菜团子应付几口,就赶紧回自己卧室,栓上门。 戌正时分,村子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聊天说话的声音,空寂感弥漫到白芷心头。 黑暗让她害怕,可又舍不得点灯,干脆将薄被盖过头顶,闭上眼睛睡觉。 小时候,她总觉得被子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隔绝鬼怪,保护床上的人,所以必须从头到脚都包的严严实实,免得妖魔鬼怪趁机偷袭。 后来娘亲担心她把自己闷坏咯,就偷偷对她说:“爹娘就是你的保护神,有爹娘在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闷在被子里。” 那次之后,她就不再害怕了。 直到现在,她的“保护神”们都离她而去,她没办法,只能重拾儿时的信仰,相信被子是有那神奇魔力的。 外面秋风习习,狗吠声此起彼伏,动静相结合之间,白芷缓缓进入梦乡。 这一次,她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想来这回是好梦了。 “阿芷丫头,阿芷丫头。”翌日,睡梦中的白芷被两声叫唤喊醒。 “阿芷,起床了吗?” 是二柱娘的声音,白芷赶忙起身,耷拉着鞋子,小跑到院门处给二柱娘开门。 “快收拾一下,明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今日大家伙要上街买东西,你同婶婶一块去,今晚也跟婶婶和你二柱哥一块吃个晚饭。” 二柱娘风风火火地来,交待几句,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留下刚睡醒的白芷,还愣在原地,秀发披散在肩头,小脸白净,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凉风吹来,刺激着薄衫下的皮肤,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竟到中秋了。”她呢喃了一句,手掌互抱手臂,摩擦两下,瞬间感觉到了一点点暖和。 关上院门后,白芷回望一眼爹娘生前住的屋子,突然觉得这个节日过了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二柱娘特意来寻她,她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想想还是决定换衣裳上街一趟,买两个油炸芝麻球,再买点糖,回来后,拿上山祭拜爹娘。 牛车自村口大榕树出发,慢悠悠地驶向目的地。 大家伙的心都飞向热闹的大街了,没有人注意到村口墙角处的灰色身影。 白三叔看着远去的牛车,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他四周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便露出得逞的笑容,鬼鬼祟祟从村子背后绕了一圈,走小路到了白芷家后面。 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就偷偷翻过白芷家的院墙,鬼鬼祟祟地走进两间屋子翻找,离开前,还观察了白芷家的房屋布局。 心中有数,这才偷偷摸摸地离开。 因为还要回来准备很多事,所以白家村一行人到了镇上之后,也没多耽搁,迅速采购完所需物品,就集合回村了。 牛车绕着山路往回,路过青黄相间的田垄,看着不远处的大榕树。 白芷思索了一下,对前面赶车的白二柱道:“二柱哥,我得上山一趟,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车。” 这个位置去白文业的坟堆可以少走许多路,白二柱瞥了一眼,抬手将牛车拉停。 “你要自己去啊?”白二柱满脸不认同,没等回答又继续道:“都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先一块回村,我再陪你上山。” 一个小姑娘自己上山,别说白二柱不放心,车上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让她再等等。 白芷面露难色,知道大家都关心她,只是她欠大家的着实太多了,不想再麻烦他们。 “我……我自己也可以的。” “哎哟,婶子正好没事,陪你走一趟吧!”就在大家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二柱娘这么提议。 白芷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两人离开后,大家都消停下来,只有陈婆子一人像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似的,非要嘴碎说一句:“切,自己上山有什么不可以?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 “我说她就是个克星,谁与她近,就克谁,长得还跟狐狸精似的,没准想自己上山私会野男人呢,呵呵……” 大家伙不理她,可也没人阻止,使得她越说越嘚瑟,眉飞色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笑声未停,旁的恶心话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白二柱一声喝断,“够了。” 牛车停下来,白二柱气冲冲地转到车后,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陈婆子,只看得她心里发毛。 “下来!” 没有动静,白二柱继续呵斥,“下来!” 他从钱袋子中掏出一个铜板,直接扔给陈婆子,毫不留情地道:“老子不想挣你的钱,你给我下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车上其他人都讪讪地看着这突变的一幕,生怕陈婆子牵连自己,忙七嘴八舌的催促陈婆子下车,别耽误大家。 陈婆子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涨红了脸。一半是气得,一半是羞恼的。 “下车就下车,有牛车了不起啊?呸,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还以为自己算哪根葱。” 她不敢当着白二柱的面骂人,当下忍着,等车一走远,她就背着新买的东西,骂骂咧咧一路,什么难听骂什么,就连死人也不放过。 “小小年纪不学好,为了个狐狸精作贱长辈,呸,别不是早就跟狐狸精搅和在一块了吧?呵呵,还以为什么好货。” “怪不得孤儿寡母这十来年老往秀才家跑,呸,都是一路货色,不要脸的玩意……” 这些话,白二柱是听不到了,即便听不到,也给他气得慌,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满嘴喷粪,简直恶心透了。 他是越想越气,若不是看那陈婆子年纪大了,还是长辈,他当时恐怕就控制不住打人了。 冷静下来,到底担心白芷听到这些闲话,想了想,白二柱特地往同行的乡亲家中走一趟,麻烦大家不要将那些话往外传。 大家伙都表示明白,信誓旦旦地说肯定不外传,让他放心。 只是私底下一家人还是会坐在一起讨论,你跟我一家,我跟他一家,截止当天晚上,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白家村,连小孩子都知道了。 二柱娘陪白芷上山给白文业夫妻上香,两人回来,母子俩又留白芷一起用了个晚饭。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设定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二百文,一吊钱为1000个铜板
第8章 失踪 三人一起聊天赏月吃月饼,还算愉快,白芷也识相的没有提起父母。一直待到亥时初,白二柱才将白芷送回家。 时至中秋时节,白天的气温还算怡人,夜晚就冷多了,从村头白二柱家,走回村子中央自己家,白芷就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因时间太晚,她也没打算生火烧水洗澡,这么冷的,染上风寒就不好了,身体要紧,将就一晚也没什么,一切等明日起来再说。 卧室的柜子中有几床棉被,厚的薄的都有,都是前些年爹爹给她置办的,今日这种天气,也该拿出来用了。 可棉被未曾重新晒过,白芷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借着微弱的烛火光线将其翻出来,平铺到床榻上。 如她所料,棉被在柜子中放得时间比较长,摊开时,一股受潮的闷霉味扑鼻而来,她举着灯仔细地将被子查看了一番,并没有长毛,也没有熬坏,顿时放下心来。 “明日再拿出去晒晒吧!”她喃喃自语,吹灭烛火,上榻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秋风吹拂,子时已过,屋外圆月依旧高高悬挂在漆黑的夜空。 十五的天,万里无云,月光清冷澄澈,没有一丝遮挡,均匀地铺撒在大地上。 白家村此时静谧无人声,只时不时传出几声寂寥的“呱呱”叫,也正是这蛙类随机叫唤,更衬托了夜的静。 在白芷家院外墙根下印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大一小。 没一会儿,大的影子翻墙而入,小的则留在外面,警惕地观察四周风吹草动。 此时若有人未睡,恰好路过此地,定然能借月光认出父子两,只可惜,这会儿大家都在睡梦之中,无人目睹这一切。 白三叔翻过低矮的院墙,蹑手蹑脚地往白芷屋探去。 他不敢贸然行进,到窗户边时,抬手往怀中一摸,摸出一根细管子,这是几天前白文金给钱他去买的。 迷烟从细管子另一端吹出去,飘散在房屋空气之中,等了半刻钟白三叔才撬开门进去,用被子裹住白芷,朝肩膀上一抛,扛着人从院门堂而皇之走出去了。 “爹。” 那男孩看起来十岁左右,是白三叔的长子白铁,今夜跟着白三叔出来做坏事,内心极度不安。 “你闭嘴,赶紧回家去,躲着点,别让人瞧见了,今晚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明白了吗?” “爹,我知道了。”白铁乖乖应下。 “回去吧!” 白三叔弓着身子,专挑黑暗偏僻的路往外走。他要趁着夜深人静,按大哥白文金的计划,提前将白芷掳出村子。 白文金则隐在村子外面树荫下,备好马车等着他。兄弟两相互配合,打算连夜将白芷送走,早点将好事做定,以免夜长梦多。 “大哥,人在这。” 白三叔轻手轻脚地将白芷放到马车中,算是完成了任务。 头一次做这种事,折腾了许久才办成,一个时辰都要过去了。他心里其实也害怕,天气不冷不热,倒是出了一身冷汗。 “咱们赶紧走吧!现在出发,赶到镇上天定然还未量,咱们还能在朱府门外歇一会儿。” 说着,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村口,确认没人跟出来,松了一口气,催促白文金赶紧离开。 白文金对于自家弟弟的怂样嗤之以鼻,忍不住训道:“瞧你那点出息,这点小事也能让你害怕成这样。” “别愣着了,上车走吧!” 闻言,白三叔没有再耽搁,右手支撑,双脚离地,直接坐到马车车辕上,下一刻,马车哒哒哒的声音清晰地在深夜传播开来,渐渐远离白家村。 白文金兄弟两心情极好,一路上谈天说地,特别是白三叔,想到一家子即将迎来美好生活,就止不住兴奋。 马车在山路上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白芷幽幽转醒,迷烟的效用还未完全丧失,她脑子还不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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