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等二老招呼,自顾自的落座,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言辞恳切:“岳父岳母,我对岚儿的心可昭日月,从未变过,若是她愿意带着孩儿回来,我必将赤诚以待,绝不再骗她。” 孟老爷同孟夫人对视一眼,面上为难:“陛下,您当初派人护住我二人性命,老身心中感激。可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啊,更何况您当初已经还来了聘礼,不就是存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心思吗?” 栾昇噎住,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又刚得了先皇遗留下的财物,就想着将那聘礼还来,孟岚回来时说不准还能气她一气。可孟岚久久未归,他先后悔了,想要拿回这些聘礼,面上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看,便听之任之了,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孟家来拿捏他的错处。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迂回婉转,还是直接挑明了来意为好:“岳父岳母,岚儿是我发妻,此事绝不会有错,今日我来正是为了接她回宫。我想着她许是还对我有些排斥,便先来央求岳父岳母,求岳父岳母帮我同她说些软话,毕竟孩儿也不能没有父亲啊。” 他怎么知道岚儿回来过?定然是那林太守通风报信的!好一个林元缙,答应的好好的,说留了十五日的时间让岚儿同他们团圆,原来早就做好了打算,难怪当初答应的那般畅快! 孟家二老心中将那言而无信的林元缙骂了一番,但是也知道此时糊弄不过去了,只得实话实说:“陛下,岚儿确实回来过,可她又走了啊!” 走了?栾昇皱眉:“岳父岳母可不要诓骗于我,她明明说了要在家留十五日,好好陪陪您二位。” “是啊。”孟老爷说起此事,隐隐约约有些得意,那林元缙哪怕是状元出身,却远远比不得自己出身闺阁的女儿机警聪敏:“不过那是岚儿为了哄骗林大人,随口说的,她在家呆了四五日后便走了,算来已经走了三四日了。” 栾昇闻言,差点没捏碎手下的座椅扶手,她这哪里是为了哄骗林元缙,分明是在哄骗他 ! 顾忌着长辈在,栾昇也不好动怒,只得忍下气来,等着一会儿好好收拾那没脑子的林元缙。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问道:“岚儿去了何处?求岳父岳母告知。” 孟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不是我们碍着你,可她是个主意大的,您也知道,哪里会什么事儿都同我们说呢?” 看孟夫人面色不似作伪,栾昇知道,今日怕是在这里问不出来孟岚下落了。 他心里憋着火,也不想在此耽搁,匆匆同孟家二老行礼告别后,拔腿便出,准备去找林元缙撒气。 也是凑巧,林元缙正匆匆赶来,与他撞上了。 “微臣见过陛下!”林元缙行完大礼后抬头一看,新帝面色难看,估摸着是孟小姐给他吃了一碗闭门羹,于是试探道:“陛下?要么微臣去同孟小姐聊上一聊?” “聊上一聊?”栾昇冷笑:“先不说你在她跟前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你先去看看能不能见着她人吧!” “孟小姐应当不会不让微臣进门吧……”看新帝那一脸笃定的样子,林元缙还真有些不确定了。 “她根本就没信过你!早跑了!”栾昇瞪着他,简直无语:“还不快去吩咐各城门守卫,给我查出三日前到五日前内,带着孩子出城的妇人!” 林元缙一听这话,才知道事态严重,合着孟小姐当初完全是把他当幌子骗住新帝,顺便让他放松警惕,根本没打算呆那么久。 他连声应是,连忙让人去安排,守卫们连夜排查,终于紧赶慢赶,赶在第二天早晨前理出来了这几日内出城的可疑妇人。 林元缙先将属下递上来的讯息仔细过了一遍,终于确定了孟岚的去向。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还带着个孩子,去西北边陲干什么?胡闹!” 可惜那胡闹的人并不在此处,栾昇想训斥她一番也做不到。 “微臣也不知,但是孟小姐走时似乎和家中拿了许多银两,微臣猜测,她许是到边陲,做生意去了。” 不得不说,林元缙这猜测,很有几分道理,孟岚本就不是个愿意闲着的性子,当初又想挖铁矿石去卖,又想去做漕运生意,要不是家中出事又有了孩儿,只怕她早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但是西北边陲人员复杂,她身子又弱,孤身前往没个帮手,出事了又该如何? 栾昇暗暗起誓,待他找到她,必要将她斥责一番,让她不可再如此胆大妄为。 虽然她肯定不会听。 栾昇到嵩阳的匆忙,又耽误了两日的朝事,此时也不得不回转汴京。 他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可靠的人手,沿着那小娘子一路的行踪追寻而去,找到她的落脚之处,确保她的安全。 至于自己,还得先将这两日堆积的折子看完,把朝事都处理处理,等派出去的人传来确凿的消息后,他再去见她吧。 西北地势广阔,天气极端,人员复杂,孟岚带着一个孩儿去那里,还真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栾昇看着月亮都圆了两次了,实在忍不住,将派去寻人的亲军骂了一顿。 不过他也知道,在西北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困难,着实也不是这些亲军的错。 他骂完之后,疲惫乏累,朝底下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吧,让朕自个呆一呆。” 底下人正被骂的胆怯,听他如此说,真是如蒙大赦,急忙谢恩下去了。 栾昇想着孟岚,但是又见不着她,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一爪子似的,又痒又疼。他打算看些折子,让自己忙碌起来,别总想着那没心没肺的小娘子,可一打开折子,看着那些臣子请他立后选秀的疏奏,更加心烦,忍不住又将那些惹人恼的疏奏扔到一边,独个想她。 西北天气不比嵩阳和煦,她一向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之前来汴京都水土不服,这下自己个跑去了西北,那肠胃怎么可能受得了!还有他那苦命的孩儿,一出生便不见父亲,跟着母亲四处漂泊,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样的苦日子。 要是按照栾昇所想的,霄鸾过得确实是的苦日子,她日日被母亲抱着四处溜达,一刻都没有歇气的时候,可忙碌呢。 若是在嵩阳,此时不过是深秋时节,可在这大西北的边陲地带,清晨的风已经是刀削刮骨,带着刻薄的寒意。 孟岚每日出门时都在棉袄外再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氅,把霄鸾裹在大氅里,小女儿不但吹不着风,还暖和又舒服,每次都笑得极为高兴。中午日头正晒时再把大氅脱下,只着里面的棉袄,倒也不至于闷热。就是孟岚有些受累,日日抱着孩子又拢着大氅,她感觉自己的臂膊都强壮了许多。 不过霄鸾现在还小,离不得一日许多餐的奶水,孟岚只得雇了一个当地的良家做乳母,日日跟着她们,每次霄鸾饿了时,就让乳母寻个僻静的地方给她喂奶。 这事虽然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是孟岚是个谨慎的性子,实在不放心把年幼的女儿与别人单独放在租住的屋子中,只能如此行事了。 每次觉得不便时孟岚都会在心里把栾昇痛骂一顿来出气,若不是他穷追猛打,她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嵩阳呆上一年,等霄鸾断奶之后再离开,也能免去她许多辛苦和麻烦。 孟岚日日在外奔波可不是为了领略西北大地的风土人情,而是有正事要做。 她是商户出身,平生最喜欢的事儿就是挣银两,其次就是天南海北处处都能挣到银两。可恨她那不死心的前夫君,偏要撵着她跑,要不是她回嵩阳发现那人还没死心,她必要接管那最挣钱的漕运生意,那还需要跑到这大老远的西北边陲来,吹风挨冻。 不过这西北大地,确实有它独有的粗犷魅力在。 孟岚也存了长见识的心思,不仅处处留意挖掘着这地方的行商门路,还不忘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大肆品尝一番北地的美食。 说来奇怪,许是坐月子时曾渺毓给她好好调理了身体,如今她肠胃倒是比先前强健许多,不但没有再发生过水土不服之事,甚至连平日的胃口也好了些,如今她得益于胃口,身子也比少女时期丰腴了些许。 霄鸾每次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大快朵颐,长着小嘴流着口水,有时候孟岚甚至能从那黑葡萄似的眼睛中看到些许委屈。 每当这时,孟岚就会语重心长的对霄鸾说道:“鸾儿还小,吃不得这些东西,你需得好好吃奶才能长大,长大了才能吃更多好吃的。” 说完便把女儿交给随行的乳母,让可怜巴巴的女儿去饱餐一顿。 说来,霄鸾也五个多月了,再过些日子,便可慢慢试着断奶了。 趁女儿被抱去吃奶的空档,孟岚抓紧时间,吃完了面前这一碗红通通的热米皮。 她平日里饮食清淡,以米饭为主,来西北之前从未吃过这种食物。初看它上面遍满红油,让人实在难以下咽,不过后面逼着自己吃了一口,才发现入口绵软细腻,那辣椒油香而不辣,别具一番风味。 这辣椒油,若是带回汴京嵩阳,会不会也很受欢迎呢? 孟岚心中暗暗留了意。 辣椒油在西北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事物,不但普通的食肆客栈有,高级些的酒楼也有,甚至每家每户,都可以自己做这东西,想来也是没什么门槛的方便食物。 除了热米皮之外,孟岚也见识到了不少先前从不知道的好玩意儿。 手抓羊肉、水盆羊肉,还有各色各样的牛羊肉做出的美味,要不是孟岚顾忌着自己身体,努力克制饮食,怕是怎么也忍不住。 此外,西北的一些中药材品质好的也令人咋舌,譬如枸杞、甘草、黄芪一类,比之中原地带,生长的更加饱满。 孟岚心里有了计较,不过又思量上了运输之事。 西北运货许多都用的是骆驼,虽然骆驼脚程实在太慢,但它耐力强用粮草少,反而比用马队来运输的成本低了许多。而且骆驼肉质鲜美,毫无腥臊之气,比牛肉羊肉还要好吃。 这么一看,她的生意链条好像很完美了。 但是做生意得有来有往,要从西北拿货往中原地区卖,就也得沉下心来想想,中原有什么平日里用着趁手,西北大地却没有的东西。 孟岚日日出门观摩,也有这样的一层意思在。 正想着,霄鸾已经被乳母抱着吃完了奶,伸着双手要从乳母怀里来寻娘亲呢。 孟岚连忙接过她,抱在怀中好好同她亲昵了一阵,直逗得霄鸾咯咯发笑。 小丫头,这么丁点大就如此爱笑,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一想到这,不可避免的就想起来某个惹人心烦的人,孟岚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眼见的天色不早,孟岚带着霄鸾又在集市上溜达了一会儿,便带着她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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