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心思各异,不过原本对谢逐没什么好印象的黑风寨众人此刻倒是对他有了改观,面上也更加热情起来。 阿桃平复着心情,摸了摸脸,待觉得脸上没那么烫时才抬头,却对上温尧含笑的双眸。 她有些羞涩:“爹爹,我刚刚……” 温尧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你是他的娘子,他护着你是应该的,你担忧他也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温柔和缓,带着浓浓的抚慰,阿桃慌乱的心情才舒缓更多,只一双杏眸仍水光粼粼,眼尾泛着红晕,看着好不可怜。 温尧侧过身:“去吧,去寻他吧。” 那一瞬间,小姑娘心头的嫩芽急瞬破土而出,须臾间便长粗了枝干,长出了枝叶,名为欢喜的藤蔓蜿蜒爬满了大半心房。 她眼睫轻颤,低低嗯了声,捧着心跳加快的心口,寻着谢逐的方向走去。 待走到半路,却见少年立在一着袭青色襕衫的清俊男子面前,正扭着肩膀龇牙咧嘴。 谢迁竟也来了此,且显然方才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他一手背着,一手搭上谢逐的肩头用力一按,登时疼得少年煞白了一张俊脸:“疼疼疼!大哥你撒手!” 谢迁目露无奈:“疼就去上药,在这里逞什么强?” 谢逐立马站直了身子,忍着痛意道:“我堂堂男子汉,这点痛算什么?才不需要上药!” 谢迁扯了下嘴角,懒得理他这幅强装面子的模样,朝从安丢了个眼神,便朝温尧走去,途径阿桃,他停下了步子。 关怀问道:“阿桃,怎么样?方才没有受伤吧?” 阿桃对上谢迁关切的目光有,笑着摇摇头,又变成了之前喜乐无忧的模样:“大哥我没事,但是……” 她侧头瞄了谢逐一眼:“相公他好像有事?” 谢迁嗤了声:“你别管那臭小子,他反正皮实的很。” 阿桃应了声,心里却想着待会儿无论如何都要看看谢逐到底有没有受伤。 二人一高一矮相对站立,从谢逐的角度看去,只看见谢迁高大的身影遮了那娇小的身影大半,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侧头,只看见阿桃对着谢迁盈盈地笑,他撇嘴,心下嘀咕:就知道讨好他大哥! 谢迁又叮嘱了两声,随后走向温尧。 黑风寨众人搬下山在此处新建庄园,尽管这里远离着周围村庄,黑风寨众人现下也是良籍身份,但土匪窝就这么挪到了自己村子附近,难免会引得周围村子里的人心生惶恐。 哪怕平时是自己不慎丢了什么东西,或者东家狗又咬了西家的鸡,都会被村民遐想这些事是黑风寨的人干的,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说黑风寨的土匪现在不抢过路富商,改成下山来抢劫村民了,要祸害四周百姓,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县令庇护,他们百姓怕是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些话传到黑风寨众人耳中,气得众人恨不得抄家伙将那些诬陷诽谤的人抓住打一顿,他们是安安生生下山了过日子的,不是来受人白眼诽谤的,这几日要不是有温尧镇着,只怕是要跟附近村民起冲突了。 温尧让人传话给谢迁,是而此时谢迁办完其他公务,顺路来了此处,一为安抚四周百姓,二也为震慑仍满身匪气的寨中人。 滚落一旁的石磙夯已被人扶起,寻了新麻绳重新捆上,待确定捆牢固后又呼和起了号子干活,方才的意外并没有打断他们建设新家园的热情。 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谢迁环顾四周,目露笑意:“看来你们黑风寨的人很喜欢这里。” “没有人生来就是当土匪的。”温尧抚胡,目光变得怅然遥远,“谁不想好好地过日子,若非乱世,谁人又愿落草为寇,从前他们也是与街坊四邻和善相处的青年,那时谁家需要壮年男子帮忙做事,不是去镖局里喊上一声?端上一杯热茶,送些瓜果便足矣。” “听闻温寨主落草为寇前曾是潭州府的解元,黑风寨里的男子也大多是兰家镖局里的镖师?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至于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温尧含笑看去,“看来谢大人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打听出来这些,不过我现在已不是土匪,谢大人倒也不必再唤我寨主了,若是不嫌,喊我亲家便行。” 谢迁却是喊了他一声:“温先生。” 温尧虽然身为寨主,但在这黑风寨里读过书的实在没多少,这十余年间黑风寨里的孩子也出生了许多,不可能真的将这土匪世世代代做下去,当个永生永世的白丁,他便兼起了夫子之责,有事的时候下山埋伏抢劫,无事的时候上山捧书授课。 真是矛盾。 二人站在一处,皆是文人模样的打扮,一人着襕衫,一人穿道袍,亦都是清隽温儒的气质,身形亦相差无几,若不看脸,说是兄弟俩都不过分。 但在二当家兰宏看来,就是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又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坏事。 谢迁有心想问温尧一些关于他及兰家镖局的事,但温尧立马转移了话题,突然说起了这几日四周村落间流传的各种风言风语。 原本谢迁还以为这不过是四周百姓因黑风寨凶名在外心生不安罢了,待听了温尧的话后正了神色。 “这处山麓脚下的山地我买下时,用的是阿桃的名字,出面行事的亦都是我手下之人,更何况我是向官府出钱置地建宅,有你谢大人在,不至于短短几日就叫人发现是黑风寨之人在此建庄子。” “温先生是觉得县衙里有人泄露了些风声出去,叫人知晓此处之主是你们?”谢迁眉头微凝思索:“且不说是何人泄露出风声,但叫人知晓是你们在此落户建庄,除了引起周围人心慌外……” 他一顿,旋而明了,原来这有心之人就是想要引起周围百姓心慌,更甚这几日有关污蔑黑风寨的风言风语,也有可能是背后的有心之人传出来的。 此等风言风语不至于叫人惊惧逃跑,却也能让人心生不安。 生不安,则生纠纷,生纠纷则生怨怼,到时候万一引发民愤,自然黑风寨众人也就不能再在此待下去了,看来这背后传风言风语之人,是想破坏这招安之事。 他转头看向温尧。 温尧却是摇头,转而道:“这也只是我心中猜测,也有可能是这山麓荒地忽得来了这么多人在此建庄,我们久居山林不出,于四周百姓而言大多都是生面孔,自然引起他们注意,加之联姻之事,让人猜出我们就是黑风寨土匪也并非什么难事,说不定是咱们多想了。” 虽如此说,但二人都是机警之人,从新帝肯给谢迁大半年的时间用来慢慢招安黑风寨看,便知晓新帝更多的是想要和平招安,而非派官兵前来清缴。 毕竟从前天下乱了十数余年,落草的大部分都是乱世中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 新朝既立,便没必要再动干戈了。 只是这些都只是扑风捉影,谢迁来清河县主要是为招安一事,衙门中的衙役大半都是先前便已在县衙里做事的,虽家世清白,但在这清河县却又也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时难查。 二人交谈许久,待到黄昏时分才辞别,谢迁带着小夫妻俩回去,路上阿桃想让谢逐给自己看看他的伤口,但因谢迁在也只得作罢。 决定等着回了府她定要看看谢逐的伤。
第17章 来上药啊 回府后已是夜深,谢老夫人仍等在花厅等着他们一起用饭,一桌子菜已经热了一遍。 谢迁见状无奈道:“祖母,我忙于公务,回府没个时候,您不必等着的。” 谢老夫人摇头:“那可不行,一家子怎能不一起用饭?” 她招呼三人用饭,饭桌上问起了回门的事,阿桃正要开口,结果被谢逐抢了话头,他说起了温尧,说起了黑风寨建设新庄子的事,捡着看见的新奇事讲,却丝毫未提自己因保护阿桃受伤的事,看来是不想提,阿桃也只得作罢。 用完饭后各自回屋歇下,阿桃洗漱完走进内室的时候,谢逐已经在床上了,只是他不是躺着,却是趴着的。 果然是后肩处受了伤。 谢逐自觉自己伤的不重,也不想自己身上一股药味引起阿桃注意,所以将本来想给他上药的从安打发走了。 阿桃赶紧从自己的妆匣里寻出来一个小药罐,缓步走到床前蹲了下去。 谢逐今日实在有些劳累了,后肩又疼,他本是想等着阿桃回来给她让道,结果趴着趴着便困困顿顿快要睡了过去,但阿桃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他正欲起身,阿桃连忙扶住他,小声又小心的问:“谢逐,你是不是真的受了伤?给我看看好不好?” 谢逐动作一顿,只觉她说的‘谢逐’二字听着有些不得劲,明明那时候还哭着喊他相公呢,他可都听到了,回来后却又是直呼大名。 纠结了会儿,又顿感不自在,这颗桃爱喊不喊,他又不稀罕听。 谢逐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扬起下颌道:“用不着你感激,我告诉你,就算旁边是阿猫阿狗,是从安,我都会扑过去救的!” 明明今天一天都好好的,搞不懂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子说话,但现在阿桃不想跟他吵,只瘪下嘴来,一双因刚沐浴完还显得有些雾蒙蒙的杏眸就这么盯着他瞧。 谢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烛光下似乎衬得她双眸泛着水光,谢逐更不自在了,烦躁地挠着头发:“行行行,我上药,上药还不行吗?” 阿桃欢喜地准备动手,被他急忙拦下:“你想干嘛?” “帮你上药啊!” 谢逐立马拢紧领口,生怕自己被阿桃玷污了似的:“不,你,你出去!你喊从安进来!” “夜都这么深了,从安哥、从安都休息去了。” “他是猪吗?那你让人去把他喊醒!” 烛影绰绰,昏黄的灯光撒在绣着山茶花的粉色帐幔上,光影又透过帐幔散落在谢逐俊颜上,不知是否因光影透过了粉色帐幔,他白皙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晕。 阿桃看出端倪来,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铃铛,眼底略过一丝狡黠:“你是因为害羞,才不敢让我帮你上药吧?” 这话立马激起了谢逐的好胜心,昂着下颌不服气道:“谁,谁害羞了?我是怕你害羞才不让你给我上药的!” 说完他又轻嗤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大清早的不就因为衣领散开了害羞地还说我欺负人,万一等下又说我欺负你,现在府里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我可势单力薄着呢!” 想起昨夜情景,阿桃小脸一热,抿了抿唇:“那我不害羞了!你是不是害羞?” 谢逐傻眼,闻言坐起身一把将衣裳脱了下来。 “来呀!你上药啊!”此话说的气势汹汹,好似在挑衅对面敌人“你有本事过来打我呀!”似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4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