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地尽管荒凉,但百姓纯朴,邻居们见她一个小娘子带着孩子来此,平日里也多有照拂,从未有过刁难之事。 可今日似乎很有些不对。 巷子口的那户人家,往常只有一位弯了腰的老妪进进出出,那位老妪每次看见孟岚,还会微笑着同她点点头。 而今日,却有一位彪形大汉站在那家门口,不耐烦的扫视过巷子中的一切,嘴中也不停的在嘀咕些什么。 孟岚遇见这种身材魁梧的男子本能的想避开,她带上大氅的兜帽,牢牢地把霄鸾罩在地面,又嘱咐身后跟着的乳母脚程快些,她们好尽快走过这巷子,回了屋去。 谁知那彪形大汉远远地看见她们,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我娘说这附近搬来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水灵寡妇,今日一看,果然嫩得出水。” 孟岚听得这放浪之语,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想瞅个空子从他身边的空隙中溜回家去。 可这浪荡汉子不欲放过她,也不管她怀里抱着孩子,身后还跟着乳娘,直直地便想扑过来。 孟岚灵巧躲过,正色警告他:“这位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必拦住我归家的路,你若让开,我们便相安无事,你若仍要一意孤行,那我便不再客气了。” 那浪荡汉子看孟岚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更加激动:“嘿,你情哥哥我刚从监牢里出来,还会怕你这个小娘子?你还是老实些,从了哥哥。”说着便又要扑过来。 这次孟岚倒是不闪不避,只是当那汉子近身时,她猛地从怀中拿出一物来,挥向了那浪荡汉子。 笑话,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出门在外,不准备些防身的手段怎么成。这个蠢货,刚刚从监牢里出来还不安分,上赶着欺辱良家,就让她来好好给他些教训。 那汉子没能躲过,被孟岚手中细弱的银针刺中后,几乎是瞬间,便感觉自己全身不受控制,“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孟岚一脚踏在浪荡汉子脸上,她来西北之后就不再穿绣鞋了,日日穿着翘头履,足尖裹着一层薄薄的精铁,这一脚下去,这汉子的脸上也差点没了知觉。 孟岚将他结结实实的教训了一顿,也没解他身上的麻药,任由这人躺在巷子里,自顾自地便抱着霄鸾回了屋。 可她还真是小看那汉子的不要脸程度,本以为被她教训了一顿,那汉子至少得安分一段时日,没想到第二日他过了麻药劲后便去了官府,直呼着被外来贼人打了一顿,让青天大老爷惩凶除恶,还他一个安宁。 孟岚本想低调行事,不欲暴露人前,此刻却被攀扯住了,少不得得去洗刷自己的冤屈。
第52章 找到 栾昇费劲心思,终于找到孟岚…… 这可真是天降灾祸, 十足的晦气。 应官司就得写状纸,写状纸就得列出自己的名讳户籍。孟岚如此低调,连侍从都没招几个, 正是想要避过自己那手眼通天的前夫君。要是如实写上自己的名讳户籍, 岂不是把自己和孩儿直接亮给那男人了?她还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思索之下, 孟岚只能拿出她之前为了以防万一, 找人伪造的名帖户籍,用假名假户籍写了状纸应诉。 剩下的事, 她就得靠祈求了,祈求那判案子的官员不是个眼尖的,莫要认出来她的名帖户籍是伪造的, 不然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谁知这地界的苗县令虽然是没发觉她名帖户籍造假, 却是个昏庸的,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输了这场匪夷所思的官司, 不单要赔那浪荡汉子不少银两,甚至还要被关到监牢里一个年头。 也不知道栾昇那东西看见自己手底下有这种昏官是何想法! 孟岚怎么可能受这屈辱!她一个弱女子被关进边陲监牢里, 那不是羊入狼窝?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两话!还有霄鸾,要是没了娘亲带着,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还有她的银两,都是辛辛苦苦从贪官污吏嘴里保下来的, 难道还能白白喂了畜牲? 孟岚抱着霄鸾在堂下候着,见那衙役朝她奔来,像是立刻要把她投进大牢, 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转头对那堂上昏昏欲睡的狗官道:“苗县令,小女子是来北地做生意的,原本小女子来此地后就打算去拜访您的, 可家兄来了封书信,说我只是个平常妇人,不可狐假虎威,借着家中势力结交您这地方父母官,倒有官商勾结之嫌。小女子今日见您体恤寒苦百姓,要我这外来的富人给他赔偿,真是觉得兄长所言非虚,您果然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那苗县令正迷糊着,没怎么听明白她的话,也不知道这女子为何还在堂下,没被拿进监牢。 可一旁的县丞倒是听明白了,急忙凑到苗县令身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苗县令的神色先是一惊,又转而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不过他好歹是醒了过来,轻蔑地望了一眼孟岚,鄙夷地笑道:“什么有名有姓的福贵女子会带着孩子来这西北苦寒之地,怕是偷的夫家的财产,报的情夫的野种吧。” 言罢,他挥挥自己肥硕的手掌道:“让衙役带下去吧。” 他这话语还未落地,衙役们也未曾来得及动作,就听孟岚又不卑不亢地大喊了一声:“且慢!我兄长是谢御风!您要是带我去见他,我兄长必有重谢!” 孟岚先前就听林元缙说,为了防止内战完的鞑靼卷土重来,盯上大邺朝,栾昇将谢御风谢参将提拔为了西北大将军,驻守西北边陲。 谢御风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这县令的顶头上司,但又比他高了数个级别。这苗县令要是不傻,也不会巴巴的凑到谢御风面前去,跟他说自己曾经差点将他妹妹关进大牢的事。 所以她此刻把谢御风搬出来,是不会有其他风险的。 这苗县令再糊涂,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顶头上司谢大将军的名讳,可那乡野小民又从何处得知大将军名讳呢? 所以此时听这妇人当堂喊了出来,不由得惊了一跳,心下已经是相信了这年轻妇人的说辞。 他急急忙忙把有些歪斜的官帽带正,快步奔下堂去,捶胸顿足:“下官受了奸人蒙蔽,竟错把英豪当成随意伤人的贼人入监。谢将军那等英雄豪杰,他的妹妹自然也是巾帼英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恨下官的疯言疯语。” 苗县令将孟岚好好安抚了一阵,又当堂改判:“丁甲沿街行凶,企图抢夺妇女财物,鉴于他屡犯屡改,屡改屡犯,今日须得从重处罚,才能以正王法!” 随后让衙役把那丁甲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投入大牢。 看来这苗县令还是有些脑子的,顾全了她一个妇人的名节,没说丁甲拦路欲轻薄于她,而是换了种别的说辞。 孟岚见状,也不再与这苗县令说别的什么,嘴上说着女儿年纪小,实在困倦难忍,连忙告辞想要离开。毕竟她是靠着画在纸上的老虎才挡了这一劫,要是这苗县令心血来潮,再问她些谢御风的其他事情,她还真答不上来。 苗县令看孟岚急着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难得让他遇上了一个通天的台阶,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一下?可见孟岚怀中女儿确实连连打着哈欠,也无法强留,只得放孟岚离去了。 孟岚抱着女儿往租住的地方赶,在巷子口又碰见了之前那个老妪,她这两天更是瘦得不成人样,似乎是知道了儿子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她哆哆嗦嗦从怀中拿出来了一枚小小的鸟蛋,想要递给孟岚,意为稍稍弥补下她所受到的惊吓。 哪怕孟岚再厌恶那丁甲,却对这个和善的老妪生不起气来。想到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此时躺在县衙大牢里,只怕是出气多进气少,没几天日子了,心中对这老妪更是多了几分怜悯。 于是孟岚不但没要她那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鸟蛋,反而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些银两来给她:“谢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我要离开了,愿您日后能平平安安的吧。” 那老妪缓慢地点了点头,听她说要搬走,倒是有些着急,结结巴巴道:“你……女子……搬……不好。” 她说的是西北方言,孟岚只能听懂个大概,意思就是说她是女子,搬到外面去说不定更不好。 可怜这良善的老妪,得了银两后首先想到的是关心她,也不知怎么生出来了那么一个混账的儿子。 孟岚便和她多说了几句:“我是行商的,必须得处处走走看看,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需得往更北面去了!” 老妪看起来耳背,许是听得不甚真切,但是她明白了孟岚必须要走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给她做出了一个祝福的手势。 孟岚接受了这祝福,便带着女儿回了租住的屋子,打算歇息一天就打包行李离开。 也真是凑巧,谢御风之前得了栾昇手信,让他务必要协同亲军,在西北搜寻出孟岚踪迹,好好将她保护起来,等他前来。 谢御风早就知道那能让主子爷低下头入赘的主子娘娘不是一般人,但他也没想到这么不一般,竟然在战火纷飞之际自己揣着孩子跑了,害得主子生了好大一场相思病,要不是主子坚强,化悲愤为力量,把心中怒气全部发泄在之前那个老贼身上,怕他们的复辟大业还有的耗呢。 接到信后的两个月来,谢御风除了忙自己在军营的正事,也没忘了安排亲兵,帮主子爷好好寻找这个胆大妄为的主子娘娘。可西北这么广袤的地界,主子娘娘又是个那么伶俐的姑娘,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谢御风也有同他主子一样的担心,要是大张旗鼓的找孟岚,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反而对孟岚处境不利,于是也只能暗地里安排亲兵,同栾昇的亲军一起,寻找独身带女儿的女子下落。 不是谢御风耍将军威风,不愿亲自去找主子娘娘,而是他实在军务繁忙,脱不开身。 鞑靼前些日子终于结束了王储之争,原本处在上风的大王子竟然落败,反而是一向避开长兄锋芒的二王子即位了。这二王子听说可不像他兄长那么刚愎自用,为人沉稳谦虚,还曾在大邺朝游学许久,很有些才干在身。 谢御风是栾昇心腹,自然知道鞑靼当初的王储之争有自家主子挑唆的原因在。他担心鞑靼回过神来便要报复,通过慢慢渗透西北边境,逐渐潜入大邺朝,最终给大邺朝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所以谢御风最近一直忙着巡查边境,挖出可疑探子,同时安排工匠加固战壕。 这一日,他正好带着一队亲兵,巡视到了苗县令所在的地界。 苗县令早早得知了谢将军要来的消息,谢御风还没来的时候便带着人马守在路边,等他了好一起夹道欢迎。 谢御风陪着栾昇过了很长时间的困顿日子,极烦这种毫无用处又费人费力的事,对苗县令自然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苗县令一看遭了,他在西北当官,总不能惹了西北大将军厌烦,于是巴巴的凑上前去,一咬牙,心一横,把他曾经差点折辱过的谢将军妹妹拿出来说事了:“说起来,我同将军妹妹还曾有些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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