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杀手的狠厉与多年积累的经验让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刁钻狠辣,凌萧已经使出十成功力,却还是防不胜防。 不多时,已经捉襟见肘。 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灰衣人趁他变招之际,从他左侧突围了出去。凌萧一个不防,忙大呼示警,自己也拔脚追了出去。 “哎呀呀呀……他来了,他来了!”猛见一个手持凶器,浑身杀气的陌生人从自己房中奔出来,弛虞雍不禁吓地嗷嗷大叫。 沈青阮不耐地扯过他的后衣领,将他向后一扔,接着自己挺身而上,与灰衣人缠斗了起来。 可他的身手本就比凌萧略逊一筹,此时又没有兵刃,甫一交手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快去叫援兵!”「呼呼」刀风的间隙,传出他的怒喝。 话音刚落,院门又一次开了。 这一次不是被人推开,而是直接被大力冲倒在了地上。 一片尘埃漫漫,后面渐渐浮现出两列全副铠甲的武士。手中举着火把,火舌猎猎,于绵绵细雨中杀出一条长龙,在寂寥暮色中竟颇有些肃杀之气。 凌萧与弛虞雍都定睛看去。 弛虞雍先是一脸茫然,看清之后就激动地振臂高呼了起来:“忠伯,忠伯!快来救我,这里有个怪人要杀我!” 仿佛是响应他的召唤一般,身负铠甲的兵丁之间钻出一个人来。凌萧打眼一看,正是弛虞忠。 这位大管事反应倒是迅捷,虽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已经将府兵全数纠集了起来。 他叉开双脚,踏着稳稳的八字步站在一众府兵身前,中气十足地高喝道:“院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还是放下兵刃,莫要再做困兽之斗了!” 似是要印证他说的话,弛虞忠话音刚落,堵在院门口的府兵立即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打眼一瞧,大概有二三十之数。 可那灰衣人却充耳不闻,似乎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手中刀啸,仍是目不斜视地与沈青阮拆招。 见状,凌萧忙蹂身而上,与沈青阮一左一右,合力与他对打了起来。 强手来援,沈青阮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些。 可他刚刚松了口气,忽听一声龙吟。接着就见一道银光闪过,迅疾如电,贴着他的前襟,向他身边平平刺出。 那个方向正站着凌萧,他见对方的兵刃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攻来,连忙腾身而起,如旋风一般,凌空将身子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沈青阮猛地一惊,下一瞬就见凌萧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地落在一丈外的地面上。长长的黑发顺着惯性向身后一甩,颈侧俨然多了一个二寸来长的伤口。 正中要害,再深半寸便是性命堪忧。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沈青阮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一缕鲜血顺着他的伤口缓缓渗出,他才如同被扎了一下,瞳孔骤然一缩。 凛凛银光又罩顶而来,他心头火起,根本来不及思考,抬手就抓住了迎面而来的兵刃。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大内的高手,还是太子在外豢养的死士?”他盯着灰衣人裸露在外的双眼,厉声问道。 “青阮……”凌萧惊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灰衣人听到沈青阮的问话却停下了攻势,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亮。 然而光亮转瞬即逝,接着就听他冷哼一声,声音嘶哑道:“无名小卒,也敢蚍蜉撼树?” 这句话答得颇为取巧,听上去像是变相地肯定了他的问话,但细究起来,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而沈青阮却挑了挑眉,颇为意外道:“腹语?” 闻言,凌萧也反应过来,方才那人说话时嘴唇的确没动,且说话的声音甚是奇怪。只是他被沈青阮的举动惊到了,所以未曾留意。 灰衣人也听到了沈青阮的疑问,眸色陡然一变。刹那间,竟似闪过了一丝愠怒。 “你不会说话?”沈青阮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又逼问似的跟了一句。 闻言,灰衣人目色一变,陡然凌厉了起来。 「噌」的一声瘆人的轻响,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凌萧定睛一看,只见一道血花自半空飞过。沈青阮抱着右手后退三步,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显然在极力忍痛。 见状,他心里猛地一绞,就像是被谁当胸刺了一刀一般。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青阮身前,望着他满手的鲜血,他一时竟不敢凑上去细看。 “我没事。”沈青阮轻声道,接着倒抽了口气,轻呼道,“当心身后!” 不用他说,凌萧已经听到了身后兵刃的呼啸声。他将唇一抿,心头忽然冒出一股狠厉之气。 「嚯」的一剑转身刺出。十分的力道,十二分的决绝,灰衣人一时不妨,竟然被他一剑刺中了左肩。 「唔」的一声闷哼,他猛地抽手,抱着肩后退了几步。好容易身子定住,他撤回手来,低头看着上面的鲜血,似是有些意外,站在原地怔忪了一瞬。 但凌萧再不给他喘息之机,凌空而起,一声清啸,流光溢彩的紫霄剑再次直劈而下。
第260章 兔死狗烹 紫霄剑直劈而下,龙吟鹤唳,流光溢彩。 灰衣人在最后一瞬反应了过来,猛地向后一撤,堪堪躲过了凌厉的剑招。但宽大的衣袖已经被剑风削下了一大片。 他接连吃了两次亏,心神终于又聚拢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衣袖,再抬头看向凌萧之时,他的目光中已经连方才仅有的一点人气都不见,只剩下茫茫血色。 “竖子找死……” 灰衣人低吼一声,目光一沉,周身的气流忽然波动了起来,衣角发丝均无风而舞。 他整个人形同一只灰鹞,双手将兵刃握于身前,冷冷地盯着眼前棘手的猎物。 凌萧这才看清,那原是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犹如冰棱的短刀。 一瞬间,他心中猛地一紧,还以为眼前又要出现一年前段于风惊为天人的重境之象。 而此刻他们身处这么个偏远小地,如若遇到这样的高手,可没有第二个大宗师天神降世,解救他们于危难之间。 但好险,此人的功夫虽然已臻封顶,却终究还是没能突破最后那道关卡。一阵强风过后,四野又平息了下来。 凌萧大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右手隐隐作痛。原是自己握剑握得太紧,手下竟然已经被冷汗濡湿了。 知道对方未臻重境,他心中就有了底。见灰衣人高举兵刃疾速攻过来,他迅疾回身一闪,电光火石之间瞅准他招式的漏洞,见缝插针,一剑刺了过去。 灰衣人也不是善茬,见他一剑攻来,毫不回避,迎身而上,竟是与他硬碰硬的打法。 然而他左肩受了伤,便如一个大口袋被人刺了个洞,满腔的热气便是再充盈,也在背人处「呲呲」轻声泄露着。他的招式越是凌厉,就越显得他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凌萧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紧不慢,招式大开大合,看似迟缓,却总能快他一步,将将在他得手之前,预判了他的预判。 渐渐地,灰衣人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手中的神兵渐渐迟滞,只剩一张犹自不甘,怒目而视的脸。 可凌萧虽然看似占尽了上风,但对方毕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与之苦战多时,力气也在渐渐耗尽。 这时,忽听一人高叫道:“弓弩手准备!” 凌萧回头一看,就见方才那些重甲兵士迅速占据了院子的各个角落,行动之熟稔,倒似是演练多时。 一阵「唰唰」声过,兵士手中都多了个物件,赫然是一把把禁制的连弩。 连弩? 他心下猛地一惊。 此弩外人或许看不出门道,但他因着外祖父的缘故,常年混迹在宿卫营,耳濡目染,对各种军制兵弩自然是了如指掌。 这种连弩是大工匠年轻时的成名之作,可十箭连发,矢长八寸,威力巨大,最适合这种不近不远的作战。 万箭齐发,矢矢连环,避无可避。 可这种连弩的制作工艺乃是军中数一数二的绝密,外泄可诛九族。 为不让敌国偷师,军中甚至下了死令,连弩手以身饲弩,弩在人在,弩毁人亡。 此外,连弩手若遇刺负伤,气绝之前必先将连弩捣毁,否则均以叛国大罪论处。 这么些年,他也只因外祖的缘故,在宿卫军的弓弩营里见过几次。可这西南边陲的小小溯陵,怎会囤积有如此大批的禁制连弩? 他回头看了沈青阮一眼,两人眼中俱闪过一丝惊疑。 然而,这样一大批足可让弛虞氏满门抄斩的私火,却似乎并没放在大管事弛虞忠的眼里。他得意洋洋地看着灰衣人,嘴角一勾,道:“先生还不束手就擒吗?” 猛地见到这个阵势,灰衣人似是也吃了一惊。他在府兵手上仔细看了一眼,忽然「啧」了一声,接着抬眼看着弛虞忠,嘴角若有若无地翘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真是捂不暖的毒蛇,喂不熟的狗啊……”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肚腹中传来。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闻言,弛虞忠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灰衣人眯了眯眼,从肚腹中传出来的声音怪怪的,像是被闷在了一口大瓮里,“这话,应该问你身边这位二公子啊……” “食君之禄,却不能分君之忧,这也就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信口雌黄,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坏人大计。” “要知道,上面那位最讨厌的,可就是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了……” 阴恻恻的话语在桀桀冷笑声中落幕。 弛虞忠一直眉眼阴沉地看着他,凌萧以为他又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将事情圆糊过去。 可没想到这位稳重圆滑的大管事今日却一反常态,连尝试都没有,直接放弃了和解,硬邦邦地骂了回去。 “哼,狡兔死,走狗烹,你那主子也不见得是什么良善之辈!” “自己干着过河拆桥的亏心事,却偏要做出一副遭人背叛,不得已而为之的委屈嘴脸。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虚伪至极!” 闻言,灰衣人眉宇一缩,薄唇冷冷一抿,目光中射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戾气。 “上位者之心,尔等鼠辈岂能体会?殿下乃天之骄子,凡人不能享其尊贵,也必不能承其使命。” “你我身为凡夫俗子,能为殿下的霸业尽一份微薄之力,已是上天的格外恩赐。尔等不仅不思感恩,反而倒打一耙,诋毁主上。如此毫无敬畏之心,真是人人皆可诛之!” “我呸!”闻言,弛虞忠唾了一口,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敬畏之心,去你妈的天之骄子!你都杀上门了,难道我们还要洗干净脖子等着你来砍吗?”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70 首页 上一页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