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与他所想不错。但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一个洞呢? 且洞口正对下方这个圆盘的圆心,是有意为之,还是大自然的又一个鬼斧神工? 寒氏月仿佛又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咱们脚下的这个圆盘其实是一面晶石制成的镜面,只不过晶石的材质极为特殊,只有在月光的照射下才会变得透明,且清澈无比,仿若无物,人可以透过镜面看到下面的一切。 但那个洞口的位置极为刁钻,一年之中只有在七月初七这天,月亮升到一个特定的位置,光线才会透过洞口照射在晶石之上,所以献祭之礼才会定在今日。” “照射在晶石之上……”凌萧有些不解,“有什么用途吗?” “自然……”寒氏月颔首,“这么说说不明白,等一会儿月光透进来你就知道了。算时辰也快到了,二位稍作休息,献祭之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482章 山门洞开 见凌萧三人安然度桥,隐在暗中的耆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沿着来路下山而去。 路很黑,很险,但他并不害怕。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不过这段路有些长,方才他硬撑着走上来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眼下只能慢慢往回走。不过还好身边没人,再狼狈也不会被人看去。 过了不知多久,漫无尽头的玄墨石阶尽在身后,他提着风灯,继续向前走去。 巨大的青铜古门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他伸出手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扭动了一下,又将二指探入两只兽眼,猛地一按,大门又一次隆隆开启。 黑暗的幕帘从中间裂开一条大口,星光顺着裂口透进来,正镀在他清癯的脸上。 久违的鸟语花香扑面而来,他近乎贪婪地吸了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饿鬼,被清风一激,浑身的关节都在舒适地「嘎嘎」作响。 可突然间,有什么特殊的气味飘到他的鼻端。这气味好生熟悉,又不常见,闻着有些反胃,还本能地嗅出了危险。 是血…… 脑中蹦出这个字,他猛地一凛,大脑尚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向后一撤。 可还是晚了,一道炫目的银光闪过,寒凉的刀刃划破颈间,大量温热的液体喷洒而出。 鼻端的血腥气越发浓了,这次是他自己的血。他绝望地大睁着眼,落满星子的天幕离他越来越远,脊背一痛,他颓然坠落到地面。 大门!心头忽然打起惊鼓,他挣扎着向两侧看去。只见厚重的门板还在徐徐向两边划去,还差一点就要打成一个平角。 快!快!他心里想着。只要开成平角,就会撞到后面的机关,大门便会自动合上。 除非知晓开门之法,外人绝难打开。但若在此之前有人阻住了大门的去路,大门就会停下,直到有人按动机关才会再一次闭合。 所以,快! 可天不遂人愿,前来杀他的刺客仿佛也知道这个秘密,抬手将长剑掷出。 坚硬的花岗岩在他面前仿若无物,剑尖长驱直入,瞬间刺入尺余。大门撞击到剑身上,顿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瘆人的「咯咯」声。 挤断它!挤断它!耆老在心中狂叫着,挤断它,然后扣上机关! 可他又一次失望了,长剑已经被大门压成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弧,却在濒临折断的一刹那,成功将大门停了下来。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耆老欲裂的眼角淌出一滴冰凉的泪,泪滴上倒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一双玄色长靴停在他头边,耆老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想要抬头去看清来人—— 献祭之礼乃是沈氏族内最高礼节,为防宵小,千年来早已发展出一套万全的防御系统。 外松内紧,乃是为迷惑之用。但禁地之险恶非常人可揣测,界碑之内便是炼狱。 若无人引领,其机关阵法足以让一个一等高手在毫无察觉间命丧黄泉,更不用提那三十名伺机而动的隐卫。 这是殒剑山的最高防御系统,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孤身打破这重重关锁,长驱直入?那三十名隐卫呢?为何四周静悄悄的,一丝示警也无—— 但来不及了,血液流失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快。他的头仰在一个绝望的角度,从此处望上去,只能看见一张白皙清瘦的下颌。 “你……”他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然而刚刚伸到一半,那只手就因为力竭而坠到了地上。如同他的主人,苍白无力,再没有了生息。 那双长靴又在他身边停了一会儿,直到他眼中的光芒尽数消散,靴尖才轻轻一动,却不是向着幽黑的山腹,而是向左一转,又跨出门槛,向着山下缓缓离去。 在他身后,巨大的山门豁然开,门边散落着三十具冰冷的尸体。 尸身下洇出团团暗红,浑浊的血水冲开沙石,凝聚成千万条溪流,在花草的茎叶间隐秘地渗透下去
第483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两个时辰前,戌时的梆子声刚过,只听「嗖」的一声,一束赤红的花火窜到半空,接着爆发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砰」的一声巨响,瞬间被虞水两岸的欢呼声淹没了。 百姓们穿着崭新的花衣裳,牵着手,唱着歌,围着丛丛篝火跳起了古老的祝酒舞。 其中一个篝火旁的笑闹声最为响亮,那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聚在芙蓉楼前,俱是一身黑布短打,毫不吝惜地展示着手臂和小腿上遒劲的肌肉。 他们背后还背着砍柴用的砍刀,像是农忙归来尚未来得及收拾,就忙不迭地赶过来载歌载舞了。 相邻的几个篝火圈子里多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面跳着舞,一面偷眼瞧着这群汉子,目光在他们小麦色的皮肤和隆起的胸肌上看了又看,不时低语几句,爆发出阵阵娇笑。 方才那一束大红色的烟花过后,虞水两岸便「噼噼啪啪」斗起了彩。 这是多少年的传统了,每逢千觞节,河两岸的新城和老城总要用烟花打一场硝烟四起的战斗,看看这一年谁积累的家底更厚。 去年新城的烟火燃了两个时辰,直到子时正,巡防的官兵怕起火,勒令停止才告一段落。 老城被他们生生压了一头,听说已经筹谋了好几个月,要报这一箭之仇。如此一来,不知今年的烟火又会是何等盛况。 码头上的船工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帮忙搬运着一箱又一箱的焰火。插科谩骂声此起彼伏,闹得狠了就连漫天的「砰砰」声都盖不住。 但里面也有格外尽职尽责的,只闷头抱着手中的木箱来回运送,目不斜视,不参与身边人的笑闹,对岸上百姓的欢呼更是漠不关心。 渐渐地,水边的烟花已经燃放殆尽。监工掐算着时辰,对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 二人得令,猫着腰钻进一旁的黑暗里,抱出一箱格外硕大的焰火。 监工低头看了看,对他们点了点头。二人便将箱子放到水边一块凸出的大石上,点燃了引信。 「嗖」的一声尖啸,在附近百姓惊疑的注视下,一束诡秘的宝蓝色的花火窜上了夜空。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在半空炸响。巨大的蓝色凤凰花铺满天幕,在一众红黄交错的花火中无端高贵艳丽。 “哇!”众人先是被巨响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欢腾起来。两岸犹如煮沸了一般,果真是好一片盛世升平。 就在这连天的火树银花之下,芙蓉浦和殒剑山下的树林里忽然窜出上百条暗影。 暗影披坚执锐,一拨向着芙蓉楼,一拨直冲殒剑山,刀光剑影间,已经杀出了两条血路。 “啊!” “救命!” “杀人了!” 嚎啕哀呼声立刻就被更为巨大的欢呼声淹没了,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方才还在篝火边载歌载舞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具惨不忍睹的死尸。 直到暗影杀到芙蓉楼前,沉醉在硝石与酒香缠绵里的少女们才耸然梦醒,惊叫着仓皇逃窜。 方才还手拉着手,没心没肺高歌起舞的黑衣汉子们也齐齐停了下来,反手迅捷从后腰拔出砍刀,将腰身弯成进击的猎豹一般的姿态,然后找准几个薄弱点,朝着暗影的队伍冲了过去。 血肉横飞的肉搏战终于点燃了民众的恐慌,一传十十传百,恐慌就像是疫病,不可遏制地散播了出去。 两岸依旧喧嚣,只是由欢呼变成了哭嚎。百姓们以最为热闹的芙蓉楼为基点,仓皇向四周逃窜而去。 与此同时,殒剑山也遭受了相同程度的袭击。百来条刺客齐齐攻山,同训练有素的府兵纠缠在了一起。 混乱中,又是一只小小的蓝色凤凰花爆破在半空,与虞水两岸那一团团锦绣相比简直小家子气到寒酸。 但山顶迎客台上,正襟危坐的陈嘉运看到它却凛然一动,给下手的魏永澄递了个眼色。 魏永澄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抬手招过一个人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人领命,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根小小的竹筒,斜向上对着半空射了出去。也是一个同等大小的烟花,只不过这次是暗红的腊梅。 梅花在被烟火映得如同白昼的夜空中堪堪印了个影儿就随风散去了,而蹲守在山门外树林中静待指令的府兵们却立刻全神贯注起来。 梅乃凛冬之主,苦寒不折其骨。殒剑山即将迎来一场苦寒,他们则是守山的腊梅,理当不畏险阻,不折傲骨,誓死捍卫家园。 “哼,梅花?梅花香自苦寒来呢?”刺史府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轻蔑一笑,对前来报信的心腹道,“这种煽情的把戏不是他的风格,看这老气横秋的做派,大概又是他那条姓魏的走狗。啧啧,真是不容易,断了腿的狗还不忘主人的使唤,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千里迢迢过来送死!好啊,那咱们就送他一程,也好让他赶快去地底下,跟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大小姐团聚!” “就是!”闻言,马下的鹰犬也大笑着附和道,“咱们在山脚下憋屈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去看看山顶的风光了!那两个炼丹的老家伙看不上咱们,不让咱们上山,那咱们这次就一起打上去,把两个老家伙的头拧下来扔进丹炉里!看看他们修了这么些日子的仙,究竟能炼出什么鬼东西!” 将军卷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一张脸孔在明灭的火把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定了定神,他抬头望了望天,沉声问道:“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芙蓉浦已经乱成了一团,殒剑山防守得紧,咱们的人攻不进去,但他们防得也不轻松。”鹰犬道。 “嗯……”将军缓缓点了点头,“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攻进去,那就不是殒剑山了。不过不怕,现在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阿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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